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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實乃純良

作者:怪誕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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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西江月 第0812章 打就打

第七卷 西江月

第0812章 打就打

「哦,他竟還有字型大小?」
一是率部東進,試圖進入燕京。於是碩塞死死扼守住盧溝橋,雷打不動,同時探馬散布了永定河。王笑若想進京,必須正面決戰一場。
很快,近五千人全都醒過來,安安靜靜地開始下山。
京西古道並非平整的康庄大道,而是蜿蜒盤旋在群山之間的小小石階。數千年來,商旅、軍隊、獵戶、採藥人、采香人通行其間……
碩塞的指尖有些顫抖,劃過地圖上一個個地方。
他不許士卒落單,並時刻關注千靈山的動向,卻不率兵輕易進攻,不給王笑任何一個反擊的機會。
下一刻,軍帳外傳來一聲急報。
近五千人就這般安安靜靜地坐在地上吃飯,整齊劃一,連喝水的時間都差不多。
「可惜了。」王笑感嘆了一句,覺得自己像個反派一樣,於是又安慰了一下自己:「就當是為了大同百姓吧。」
千靈山是燕京城西第一高山,登上山頂,可俯瞰京城全景。
「出家人與世無爭,國公爺何必把我們牽扯到兵戈之中?」
從黃帝建都於阿,披山通道于西山開始,西山之間的古道屢經修整,日久年深,便成了「京西古道」。
明智道:「姓愛新覺羅,名碩塞,號『霓庵居士』。那施主自陳是關外太宗皇帝第五子。」
他知道,建奴很想和自己這些人真刀真槍干一仗。
但碩塞從未想過皇位,皇太極殯天後,也沒人想過要推舉他即位。
他的游擊戰法已經漸漸不靈了,京城告破在即,也沒有時間給他繼續騰挪練兵。
他連忙跑過去把自己手底下的一個個隊正都推醒來。
眼看唐節擦了擦手中的槊,王笑卻是笑了笑。
他不會因為這是在關內就認為王笑做不出這種事,仔細探查過,相信河水無法淹沒大軍,這才安營紮寨。
他確實沒有太多糧食。搶和尚廟的時候,他麾下人馬都已經餓了一天了。很多人鞋也磨爛了,腳底板都穿過鞋底直接踩在地面上。
但碩塞明白,多爾袞並非不顧全大局的人。用自己,只因為派別人很難牽置王笑了。
「以前我家母親到你寺里,一次也捐上幾百兩香銀。方丈何必這麼小氣?出家人總計較這些俗物,可就落了下乘。」
「王笑是瘋了嗎?五千泥腿子沖營?是跑來找死?」
碩塞的額娘葉赫那拉氏,是葉赫部首領的女兒,算起來是皇太極的表妹。葉赫那拉氏先是嫁了烏拉部的貝勒。烏拉部被努爾哈赤滅了之後,葉赫那拉氏就和-圖-書改嫁皇太極,生下了碩塞之後,皇太極把她送給了下屬占土謝圖。占土謝圖死後,她又被送去嫁給了哈達部……
但他沒有變成野人的資格,清兵勢大,可以輸一次、兩次。他卻必須保證每一次都贏,輸一次就是萬劫不復……
畢竟如今也是個百戶了!
……
「傳我軍令,盧溝橋守軍不可妄動……」
雖然還未交戰,他已經感覺到碩塞比瓦克達難對付得多。
「佛祖怎麼能怪罪呢?」王笑很是詫異,道:「我這些人都快要餓死了,到貴寺化緣,是為了避免被餓死。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方丈可以算算,這是造了幾級了。」
「開銃!」
「原地休整,就食……」
帳中,一張地圖攤開著,碩塞正在仔細看著地圖。
為了討好皇太極,他努力練習弓馬,也努力學習漢學。結果沒等到他成年,皇太極就翹了辮子。
此時站在千靈山上,戒台寺的方丈明智苦著臉,深深嘆了口氣。
當時曹振彥之子曹璽亦隨父在軍中。王笑拍了拍曹璽光溜溜的腦門,問道:「生兒子了嗎?」
王笑不怕清兵來追。
