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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甲的軍士在各處游弋，百姓搬著沙袋與木頭堆壘著防禦工事。

這便是好的那一丟丟……

城牆用黃土加高了一層又一層。將古時『錦州城』的大字蓋住，只看得到黃土堆壘的醜陋而巨大的城廓。

王笑策馬進了錦州城……

短短半日，當時的寧遠衛指揮僉事蔡茂勛指揮家丁攻打清風嶺時，一切已經晚了。

每天早起練武，是秦家的必修課。

秦成業最小的兒子今年也二十七歲了，秦山滴。

三子秦山河。

王笑了解了這些，便大抵知道原本歷史上祖大壽降清又復叛，及至後來降清的原因之一：家族利益。

木板駕在深溝之上，車馬從木板上吱吱呀呀地走過。

這是山海關以東、小凌河以西、燕山山脈以南、渤海以北的一條狹長的遼西走廊，清軍入關的最後一段小通道。當然，他們也可以從別處入關。

「他娘的去年就很可疑。」秦成業嘴裏咕嚕咕嚕用酒水漱著口，接著一口咽下去，方才接著道：「松山一戰重挫了我們十五萬人，老子都給打成鱉了，賊奴只要wｗw•hｅｔｕboｏk•ｃom.cｏｍ圍上幾個月，老子沒準就降了，怎麼突然就撤了呢？」

黑雲壓城城欲摧。

這些家族為國守土可謂有功，但他們顯然是將家族利益至於家國利益之上。

整個遼河平原都丟了，守著一條小走廊、半點騰挪的空間都沒有，情況顯然說不上好。但王笑知道至少比原本的歷史要好上那麼一丟丟。

城外是一道又一道阻截騎兵的深溝，溝壑之中，隱隱還能見到許多未被黃土掩沒的白骨。

董濟和道：「我不投是因為我學儒，要衛道。你不投為的什麼？」

校場上的士卒還在操練，日復一日皆是如此。

今天是陰天。

秦成業如鐵塔一般佇立在那裡，彷彿又是一道城牆。

時至楚延光十八年，更東邊的廣寧、義州等地皆已陷落，楚國在遼東的國土便只剩下廣寧中屯衛，寧遠衛。

至於秦成業的不同之處在於，他是山賊起家。

當然，如今秦家已經成了遼鎮最大的氏族，但似乎……為家族攥取利益的手段還沒那麼成熟。

「和-圖-書哈哈哈哈，末將前來迎懷遠侯和姚督師了……」

用王笑的話說就是：「我們楚朝在遼寧省只剩兩個市了嘛？錦州和葫蘆島。」

偶爾有兩間開著門的鋪面，裏面傳來「鐺鐺鐺」的打鐵聲。

錦州之名始於遼代，遼太祖耶律阿保機以漢人俘虜建城名曰錦州。

……

四子秦山湖。

秦成業練完武，渾身上下都冒著熱氣。

遼東的軍政大權事實上都把持在這些氏族手中，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城牆內還是一道道城牆，道路上沒有一點點生活氣，沒有商鋪，沒有街販。

「都是老頭子了，他娘的你又剛起來就喝酒。」秦成業罵了一句。

這遼鎮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從大凌河、小凌河、松山，一場場苦戰下來，寥寥幾個衛城孤懸關外，看似兵城重鎮、權耀一方，其實不過是每日里苦苦捱著，等待著死亡或叛投。

「沒死。老子知道他沒死。他歇養了大半年，現在肯定得有動靜了。」秦成業眯了眯眼，卻是又忽然道：「昨夜，老子那小舅子又說了一堆他娘的道hetubook.com.com理。」

延光十八年，正月初四。

不遠處，秦家子弟們長刀、長槍舞作一團，聲勢浩大。

原本的歷史上，松錦之戰後祖大壽已經投降，關外只剩下吳三桂守著的寧遠衛這一座孤城。

文士名叫董濟和，便是秦小竺曾對王笑說過的那位『我的名字是關寧鐵騎中讀書最多的董先生起的』的董先生。

鐵嶺李氏，遼陽崔氏、佟氏，錦州蔡氏，寧遠祖氏……

接著，秦山泊、秦山渠、秦山水……

「不然呢。」秦成業啐了一口，道：「這一家老小的，總得有條活路。」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而如今，秦成業還沒投降。

比如先帝在位時，遼東督師裴鴻曾為了修築長城挖了遼陽崔氏的祖墳，其人最後的下場便是被砍下頭來傳首九邊。

董濟和問道：「還是勸你投降？」

王笑每過一道城牆，眼前的光便昏暗下去，愈發讓人覺得壓抑。

董濟和笑了笑，看著校場上身披重甲的秦家子弟，微微有些失神……

目之所見，只有壓抑。

……

換成李大壽、崔大wｗw.hｅtuｂooｋ.com•ｃoｍ壽、佟大壽，其實也是一樣的。

「老子不想剃頭。」

廣寧中衛的校場上，一柄長刀劈在木樁上，將那木樁裂得四分五裂。

秦成業不擅起名，長子出生時他正好在山海關，便隨意給長子起名秦山海。

終於，穿過了最後一道內城門，他便見到了前方一排一排披甲而立的秦家將領。

「活得夠久了。」董濟和道，「那位懷遠侯今天該到了吧，午時便會進城。」

秦成業提起腰帶，領著山賊將官軍打得落花流水。那時蔡茂勛便覺著……這小子是個人材。

「瀋陽的消息探不到，所有的細作都被砍了，說不好吶。」董濟和敲了敲膝蓋，長嘆道：「若不是還收到皇太極親筆所書的勸降信，我真懷疑奴酋死了。」

楚朝並未在此處設立州府，只有軍鎮，即遼東都司。只是楚人還習慣將廣寧中屯衛稱為錦州。

第二年次子出生，那便叫秦山川吧。

「探不到，今年建奴的動向太可疑了……」

「來了有屁用，帶不來十萬兵馬，這錦州城還不是要完。」秦成業拿過董濟和手裡的酒袋，牛飲了一hｅｔｕｂｏｏk.cｏｍ•cｏｍ口，問道：「義州的消息探到了沒？」

而楚朝兩百七十多年以來，遼鎮將領的赫赫軍功，大抵便是這些軍事氏族依靠族中子弟和手下家丁立下的。守遼的歷史從另一個層面而言，也是遼東豪族的家族紛爭史。

占將台上，有一個裹著大氅的文士正坐在那裡，手裡拿著一個酒袋，一邊看著校場一邊飲酒。

這顯然不是一個供人幸福生活的城池……

至於秦成業與祖大壽有什麼區別？王笑不知原本的歷史上祖大壽是什麼樣的人，卻可以從如今楚朝的資料上一窺。

遼東都司自建立起便是軍鎮，不同於關內州府。楚朝軍戶又是世襲制，不可避免地便會在遼東形成一個又一個軍事氏族。

這個問題秦成業已經問了好幾個月，董濟和依然有些答不上來。

天蒙蒙亮。

往後的漫長年月里，秦成業接受招安、一路做到遼東總兵。而蔡家小姐也給他生了許多兒女……

秦成業本是山賊，年少時已武藝高超，五十年前他搶了一鏢肥羊，因見其中有個女子極是漂亮，順手便納了壓寨夫人。

他披了一件衣服，走上點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