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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琬冷哼一聲，頗有些不忿。

賀琬冷冷道：「願聞其詳。」

這些年，運氣一直很好。

「火與鐵的時代？」賀琬喃喃念了一句。

心中罵道：「神經病。」

賀琬不咸不淡說道：「你少賣關子。」

他說道：「賀兄且看，一把火，一壺水，一團熱氣，便有力量讓這豆子跳起來。你可有想過，有一天這力量能推動大車馳騁于遼闊大地之上，推動大船航行與波瀾大海之間……」

王笑說著站起身來，打起火摺子點了一個蜂窩煤放進鐵爐里，又拿了一口鍋開始煮水。

聽了賀琬這一席話，他實在有些鬱悶。

王笑搖了搖頭，有些失望地嘆道：「我還以為賀兄是目光獨炬，卻原來只是一知半解。」

「我看了你們給我大哥的計劃書，『融資』二字，實乃天才之設想。做生意，勛貴與商賈之間雖有合作分紅，卻只是權與銀之交。你這融資卻不同，怎麼說呢，便像是一樁賭局，而且是設計得極精細、極完美的賭局，和-圖-書這其中股、權分明，結構完整巧妙，怎麼說呢，竟是賭客與莊家一起來贏這天下銀錢！妙極！當時我便在想，世上竟有如此天才卻又……厚顏無恥之人。自己沒有本錢做生意，還能如此堂而皇之地找人融資。」

「事情都是我們在做。」王笑道：「而且說句實在話，賀兄你今天願意過來，看中的不是小小一個蜂窩煤，看中的是我腹中的……才華。」

他的語氣已然很不好了。

鍋蓋上的豆子叮噹呆當，聲音越來越急促。

賀琬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過了良久。

「賀兄是極有眼光的，卻不知能不能看出來，以後會是什麼時代？」

他有些動容地看向王笑：「我真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能做到這樣……」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費心尋了一顆珍珠拿去賣，結果盒子被人買了。

「我要開的煤礦與鐵礦，可不是你見的那種小作坊。我們要開的，是真正的大型礦業，成千上萬人可以指著一口礦ｈetuｂoｏｋ.coｍ•coｍ活……」

王笑也不急著勸賀琬，只是笑道：「我們要做的這樣一樁礦業生意，前期沒有十萬兩銀子可是下不來的。」

賀琬臉上的笑容凝固住。

年少時自己其實有些仰慕王珍的，但如今再見，卻只覺得王珍已成了一個銳氣盡失的中年人。讓人有種不過爾爾的失望感。

王笑將團扇遞在唐芊芊手裡，讓她接著扇。

賀琬道：「不錯，臭味相投。」

十三年了吧，從自己帶著生母的屍體離開賀家，上了那艘駛向南洋的大船開始，已有十三年了。

王笑站起身來，向唐芊芊道：「我們走吧，我還有事問你。」

賀琬臉上便顯出了不耐之色。

但誰能跟錢過不去啊，他只好道：「哈哈哈，賀兄不愧是賭公子。」

「你竟也知道我這渾名？我思來想去，只覺得這投資一事，竟是極適合我做的。賀某平生，最擅長的便是下注贏錢。」賀琬說著，摸了摸了掛在脖子前的媽祖像，道：「ｍ.hｅｔｕbｏｏk•ｃoｍ•cｏm我的運氣，一向不錯。」

他帶著誠意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當海上的巨浪拍下，自己抱著甲板信奉了媽祖，之後便是時來運轉，否極泰來。

王笑也不說話，似乎在聽著這叮噹聲出神。

王笑頗有些訝然，道：「你又不幹活。」

賀琬淡淡道：「我主管家中海貿、茶葉、瓷器生意，自然去過福建。」

王笑拿著她的團扇輕輕扇著火，說道：「如果今天只是取暖做飯的小買賣，大家都不會過來。我不怕透個底，你投資進來的不僅是一樁生意，它是一條產業鏈。煤燒鐵，鐵挖煤，火一旦燒起來，我們可以做很多事……」

王笑與唐芊芊將要走出門。

王笑臉上的笑意更濃。

賀兄，你找找重點好不好，開礦很賺錢的。

賀琬手裡輕輕摸著那個媽祖像，陷入了沉思。

他向賀琬拱拱手，道：「賀兄既然不信，那隻好以後有機會再合作了。」

雖然少年稚嫩，卻有虎嘯山林之氣。

他竟然像是要親手和圖書給大家泡茶。

爐子上的水已經燒開，鍋上的蓋子被水汽頂得不停地抖動起來。

「……滿嘴胡言！」

賀琬冷冷道：「這可是三萬兩千兩！」

賀琬一愣，反唇相譏道：「你又出多少？」

賀琬翻了個白眼。

文有才與何成一臉愕然。

屋子裡有些熱。

王笑頗有些無語。

「我本來打算佔五成股，如今我讓你兩成……」

「三成股！」賀琬突然喊道。

唐芊芊也不嫌熱，又跑過去挽著王笑。

王笑道：「那我們便是一拍即合？」

帶著誠意，拿了三萬兩銀子過來，卻被這樣怠慢，任誰都不會高興。

王笑卻不在意他的語氣，甚至聽到『海貿』二字還有些高興起來。

水已經完全沸騰起，鍋蓋不停地震動著，上面的豆子跳起落下，叮叮噹噹很是有些吵鬧。

王笑有些無奈的樣子，搖了搖頭，道：「那算了，我們自己慢慢攢銀子做吧。」

但眼前這個王老虎不同。

「我真的被你說胡話的本事嚇了一跳。」

何成臉上顯出一絲輕蔑和-圖-書的笑意來。

王笑卻接著道：「我們人類，自祖先以來『刀耕火種』方有今日。你我祖輩之文明，便是火與鐵的文明！而往後之時代，便是這一團蒸氣的時代，亦是火與鐵大放光彩的時代！」

他又想到了昨天與王珍相見的情形。

眼前的少年看起來有些靦腆，但確實就是如此厚顏無恥。

賀琬冷笑道：「十萬兩的生意，我出三萬兩千兩卻只佔一成股？呵呵。」

什麼時代？

唐芊芊『噗嗤』一聲輕笑，向王笑咬耳朵道：「我就說吧，行不通的。」

他則抓了一把蠶豆，放在鍋蓋之上。

過了一會。

王笑卻是氣定神閑，岔開話題道：「賀兄可有去過福建？那的生意人最喜歡這樣燒上一壺水，一邊泡茶一邊談天。」

兩人相互點點頭，竟是對桌上的三萬兩銀票看都不看一眼，起身就向門外走去。

「那實在是太好了。」王笑道：「難得我與賀兄意氣相投，那這三萬兩便讓你占我笑談煤業的一成股，如何？」

也終於談到了最關鍵的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