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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了，長刀斬下。

巨大的風帆被降了下來，船的行進速度也一點點慢下來。

……

薛伯駒有些迷茫地四下看了看，一面是萬里無邊的海天一色，另一面是風平浪靜的塘沽碼頭，很安全的樣子。

「這不可能！他當時明明已經重病了，我親自下的葯。」賀珧喃喃道：「不可能的，而且你那時若得了書信，為何還要出京？」

有個年輕的聲音便「哦」了一聲，接著頗具威嚴地道：「船沒那麼容易壞，我震攝一下這些人，你不懂。」

賀存濮拍了拍薛伯駒的肩，又道：「我家中許多婦孺親眷都沒帶，我爹說了，我和你的交情更重要。」

「是你說的，我是弒父的孽畜，再殺個大哥又何妨。」

外面有殺喊聲傳來，還響起「砰」的一聲。

「好難聽的名字啊。」纓兒想了想，又說道：「啃的雞，狗不理，少爺起的名字都特別特別難聽。」

這幾乎是一個壯舉，一個靠木輪與雙腿造就的運輸業的偉大奇迹。

薛伯駒笑了笑。

王笑說著，將手裡的包子塞進htｔｐs://m•ｈetｕｂｏoｋ.ｃｏｍ•cｏｍ嘴裏。

賀珧愣了愣，驚訝道：「王笑呢？！他怎麼不進來見我？」

「唔，開始行動了。」

「走，上船吧。」賀存濮道：「我們坐那艘船，舒服又平穩。」

有人拍了拍他的臉，很用力，打得他有些痛。

薛伯駒大驚失措，目光看去，只見兩撇山羊胡分外靈動！

甲板上，王笑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感覺有被吵到。

賀珧道：「你殺了爹，沒人還會聽你的！」

「但我賣的東西都好吃啊。」王笑說著，已將身上的雜役衣服褪了下來，露出裏面鮮亮的蟒袍。

「九弟，你不能殺我，我是你大哥啊。」

「好。」

賀琬拿短刀拍了拍他的臉。

「不好吃。」王笑道：「等今辦完事，我要在天津開家包子店，就叫『狗不理』。」

賀琬冷笑道：「駙馬是何等人物，豈會見你這個廢物？」

薛伯駒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十一月十九日。

賀琬從懷中掏了一封信，隨手丟在賀珧臉上。

但好在，和*圖*書到了南京，要什麼樣的佳人都可以再找……

天津，塘沽碼頭。

「還好沒聽我的走陸路，不然有罪受。」

「老子不叫季大壯，老子叫羊倌。」

「駙馬爺，你理理我吧，我求你了……」

王笑的人竟然沒來？

隨著一聲號子，船緩緩開動……

良久，沒有人進來，門外的人似乎走了。

賀珧死死盯著那扇門，等著王笑推門進來。

接著門外有人說道：「駙馬，是不是最好還是不開銃？萬一把船打壞了就不好了。」

海浪聲太大，他是喊出來的，聲音裡帶著歡喜。

平常事情多，他難得能這樣好好睡一覺。夢裡，他又見到了被自己送給何平的泰山姑子慧儀，隱約覺得有些遺憾。

隨著一陣鐵器叮鐺聲，一列列大漢便向上面走去……

「嗶嗶嗶~」

「我……我是賀家的家主！我主理京中幾乎所有貴人的生意。」

賀珧睜開眼，神色瞬間變得慘白。

眺目望去，已看不到陸地，四下只有海水，夕陽映著無際的海面，讓人覺得天地闊大，自身孤獨。

「駙https://www.hetubook.com.com馬，我能控制那些貨船……」

纓兒才吃了一小半，不由訝道：「少爺怎麼吃這麼快？」

「你小看了老頭子。我七月回京時，他便知道你心懷不軌，早將家業傳給我了。」賀琬搖了搖頭，譏諷道：「你要想和他斗，就不該葯病他，應該直接殺了。」

「我要的不是賀家，東江鎮更重……算了，夏蟲不可語冰。」

他眯著眼睛喊了一聲，肥嘟嘟的臉蛋太軟，被海風吹得陷了進去。

賀琬眼裡只有冷漠，揚起手中的長刀。

薛伯駒也知道，這船雖大賀家人口卻更多，此次賀家只把最重要的人先帶著南下，能帶上自己，哪怕是心存利用，那也是恩情。

下一刻，羊倌在他頸上一敲，將這小胖子敲暈運去。接著，兩個手指放在嘴上，吹了一個悠長的口哨。

賀珧正在安排人手，見了薛伯駒便笑著打招呼道：「小伯爺。」

以前他可以不把賀珧一介商賈放在眼裡，如今寄人籬下卻也不敢拿大。

遠處的海浪聲不停響著，漢子們齊聲大喊著號子，將最和-圖-書後一車貨推上了甲板。

「你胡說！」

「駙馬英明！」

甲板之下，最底層的艙中，一群壯漢正在奮力踩著木輪。

「醒醒吧，廢物。」

「是你？季大壯？！」

「怪不得老爺子說你是庸才。」賀琬嗤笑道。

兩人說著話，緩緩登上了船。

……

這是艘載客的船，比那些貨船小，卻也比一般的船隻大。上下有四層，布置很是奢華。

賀存濮長舒一口氣，對一旁的薛伯駒道：「太好了，平平安安！是你多慮了吧？」

「賀琬？！你你你怎麼在這裏？這是夢……這是我的夢！」

——文博簡？好遙遠的往事啊……

「駙馬，我們做筆交易。我能給你的比賀琬多。」

有人從桅杆上滑下來，一把將他提了起來。

「楊廣？！你……」

一連串的號聲響起，一艘艘大貨船緩緩在海面行起來。

薛伯駒知他何意，笑道：「到了南京，我一定和皇后姑姑保舉你們。」

聽到哨聲，衣衫破爛、滿臉塵土的耿正白停下腳，抬起手大喝道：「動手！」

賀珧顫抖著手打開一看，卻見那上面分明是hetubook.com.com賀經曜的手筆——「不孝長子珧加害於我，將家業傳給九子琬……」

三天時間，賀家與其背後的貴胄們日夜不休，動用數不清的人力，將無數糧錢珠寶運上這些船。展示出了極強的魄力與組織能力。近百名勞力在這一過程中被活活累死，但，他們還是將這件事辦成了。

薛伯駒在客艙中歇了一好會，覺得有些暈，便又到甲板透氣。

一聲慘叫猛然響起。

「你要殺我？！」賀珧往後縮了縮，心神俱裂，喃喃道：「你不能殺我……只有我能幫你洗脫弒父的名聲。只有我能控制那些貨船，那上面的錢……」

賀珧縮在一團，大喊道：「王笑！我告訴你，我比文博簡的生意做得還大。你過來，我們做筆交易。」

賀琬看著他，眼中只有譏諷，手中的短刀在昏暗的船艙中泛著幽光。

下一刻，薛伯駒便不再感到孤獨。

海面上，一艘又一艘巨大的商船帆檣如雲，連成廣袤一片，『賀』字大布在海風中烈烈作響。

「別急，還有一刀。我等了十三年了，這一刀，還我娘的命……」

賀珧睡了一覺，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