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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彈依舊時不時擊在長城上。

「報！黃裕口……」

「劉將軍又打你了？」夏向維嘆道。

箭如雨下。

……

至於戰死者的屍骨，便從此埋在石頭之下，與長城融為一體……永遠鎮守於此……

視線望去，萬里長城一道一道關隘，讓人守也守不過來。

當先的一名兵卒身形高大如鐵塔一般，手擔兩個大鎚，正是那個名叫金瓜的大漢。

「嘭！」

薊鎮兵士以性命擋住的缺口處，他們的同袍終於搶上來，推動巨石重新將缺口堵住。

周遭的慘叫戛然而止，耳畔是「嗡嗡嗡」的聲音。

王珠與吳培站在海邊看了一會，淡淡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該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成，便看命了……」

「守住！」張永年嘶聲大喝著。

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將會被帶到哪裡，面對怎樣的未來。

如今再次投降，他們失去了刀槍，也只好縮在黑暗的船艙中，麻木地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夏先生。」

終於，鳴鏑聲響起，清軍結束了這一天的攻事。

終於，有兵士反應過來，大喊著沖了上去。

話音未了，一聲嘶喊劃破天空。

左經綸對宋禮道：「如王笑所言的轉機未至，一旦京城城破，我們不惜一切也要帶陛下南下……」

https://www.hetubook.com.com倒不是劉一口喜歡打人，而是王笑吩咐過讓他打……

「吃吧。」夏向維將手中的飯菜推過去，道：「知道劉將軍為何打你嗎？」

「眾生平等，只要洗掉罪孽，大家都是兄弟姐妹……」

「夏先生你就說怎麼干就是了。你怎麼說，老子就怎麼干！」

張永年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靜謐，看著長城愣了短短片刻。

「殺！」

「所以你就我說現在怎麼干？」

下一刻，巨大的石頭落下來，轟然砸在那旗丁頭上。

「今冬建奴必要入塞，薊鎮交給你，你身後便是京畿、便是千里平原、便是無數手無寸鐵的百姓……我知道這一仗很難，但我會帶騎兵突襲瀋陽，你要撐到建奴回援，不惜一切也要撐住……」

「報！稟大帥，金山嶺發現建奴行跡……」

「好吧。」夏向維無奈，緩緩道：「奴將逃至義州，必不甘心此次失敗，定會再試探錦州。若寧遠衛蔡家禎領兵進來，便很可能不是為了支援……」

伴隨著一句又一句軍情，巨大的炮火聲依然猛烈地擊在長城上。

他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卻又有一個一個兵士頂上來。

說起來，耿正白在巡捕營任職多年，比劉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口更適合留守。但考慮到蔡家禎的寧遠衛，王笑更需要劉一口身上的土匪氣。

