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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笑間，王笑貌似不經意地看了王珠幾眼，只見他還是一派從容，看都沒往周肇所在的堂屋看上一眼。

這邊王笑領著王珠、蘇明軒往外迎去。只見一眾太監侍衛眾星捧月地拱著一個冕服隆重的男子過了公主府，想必便是周肇了，面色蒼白、目光渙散，顯是重病未愈的樣子。

「駙馬切莫如此稱呼，下官今天只是隨家兄過來觀禮。」溫容信笑道：「這位是家兄容修，任東宮詹事，隨太子殿下過來的。」

也恰恰就是因為他要來，先前才故意放出風聲說東宮卧病來不了。這大概便是所謂的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這個溫大人這樣盯著二哥，不會是喜歡他吧……

奉了香案，便有小黃門宣讀了旨意，內容大抵上是陛下當眾又表揚了王家，主要是表揚王笑的父兄能教導出這個人品好、心地又善良的孩子。又恩賞王笑婚後去國子監讀書，這卻是本朝慣例。

一幅溫和敦厚的樣子。

他們竟然知道刺殺太子的兇手是誰，這麼多年竟是引而不發？

「哈哈，駙馬休想拿些零嘴就將客人打發了，下官還等著吃席上www.hetubook.com.com的山珍海味……」

「這兩位是我的兄長。」王笑一聽東宮詹事，也懶得仔細引見，便一語含糊過去，還感慨道：「我表兄特地從湖廣過來。」

養氣的功夫倒是很好。

王笑連忙道：「我開玩笑的，是想說你……白凈了，白凈了。」

公主府這邊又要擺香案準備接旨，王笑則是被勿勿安排去換衣服。

「駙馬爺。」忽然有人打了一聲招呼。

「溫大人。」王笑便又向溫容修行禮。

溫容信卻是伸手從溫容修的鬍子中挑了一小粒核桃仁出來，淡淡道：「大哥吃點東西竟還能落在鬍子里，一會見了太子成何體統？」

這不是就是那個在御審時誣陷自己的大理寺左少卿嘛，叫什麼……溫容信。

「兩位溫大人可要吃肉脯？」

王珠與溫容修又說笑了幾句，目光沉靜。

心中腹誹著，王笑臉上浮起熱切的笑容，忙不迭行禮道：「溫大人。」

王笑確實有些吃驚，轉念一想卻也明白過來。

——東宮詹事？你的太子是我的獵物。你故布疑陣讓周肇稱病，但我知道他會和-圖-書來。你知道嗎？那堂屋之下有一條暗道……

接著又有太后的懿旨一道，重點表揚了長嫂陶文君在崔氏『病重』期間持家有道，讓駙馬不忘養育之恩。

「好。」王珠點點頭，整了整衣冠。

王笑看著溫容信那灼灼的目光，心中吃了一驚。

「鄭元化有攝政之心。」

兩人有些日子沒見，但三言兩言間那種熟稔便找了回來，很是打趣了幾句。

「去你的。別的地方不是人多嗎。」秦小竺亮晶晶的眼神在他身上一掃，道：「高了些嘛，也瘦了些。」

「咕嘁？是什麼？」忽然有人問道。

問題是，二哥有算到這一步嗎？

跟著芊芊去造反，不比讀書快活嗎……

「選駙馬？王珠好厲害的手段……」

王笑轉頭看了王珠一眼，只見王珠臉上波瀾不驚，半點端倪也看不出來。

彷彿是極親切的朋友。

「哈，說的和坐牢出來一樣……」

王笑亦是對蘇明軒有些刮目相看。

王笑頗為無語。

王笑嚇了一大跳：「你怎麼能……偷看我換衣服？！」

竟還得去國子監讀書？！最好讓二哥今天就把這討厭的太m.hetubook.com.com子幹掉。

……

太子來了？

秦小竺道：「了解得不多，只聽淳寧說過一句，好像是什麼『東宮以前也志高意昂，沒想到三四年間就懷安喪志』之類的。」

「你少胡說！」秦小竺頗有些生氣，上前來作勢要打。

王笑心中便鬆了一口氣。

氣氛很好，還帶著些喜慶的氣息。但波瀾不驚的平靜之下，這場牌局的賭注卻是他們一生的身家性命、前程未來。

「兩位大人不妨吃些核桃仁，」蘇明軒遞了兩包核桃仁給溫家兄弟，又笑道：「且先墊些肚子，鄙人這便去給兩位大人安排席面。」

——那你就別想回湖廣了。

我給你發喜帖了嗎？你就來。

溫容信看著王珠平靜的面容，揚起嘴角笑了笑。

玩什麼玩……

下一刻，他腦中諸多思路便猛然炸開來。

……

過了一會，王笑想著心事，忽然低聲問道：「你了解太子嗎？他心計如何？」

這一道懿旨背後陶文君與崔氏斗得有多辛苦已沒人在乎，一派喜慶中，王笑愁眉苦臉地領了旨。

彼此見過，皆是如沐春風，一團和氣，氣氛極是和睦。

秦小竺不hetubook.com.com好多呆，丟下一句「我晚上來找你和淳寧玩啊」一翻橫樑便不見了身影。

核桃仁入口竟有些好吃，溫容修眉毛一挑，笑道：「駙馬這位表兄也是個懂吃食的。」

宣讀完聖諭，太子周肇便由王康領著進了堂屋歇息，還跟了一隊親衛進去。

這讓王笑心中有些犯嘀咕。

王笑見到溫容信這個表情，心中不由感慨了一句，神情語氣都太像二哥了……

甚至，太子能那樣肆虐行事，也是他們刻意縱容，故意慣成這幅德行的啊……

象徵身份的這種東西，戴上身了，方才能感受到那份尊榮。

對自己的生命安全很小心謹慎的做派。

「走吧，該去參拜太子了。」溫容修笑道。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王笑的目光便也在她身上掃了掃，道：「你卻是豐腴了些。」

「東宮以前志高意昂，沒想到三四年間就懷安喪志。」

東宮代天子賜宴，若是這都不出面，在陛下眼裡就太不成器了。

說話間，禮官已在門外催促王笑。

「老子白沒白你又知道。」

「山海關外的秦小竺一出來，又是一條好漢。」

王珍抬頭看了一眼www.hetubook.com.com天色，稱要趕回王家祠堂做傍晚的告祭，又囑咐弟弟們不要怠慢了客人。

不卑不亢，還和自己意趣相投。

——王珠啊，你註定要輸給我，不是輸在智計，而是彼此就不是一個層面。可惜，三年多以來，你都不知道我在盯著你……

「我只看到他一直失手……」

既然寒喧過了，手裡的一小袋核桃仁也吃完了，該干正事了。

系好蟒紋玉帶，少年不由輕聲自嘲了一句：「相比之下，Gucci算什麼……」

褪掉早上祭廟用的隆重朝服，他換上一身吉服，腰上已然配了一條蟒帶。

此時四個男人站在一起，各自掌握著一些信息，卻都不全面。彷彿是一場牌局，各人看著自己手中的殺招，不知對手又有什麼底牌。

「楚朝立國以來，東宮向來被管束極嚴，行舉皆有起居注。當年周肇卻能肆虐行事，二哥不覺得蹊蹺嗎？」

王笑卻是心中腹誹不已，大哥你不會是要跑路吧？

他們竟然知道？！

王笑轉頭一看，只見與自己打招呼的男子一張中年帥臉很是面熟。

東宮詹事、太理寺左少卿、內閣首輔……

他的這點小動作卻是落在了溫容信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