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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民亂平復下來，王笑回去時已是後半夜。

「這樣至少說明他們心中還有忠奸之辨。如果所有人都麻木不仁，反而是更壞的事。不是嗎？」

慢慢的，有人壯著膽子喊道：「看，那就是為了功績，焚屍殺人的王笑。」

「大嫂有何吩咐？」

秦玄策便繪聲繪色地詳細說明起來。

王笑一時很是無語。

王康看著王笑的背影，心道：「往日里嘻嘻哈哈的，越長大越小氣，逆子。」

「嗯？」

見王笑還是沒追究，便又有人膽子更大了些，時不時便能聽到「屠戮百姓」之類的竊竊私語聲響起。

秦玄策有心再叨叨一句「也是，第一次難免這樣，習慣便好」，話到嘴邊卻是又收了回去。

纓兒察覺出他今天眼神里有點落寞，等他走了兩步，便又喚了一句「少爺」。

「小竺呢？」

至於為何只對自己說，其實也好理解……

一句話喊完，那人飛快地縮進巷子，過了一會又探出頭來，對著王笑一行人的背影得意地大笑起來。

和*圖*書纓兒更加警覺起來，退了一步抵在屋門上。

今天在這裏吃早飯的只有秦玄策一人。

「這可是你讓老夫說的。」

「爹想說什麼就說吧。」王笑放下筷子。

「何謂辱沒門庭？這便辱沒門庭！糞都澆門上了。」王康膽氣愈壯，道：「祖輩世代為商，一直謹小慎微，灑了多少銀子鋪橋修路才得了一點點良善名聲。家業傳到你爹我手上，我苦心經營，好不容易混了個官階。沒想到啊，一夜之間名聲便臭了，跟門口那髒東西一樣臭不可聞！」

他便笑了笑道：「我明白。」

「說吧。」

「哦，你今天做什麼？」王笑隨口問道，給自己盛了一碗粥。

此舉引得不少人壓著聲音笑起來。

王康又踱了兩步，背著手嘆道：「你讓老夫說你們幾個什麼好？一天到晚在外面惹是生非！那逆子還敢偷了老夫幾個孫輩跑到山東去……」

接著，她微微遲疑地低聲道：「明日便是娘親的祭日，你大哥那人性子古怪，這時節總m.hetubook.com.com擺些臭臉……三弟多擔待些。」

「真的。」

接著有人便朝著路上的狗丟石子，嘴裏指桑罵槐地道：「死狗，你還敢到街上來。」

「嗯。」

絮絮叨叨說了一會，王康見王笑還挺乖的，沒想在家裡擺什麼駙馬都尉的威風，他便漸漸放開來說。

王笑這才想起來，王珠已去了山東，王珍還在京郊產業園。

「現在還不能看哦。」

「你還在老子家裡修了個暗道，弄得烏煙瘴氣……」

她表情頗為認真，看著極是可愛。但這樣的舉動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銀。

出了暗道，王笑一路走到王家前廳。

「你今日可有去京郊？」

秦玄策皺了皺眉，並不回答。

「東府和西府都潑了，想必是趁著昨天夜裡。嘖嘖，那石獅子給澆得……也不知他們哪來的這麼多糞。我今早進門時真是……估計得好幾天吃不下飯。」

時不時有人眼睛盯著他，啐一口痰在地上，嘴裏低聲咒念些什麼。

那邊王笑才m.hetubook.com.com打算出門，卻見陶氏匆匆追了過來。

「真的？」

王笑語氣平靜道：「知道了，孩兒以後少回來便是。」

「沒胃口。」

一片狼藉，臭氣熏天。

「嗯？」

王康微微一愣，向秦玄策問道：「你覺得他生氣了嗎？」

一路上人不算多，卻紛紛側目向他瞥來，流露出憎惡嫌恨的眼神。

……

王笑道：「有啊，就是沒睡夠，得去宮裡一趟。」

她漂亮的眼睛里依舊帶著擔憂，但還是先將自己的屋門關上。

小丫頭說著，低下頭，抿了抿嘴。

「還有你，門口的那些髒東西又是你招來的吧？」

「你還知道關心我？」秦玄策又翻了一個白眼，「我過幾天都要成親了，你賀禮備好……」

王笑也不在意，還駐足看了一會，才領著庄小運和一群護衛往皇宮策馬行去。

接著，王康踱步進來。

但想到屋裡的東西還沒做完，她便跑回屋裡繼續鑽研。

「閉嘴吧你。」

過了一會，秦玄策見王笑表情並不好看，便低聲勸慰道：「www.hetubook.com.com昨夜才死那些人，你沒必要放心上，九邊哪年殺良冒功沒殺掉成倍的百姓，我見得多了……」

說到一半，他自己先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喜滋滋的樣子。

王笑便明白食盒只是由頭，最後這句話才是她真想交待的。

王笑臉上牽起一絲笑容，道：「過兩天吧，今天我身上臟。」

「你讓我說的。」

王笑淡淡道：「算了。」

見王笑點頭，陶氏便遞了個食盒過來，笑道：「那就煩三弟給你大哥帶上。」

……

「都跟你說了多少次，讓你少回來、少回來！你就是不聽……」

「屠戮百姓的惡賊，別人怕他，我不怕他！」

纓兒笑著點了點頭，攔住自己的屋門，很有些警惕地道：「少爺不能到我屋裡看哦。」

「少爺今天有高興些嗎？」

「三弟慢走。」

纓兒聽了動靜便馬上從隔壁屋裡跑出來。

一夜無眠，他在窗前坐到天光大亮，起身推門出去。

見了他的神情，纓兒便有些憂心忡忡。王笑只好熄了燭火，道自己睡一覺就好。

「駙馬www.hetubook.com.com……」

「你又問她。」秦玄策瞥了他一眼，道：「去十王府了。」

王笑只好「哦」了一聲，伸手撥弄了一下她頭上的雙丫髻。

秦玄策不回答。

纓兒微微一愣，心想，少爺身上的蟒袍明明才洗過。

「少爺要不要……抱一下纓兒？」

王老爺子面色不太好，頻頻盯著王笑，欲言又止。

「我知道，也不必你勸我。但我若真能做了這件事之後還能心如止水、波瀾不驚，又算什麼？算了，這種事多說無益。」

庄小運極有些生氣起來，扯著韁繩便想過去喊罵。

王康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一時很有些驚喜。

「那我去王家那邊吃飯了。」

王笑點點頭。

王笑問道：「你屋裡有什麼？」

「狗東西，吠兩聲啊……」

王笑點點頭，起身出了大堂。

秦玄策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起來，道：「你家門前被人潑了糞。」

庄小運不解這句話的意思，只好默默跟著。

王笑見他碗里的粥還剩半碗，便問道：「怎麼不吃了？」

府門外，雜役們正捂著口鼻、忙忙碌碌地清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