他大喊著，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

他張了張嘴，想吩咐些什麼。

楚軍慘叫著，一排排倒在地上。

但張永年不知道的是，類似的對話在許多地方發生過。

張永年被周圍的親衛護著摔在地上，又迅速爬起來。

金瓜長天大笑，笑聲未落，一支利箭猛然釘在他胸膛上。

「劉將軍的兒子和你一樣年紀。唉，他是將門，其子自幼從軍，結果死在你們喀喇沁族人手中……」

劉一口很鬱悶，但再鬱悶也只能聽令行事。

「呃……」

夏向維一行一行地再次看過去。

伊德勒問道：「那是我的族人不對還是楚人不對？」

……

金瓜已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人，他自己也殺成了一個血人，渾身滿是箭矢。

「創造密閉空間，營造孤立氛圍……簡化信息渠道，灌輸絕對真理……建立權威……唔，我都做到這一步了……」他心裏嘀咕了一聲。

關寧鐵騎只休整了一天。

張永年身子晃了一下，抬頭望去，只見長城上一團又一團狼煙騰起。

王笑留下了劉一口。

他收起紙，轉過頭看向伊德勒，笑問道：「你想當草原的王和_圖_書嗎？」

「當兵吃糧，吃軍餉、聽軍令！」金瓜大喝著，邁開大步當先衝上那個豁口。

比如，他先得派人把綠營這些俘虜押走……

張永年猛然回過頭。

「報！牆子嶺有建奴攻塞……」

「嗖」的一聲，又是一支利箭激射而來，狠狠慣進他的喉嚨。

金瓜嘴裏咕隆一聲，喃喃道：「當兵……吃……糧……」

「老子砍了你們！給老子頂上去！」

「給老子頂上去！」

他們原本都是楚朝的軍戶，戰敗投降，剃了頭，一切就已經變了。既有過要為大清朝效力的心思，也偶爾會想起關內的家人。

「不知道。」

張永年大怒，撥開親衛想要向前沖，被人死死抱住。

夏向維隨口說著，轉過身，從懷中又掏出一張紙悄悄看了看。

「衝進去！」有人踩在他身上高喊道。

……

他提刀策馬，從古北口趕向牆子嶺，腦中不停回想著王笑臨行前所言。

夕陽在天邊勾勒出巨大的紅霞。

天地蒼茫，戰後的小凌河畔一片狼藉。

「將士們！隨我殺敵。」張永年揚刀大喝道：「我們身後便是家鄉父老，我們是最後一道長城……」

一艘艘大船緩緩停在海邊，綠營俘虜被剝了盔甲、卸了兵刃，由長繩捆著上了船。

王笑與秦成業以近乎瘋狂的速度和圖書再次行軍。他們拋下傷員，只帶了兩日的乾糧，便領著關寧鐵騎消失在錦州城牆上所有人的視線中。

錢承運將一封密信從蠟丸中取出，看過後放在紙上燒掉，上面分明寫著：「如我事敗……齊王一至南京必死，南下時你要不惜一切將其留在山東……」

炮彈落在城關上，古北口這一段長城終於被炸開一道缺口。

等劉一口拍了拍手大步走出去，夏向維便又緩緩踱步進去。

薊鎮的兵士亦是衝到了他身旁，戰鬥瞬間形成慘烈情象……

鐵塔般的壯漢緩緩倒下去，身上箭矢晃動。

一次一次，薊鎮的兵士以性命填上去……

目光望去，有敵軍向著長城的缺口衝上來。

那紙上，有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麻麻煩煩的內容。

「報~」

……

王珍對高成益道：「一旦建奴圍京，你不惜一切也要守住。我三弟已有安排，事情會有轉機……」

「哦。」劉一口瞥了夏向維一眼，心中暗罵：說了跟沒說一樣。

伊德勒愣了愣，喃喃道：「我不想，我想跟在先生身邊……」

戰鬥已進行持續了一天，古北口長城被血染成了紅色。

……

「誰能殺我？！」

「頂上去！」

長城的豁口處，一百個薊鎮兵士頂上來，接著一個個死去。

看著一艘艘船隻離去，劉一m•ｈｅtｕbｏoｋ•coｍ•ｃｏm口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等錦州城的步卒清理好戰場，他策馬進城，便看到了夏向維正在城中等自己。

他眼前，是看不到盡頭的敵人。

大鎚狠狠砸落，一名戴盔的旗丁猝不及防便被砸爛腦袋。

渾身是傷的伊德勒點點頭，看著夏向維，眼中頗有些孺慕之意。

金瓜又是大喝一聲，再次揮錘。

兩人尋了一處僻靜之處，夏向維便低聲道：「老師留將軍在錦州，並非為了守城……」

張永年默然而立，想起長河畔追著自己叫嚷著「可敢與我一戰」的粗笨大漢，他虎目間便泛起些淚花來。

大地似都在震動。

「劉將軍。」

「啊！」金瓜痛呼一聲，又是一錘砸落，血肉紛飛。

「等著。」

錦州城。

「轟！」

「稟大帥！建奴攻破牆子嶺，牆子嶺守將戰死……建奴入塞了。」

對於張永年而言，他沒有退路。

廝殺還在繼續。

薊鎮兵馬也愣在那裡……

慘叫聲從伊德勒所在的牢里響起。

夏向維緩緩說著，末了，他嘆道：「為何要徒增這樣的殺戮呢？都是罪孽啊。」

「老子該給你多吃點……」他自語道。

接著劉一口又想起自己還有一件事沒辦——他得去把那個來自喀喇沁部落的成吉思汗的子孫，名叫伊德勒的俘虜打一頓。

「哈哈哈！痛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