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水龍吟
第0301章 清水坊
左明心便問道：「你父親竟捨得給你置這樣的園子？」
這個問題王笑從下午便在想。
想到秦小竺，她心中微顫，接著便暗道：「夫君想說什麼？他如此風流，便是因我心中放不下小竺？但我……」
錢朵朵聽到這裏，念起左明靜往日對自己的照顧，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便不停流下來。
她本是聰敏之人，稍一思索便已明白過來，於是蹙眉道：「錢伯父便是這樣當父親的？親生女兒送來給人作外室……一個一個，俱是這般！祖父為了巴結何良遠，你父親為了巴結王笑，女兒家的命運便是給他們用來做政治籌碼不成？」
「那個……今天那道焦溜丸子做得真好吃。」
這個動作讓王笑有些不知所措，喃喃道：「好……好玩。」
過了一會。
「這樣的事，又能有什麼辦法？」
「夫君覺得王家好玩嗎？」淳寧伸手給他整理了一下頭髮。
「何康明本就病入膏肓，姐姐卻還是願意出嫁。如今何家非但不念她的好，反而到處散布謠言，道是姐姐剋死了他們的大公子。想必她在何家的處境也不會好，前日見她，整個
和圖書人都瘦了一圈……」
淳寧心中好奇，下車后便低聲吩咐甘棠去打聽打聽那女子是誰。
淳寧的縴手在他衣襟上整理著。
與此同時，隔得不遠處，兩輛馬車緩緩駛入王家。
王笑隨口胡縐道：「我當時不是痴獃嗎？戴了一個鬼面具嚇她，她嚇傻了，擀麵杖『端』的一下就砸下來，都給我砸開竅了……」
因嫌公主府的飯菜不好吃，王笑便提議回王家吃了飯再回府。淳寧心中對比了兩家的菜色，亦覺得他說得極有道理，便也夫唱婦隨。
錢朵朵搖了搖頭，道：「我是說真的，如今這樣能和笑郎時時相見，我很慶幸啊。」
他只好轉過話題，問道：「秦小竺覺得京城氣悶，想回關外，此事我們有辦法幫她嗎？」
「你這丫頭昏了頭。」
王笑想到唐芊芊剛才種在自己肩上的那個草莓，愈發有些慌亂。
秦玄策還好，京內有左明心在，又有錦衣衛一幫朋友。但秦小竺本是洒脫性子，在京城卻如鳥困於林。王笑便想儘力幫她一場。
「她為何打夫君？」
左明心搖頭苦笑道：「你這丫頭真是昏了頭……」
「好了好了。」左明心輕嘆道：「我不該與你說這些的。」
錢朵朵有些難言，只好道：「我爹出獄以後，便更疼兒女些。」
淳寧便沉吟道：「我觀她樣樣出挑，二哥怎麼沒納了她？」
左明心與錢朵朵聊了好一會，終究還是聊到了左明靜。
她看向窗外，只見院中景緻極佳，亭台樓閣、雕欄玉砌。
左明心道：「你休要誆我，怪不得姐姐要擔心你，前些日子我竟未注意到。如今想來，你邀我們到京郊溫泉別院便已可疑……」
過了許多，王笑方才趕在宵禁前過來，公主府的馬駕便匆匆忙忙地駛離王家。
「蠢丫頭。」左明心微微嘆惜，也不知如何勸她。
錢朵朵話到後來，聲音愈低，卻透著堅定。
左明心氣道：「你還這要這般唯唯喏喏到何時？」
一句話聽在淳寧耳里卻是另一個意思。
「你你怎麼知……不是的。」
淳寧點點頭，又招手讓甘棠到近前，接著低聲吩咐了幾句。
左明心道：「休要這般妄自菲薄。」
「我情願昏了www.hetubook.com.com頭。」錢朵朵說著，低下頭，有些難以啟齒，卻還是道：「其實我知道，當時在京郊別院，若非是我爹設計了笑郎，我便只能將心思藏一輩子……」
清水坊，離王家並不遠的一處府邸。
車廂內，各懷心事的夫妻倆對視了一眼，各自看到對方眼中有些尷尬，不約而同便又轉了一個話題。
待甘棠退下去，淳寧便又去尋陶文君聊天，聊來聊去，話題便落在桑落頭上。
她愣了愣神，又道：「我如今並非唯唯喏喏，只是覺得……知足。」
淳寧便問道：「她跪在外面，是想回府？」
吃過飯，王笑借口要向大哥討教學問便不見了人影。淳寧只知道他要去安慰纓兒，撇了撇嘴，卻也由他去。
話到後來，左明心話中已有些哭腔。
錢朵朵愈發有些慌，便擦著她的淚道：「不是這樣的，我……我很謝謝爹。」
「我與笑郎原本是沒有緣份的。」錢朵朵道：「他娶的是金枝玉葉，身邊有傾國傾城的美人。本是看不上我這樣的蠢笨丫頭的……於他而言，他被我爹爹設計了一場，與我相好是意外。但，我真的覺得ｈttｐs://wwｗ.ｈｅtｕｂook•com.ｃｏｍ慶幸。」
陶文君是最愛說這些八卦的，便道：「二弟只納了一個妾，原是他亡妻的通房丫頭，娘家姓鄒，這些年鄒氏照顧思思長大，在府里地位不同。但二弟用情專一……不像他大哥，總之應是不會再續弦納妾了。」
……
她說著這些，眼中便帶著些閃亮亮的微光，與平時那個怯懦的庶女形象大有不同。
淳寧問道：「夫君可知桑落是因何被驅出府的？」
——自己怎麼就會喜歡一個女孩子呢。
「因為她打了我一棍。」
「桑落？那丫環也是個身世可憐的，出生便被父母棄了，六歲開始伺候二弟，如今是也近雙十的老姑娘了……」陶文君也不避諱，將桑落的情況撿了些說了。
錢朵朵嚇了一跳。
左明心只好深深一嘆，拍了拍錢朵朵的肩，輕聲道：「你也不必哭了，我不過是替姐姐抱兩句委屈……她出嫁前最擔心的還是你，你若哭壞了身子，她怕是要更鬱郁。」
「我雖不知道怎麼辦，但笑……笑郎也許……」
「以前是府中最得力的一等丫環，相貌品性才情都是最出挑的。」
「我以前羡慕明心你膽兒大，敢和_圖_書與秦公子私訂終身。但如今我也覺得自己膽大，王法禮教通通不怕，我萬事也只問我的心。我心裏，就是喜歡笑郎。」
「二哥的貼身丫環？」淳寧微感詫異。
小夫妻在車廂內坐定，淳寧的目光便定定落在王笑臉上。
「是，她想求二爺再讓她進府，時常便守在二爺出沒的地方。」
「確實好吃，細膩嫩滑……不對，總之確實好吃。」
錢朵朵抹了抹眼，還是忍不住有些抽泣。
此時到了王家，她掀開車簾往外看去，卻見一個頗為清麗的女子正跪在角落裡。
王笑被瞧得頗有些羞赧，紅著臉道：「為何……為何這般看我？」
過了一會，錢朵朵想了想又道：「明靜姐的事，我們給她想想辦法吧？至少，該讓她的處境好過一點。」
淳寧點了點頭，敏銳地感覺到這其中有些隱情。
左明心握過她的手，猶豫了一會，還是道：「你那情郎……是王笑吧？」
過了一會，甘棠過來頗有些神秘地道：「殿下，奴婢打聽了。那女子原是珠二爺身邊的貼身丫環，名叫桑落，因犯了錯被趕出府了。」
淳寧便低下頭，頗有些自怨自艾起來。
「她犯了何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