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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王笑手裡的刀卻已貫進二壯的胸膛。

忽然有數百名金甲衛士疾馳而來，將文府團團圍住，為首者按著腰間的刀喝道：「急召准駙馬王笑、錦衣衛指揮使張永年入宮覲見！」

他鬆開手中的刀，冷著臉高聲道：「錦衣衛是天子親軍，第一條便是恪守軍紀，再有姦淫虜掠者，不論何人，定斬不饒！」

張永年受傷后，王笑最關心的反而是錦衣衛的軍紀。好在耿叔白頗有威信，帶來的這兩百人也確實是巡捕營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在王笑三令五申的強調之後倒也沒什麼亂紀之事。

「他偷拿了幾錠金子。」王璫告狀道：「已經說了三次了，讓大家把偷的錢拿出來，他偏偏不拿。」

——這招，王笑卻是和唐芊芊學的。

到時候，他便會覺得冤枉了自己，往後會更加的信任自己。

「太祖時，太平司審查定國公一案，寧陵王、涼國公、穎國公、靖寧侯等無數開國功勛皆受牽連、闔門身死，十余年間，近二萬人因此案而亡。」王笑顫和圖書抖的聲音道：「此案，並未影響聖太祖皇帝的英名。」

喊話間一眾金甲衛士翻身下馬，魚貫而入，執刀將錦衣衛控制起來。

想到二壯向自己敬酒時那張憨厚的臉，他閉上眼，在心裏嘆息了一聲。

百官堵在金水橋上，延誤了今天的早朝，反而讓他難得能休息一下。

一句話說完，他未再看二壯一眼，轉身而去。

耿叔白瞥了一眼地上的金子，道：「這個數額，依律當斬。」

二壯聽他如此說，苦苦哀求道：「東家，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養了三個孩子，實在是以前餓怕了，才鬼使神差地摸了這些金子。求東家開恩……前次劫書小的也去了，換糧那次小的也去了，小的是最早的一批民壯吶……」

那種銳利是延光帝所不喜的。

「五百二十八萬兩。」王笑道，「這隻是目前統計出來的，文家還有大量的田產商鋪……」

發自心底的怒意，彷彿能捏住人的肝膽。

王笑身子又是一顫。

「東家啊……」

王笑巡視了hｔtｐs://ｗｗw.ｈeｔubｏoｋ.ｃoｍ.ｃｏm一會才放下心來，又領著人往密室那邊走去，人還未到，便聽王璫正與人在爭吵。

這一招他是和盧正初學的。

「咣鐺」一聲，茶杯砸在王笑面前，激起一地碎瓷。

……

王笑轉過小徑，只見王璫正押著一個滿臉的慌張的大漢。

一聲悲嚎，聲淚俱下。

王笑的額頭抵在冰冷的金磚之上，身子微微一顫，如一隻受驚的小貓。

月夜中，文府中的反抗漸漸少下來，大量的人與物要歸攏清點。

但此時他心中並沒有太害怕。

亂相愈深，許是自己真的做錯了……

先殺人，再定罪。這種事老夫明不明白還用問嗎？

宣大的兵餉，蝗災的賑災款，百官的俸祿……這些，都有了！

他心中其實是鬆了一口氣。

王笑看了二壯一眼，忽然伸手接過耿叔白的刀，看向耿當道：「按好了。」

延光帝猛然一顫！

現在陛下的怒火發泄的差不多了，可以給他一個甜棗了。

王笑再說什麼延光帝已沒有再聽。

王笑不再多言，www.hetubook.com.com走上前去，看著二壯的眼睛。

「多少？」

這讓朕愁腸百結的銀子，竟是一夜之間就有了？

都明言過這是陛下的錢，所有人回頭另有封賞，卻還有人要伸手。

延光帝並不讓他起身，聲音愈發冷冽起來：「你們好大的膽子。」

少年的衣襟上沾著血，身上的氣質與往日有些不同。

那女人攻略自己的時候便是這般做的……

有了！

王笑不急著處理他們，先對錢承運交待了一句：「文家的罪可大可小，我們殺了多少人，就舉證多大的罪，明白嗎？」

隱隱能聽到遠處群官的慟哭聲。

今夜至此，他只親手殺了一個人，還是自己人。

事情罵出來了，自然會有一個解釋的機會。

「去把耿叔白叫過來，依軍法處置。」王笑道。

王笑眼中有些悲憫，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延光帝坐在御榻上，梗著身子發愣。

王笑眉頭一皺。

「張指揮使傷了一目，恐驚了陛下，正在由御醫包紮。」王笑伏于地上，答道。

「張永年呢？」

錢承運撫著長須https://m.hetubook.com.com點點頭。

而且還不是張永年那邊的人，是自己這邊的。

乾清宮，燭火搖晃。

罵出來就好，就怕這個皇帝罵都不罵自己。

王笑方才轉向王璫道：「怎麼回事？」

「不問而誅、無證拿人，現在宮內鬧成什麼樣了你知不知道？！朕的一世英名被你毀得一榻糊塗你知不知道？！如此跋扈暴戮，你真的可堪為駙馬都尉嗎？」

「停下！誰是王笑？張永年……」

要成為上位者，該忍受的還有很多，要改變的也還有很多……

他深吸一口氣，鼻翼擴大、縮小不停，呼吸都沉重起來。

文博簡人老成精，可惜再多的詭辯謀算，碰到耿當這樣的一根筋的也是無用。

耿當點點頭：「俺按著他呢。」

徹夜抄家。

心髒的顫抖從刀尖隱隱傳到的他手心裏，又慢慢停下來。

過了一會，耿叔白按著刀過來，王笑便道：「依軍法處置吧。」

良久，有太監引著王笑進來。

於是他緩緩抬起頭，以一種邀寵中帶著委屈的聲音，巴巴道：「我抄了文家，所得錢銀不計其數，僅目前統計，和圖書摺合……白銀五百二十八萬兩。」

五更時，天還未亮，文家依舊人影綽綽。

路過羊倌身邊時，他若有若無地瞥了羊倌一眼。

聽說文博簡被耿當一刀殺了，王笑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覺得有些諷刺。

延光帝眼一眯，大怒不已，恨聲叱罵道：「你還敢狡辯？這就是你踐踏王法、專恣橫暴的理由？！」

「你還敢說你沒拿。」

羊倌心下一驚，眼睛轉了轉，悄無聲息地從懷裡摸出一疊銀票，丟在地上的一堆財物之上……

但無形的壓力堵在心頭，讓這個帝王感到深深的迷茫。

二壯嚇了一跳，喊道：「我不是你們巡捕營的，你們不能斬我！」

他猛然拿過一個茶杯，狠狠砸在王笑身前，怒喝道：「滾出去！朕要剝了你的駙馬資格，將你抄家下獄，以平眾怒！」

漏風的聲音頗有特色。

說起來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但若想淬鍊錦衣衛這把刀，這一錘只能自己來砸。

朕沒有聽錯？

這人是產業園訓練出來的民壯，王笑依稀記得是名叫二壯還是幾壯的，今天在王璫的酒席上還向王笑敬過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