0%

「命掖庭令，逐名考問。」曹節言道：「問侯公子如何行事。」

「喏。」

「如何？」曹節不置可否。

張讓、趙忠，即便不死，亦脫層皮。

「來人。」待心平氣和，曹節已有定計。

「何人傳言。」曹節不答反問。

見曹節無言，畢嵐心憂難掩：「莫非，侯公子亦未與……永樂太后苟且。」

是夜，太倉折桂館。

正如臨別贈言，永巷令，先行。

大長秋曹節，皇后卿官之首。長樂太僕段珪，為太后三卿之首。掖庭令畢嵐，掌後宮貴人采女事。三人各司其職，共保蟾宮無事。又因竇太后被禁雲台，長樂太僕頗多空閑。故蟾宮日常諸事，多為段珪所掌。

段珪之死，裹挾新老中常侍之爭。曹節若不反擊，必「樹倒猢猻散」。被張讓、趙忠，乘勝追擊，死無葬身之地。

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曹節風燭殘年，時日無多。此時，雖貪心不足，奈何行將入土。為滿門家小計和-圖-書，當謀身後之事矣。

「喏。」心腹領命自去。

更有甚者。

「老父，確有一事相求。」曹節慈眉善目。

「此事易耳。」安素遂問：「然，取之何用？」

太倉之上，實有太多隱秘。

薊王東歸獻寶，價值連城。陛下龍顏大悅。將梁冀菟園，易名函園，賜予薊王。薊王遂將園中十里九坂，改造王陵。皆由右丞賈詡，全權負責。

「三日之中，我兒需取張讓、趙忠中一人，冠上附蟬。」曹節言道。

日上三竿。養女安素，已自宮返。

函園工地。花木土石，堆積如山。

「阿父且直言。」安素身受養育之恩，無以為報也。

右丞足智多謀，一心多用。

「喏。」安素雖不解其意。然老父所為，必有深意。老父既不願多言，安素亦不多問。

「喏。」游徼領命自去。

不料被張讓、趙忠所構。長樂太僕段珪，無端殞命。蟾宮驟缺一主。曹節養尊處優，畢嵐分和-圖-書身乏術。才被徐奉，有機可乘。

強忍驚怖，問過方知，乃張讓、趙忠構陷。共誣，長樂太僕乃徐奉同黨。為保家小，段珪遂于獄中，飲葯而亡。

「阿父，何事相召？」

彼時，掖庭令畢嵐，驚慌來報。言，長樂太僕，下獄死矣（詳見：《隴右·138 壯士解腕》）。

環視太倉樓閣，璀璨華燈。曹節退意心生：「幸有長樂太僕，先於我亡。」

「這……」畢嵐苦思無解，咬牙進言：「宮中傳聞，逐鬼童子之中……」

諸多隱秘，亦隨段珪之死，而煙消雲散，死無對證。

「藏有永樂之子。」畢嵐附耳言道。

「喏。」心腹領命自去。

「取之無用。」曹節笑意深沉：「取下便可。」

畢嵐已驗明正身：「諸園貴人皆言，並未與侯公子合歡。」

「傳語我兒，明日相見。」

「乃出張讓、趙忠等中常侍之口。」畢嵐答曰。

賈詡遂問：「侯殷何在？」

謂「當局者迷，m.hetubook.com.com旁觀者清」。長樂太僕段珪之死，如當頭棒喝。為曹節敲響一記警鐘。蟾宮縱利大，亦不可久為。趁權勢未衰，全身而退。不失萬全之道。

「速探。」賈詡當機立斷。

蟾宮主事有三，皆為中常侍。

行殺雞儆猴，曹節足可自保。

段珪之事，曹節盡知。

聞城中游徼來報，永巷令徐奉墮台溺斃。

「薊王函園，足可安身。」自降倉樓，曹節似已有決斷。

試想，曹節但凡勢弱。不等十常侍，群起來攻。唯恐醜態畢露，館中勛貴，必先行滅口。

前事皆了，京師再無羈絆。

「侯公子，果然潔身守道。」曹節一聲長嘆。再無隱憂。觀侯殷其人其事，必是正人君子。豈能言而無信，背後傷人。換言之，蟾宮諸事，必閉口不言。不足為外人道哉。

曹節聞言，一聲慨嘆：「掖庭令，所言是也。」

「取侯公子，折貴名籍。」

今日殺永巷令徐奉，便為反戈一擊。

侯殷hｔtｐs://wｗw•hｅtubooｋ.ｃoｍ•cｏm冷眼旁觀。見無人避飲。這便不動聲色，自出地窖。

有頃。自侯公子夜入太倉，歷次點選諸園貴人，皆被抄錄于白絹之上。

「未可知也。」游徼答曰。

侯公子，其人若何。且觀後效。

曹節聞言。兩眼一黑，頹然坐榻。

太倉蟾宮，折桂館。

先前，永樂太僕封諝與長樂太僕段珪，雙雙奉天子之命，暗通太平妖賊。后永巷令徐奉事發，滿門伏誅。永樂太後言，宮中仍有同黨。於是，長樂太僕段珪，遂被十常侍栽贓陷害。以徐奉同黨，飲葯死於獄中。唯有，永樂太僕封諝，見機不凡。舍財保命，僥倖逃過一劫。

薊國營城術，蜚聲海內。且為明王造陵，福莫大焉。薊國能工巧匠，舉家上洛。京師良工，亦多入園客庸。上下勠力，進度極快。

今夜諸事暫罷。曹節自下密道。打道回府，一夜酣睡至天明。

「如你所言，侯公子並未苟且。永樂太后，何以孕生。」曹節言道：「張讓、趙忠之ｈｔｔps://wｗw•hetｕｂｏoｋ.cｏm.ｃom言，不可信也。」

黃門盡知。段珪乃出曹節門下。俗語曰，「打狗看主人」。張讓、趙忠，既敢構陷段珪，便已不把曹節，放在眼裡。

日前，曹節見榻上貴人，沉睡不醒，似中仙門之術時，已有所悟。口出「侯公子，潔身守道」之語。彼時，便已生疑。侯公子所選，諸園貴人，皆如此這般。榻上昏睡一夜。侯公子，坐懷不亂。只為掩人耳目，取信蟾宮上下。

鎖死機關，孑然而去。

目送徐奉，高台落水。曹節心中，無喜無悲。

「這……」畢嵐雖心中存疑，亦不敢說破。這便拜退，不提。

曹節挑燈返回別館。

昨夜趁徐奉昏迷。曹節已將一枚附蟬，暗藏其身。只需尋著徐奉屍身，必可得見。試想，若見張讓、趙忠，平白無故，冠上附蟬有缺。天子焉能不疑。且逢長樂太僕段珪，含冤而死。不料宮中另有黃巾餘孽，天子焉不發，雷霆之怒（詳見：《隴右·136 悲秋盡露》）。

「在。」便有心腹，聞聲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