戰勢已經進入了最微妙的時刻。
二順和同袍們一起坐下來,把乾糧拿出來。又側頭看了看手底下幾個隊正,等到隊正看了一圈,一百個民壯都拿出了乾糧,大家才一起吃。
沒有人知道他要做什麼,民壯們只知道聽令,唐節則是皺眉思索,到最後還是想不明白。
這個清晨,伴隨著這一聲令下,開始了新的一天。
王笑卻不管那麼多,把寺里的存糧搶了個精光,搶了許多衣物和鞋。
說山東是什麼樣子、遷過去的家小在那邊會是什麼生活,說打仗是為了什麼……
「其餘人,拔營,向北!」
「國公秀潤天成,但亦有戾氣……」明智說到這裏,看了看王笑腰上的火銃,改口道:「但,這……國公塵緣未了,就不用修行了。」
「都是皇子,你是第二代,人家卻是第三代,比你文明一點怎麼了?」
唐節聽了又是冷笑,抬腳便要踹那和尚。
二順想喊出來,但卻緊緊抿著嘴,把激蕩化作手掌中的氣力……
「阿彌陀佛,國公搶擄敝寺,就不怕佛祖怪罪嗎?」
他有些期待起來。
火銃聲回蕩在清兵的營外。
二順聽著命令,拿出火銃,裝填、上膛。
……
他很崇敬國公,但其實沒和國公交談過幾句話。倒是有好幾次都是大家圍在火堆旁邊,聽國公說話。
m.hetubook.com.com著,一聲命下,近五千泥腿子向東面的清軍營帳奔過去。
這一次只有這一個命令,沒有別的各種亂七八糟的安排。
明智和尚有些驚恐。
他走上戰台,拿起千里鏡望著山上那移動人影,皺眉思忖起來。
京城西面之山,統稱西山。北接上谷,南通涿易,西望代地,東瞰燕薊。
明智感慨道:「不僅有字型大小,他為人彬彬有禮,精通佛法,擅長書畫,無世俗之氣……」
永定河古稱治水河、盧溝河、無定河。上游流經黃土高原,因此有「小黃河」「渾河」之稱,遷徙不定,故舊稱「無定河」。
其背後三山環繞,前方東望平原,鐘聲經過山體震蕩,因此在四十里之外的京城阜成門附近都能聽得見。
明智倒也實誠,老老實實答道:「是,關外施主還布施了不少銀兩和吃食,道是會秋毫無犯。」
睡到寅時三刻,天還未亮,二順被人推醒。一睜眼,卻見是牛老二。
王笑已經在西山之間輾轉了很久。
一頓飯吃完,他們攜帶的乾糧就只剩最後一頓。
現在,蔡家禎已經在對付那一萬余關寧鐵騎。
管他呢,反正國公怎麼說,自己就怎麼做就是了。
二是西撤進入更廣袤的山區。碩塞不會去追,他不是瓦克達那種蠢材,他不貪功。王笑要走,他就讓王笑走,三天的糧草吃完,那些泥腿子不戰自潰。實際上,王笑已經兩次撤進了千靈山以西的草柏嶺,見碩塞不來追,自己又悻悻地回來。
「幹完這一仗,我們回去見家人……」
連豪格這樣戰功赫赫的親王都爭不過,何況碩塞?他連入場的資格都沒有。
於是他開始率部向門頭溝進發。
碩塞就是這樣在沒有額娘的情況下長大的。
而吃完手裡的乾糧,硬戰就開始了。
「報!楚軍動了,向北起行了。」
五千人沉默得像是一支無聲無息刺出的長矛。
「唐施主身上殺戮之氣過盛,若要得善終,可在敝寺修行,以佛法化解殺戮……」
明智雙手合十,又嘆了口氣。
接著,守好糧倉、扼守道路、散布探馬,一樁樁一件件他都親自安排。
王笑卻是攔了攔唐節,又向和尚問道:「那你觀三殿下如何?」
生嚼乾糧自然說不上好吃,也就是抵個飽。但眾人有同甘共苦的袍澤,做什麼都是一起,也已生出了巨大的歸屬感,不覺得這樣的苦日子難挨。
但這一身才學總是有用的。
永定河自北向南緩緩流淌。在和-圖-書宛平府境內,把西面的山區和京畿平原分隔開來。
走到傍晚時分,隊伍前面的國公爺停下了腳步,抬起手下達了軍令。
兩股兵馬平行著一路向北,卻因群山阻隔不再交戰……
戒台寺始建於唐高祖武德五年,本名慧聚寺。
碩塞認為,這是王笑最有可能的選擇。
「探馬繼續打探楚軍情報,隨時報來……」
戒台寺有一座大鍾亭,掛了一個大鍾,名叫幽瞑鍾,鐘聲名滿天下。
在這群山之間,他手下的泥腿子跑得比兔子還快。
戒台寺千年古剎經歷戰火,五代十國宋遼金元的戰亂也沒曾將它焚毀。如今清兵入關,也不至於要毀了寺廟得罪佛祖。
京城以西。
山上突然有火光亮起,在夜色中極是顯眼……
東面,朝陽從遠處的城墩後面一點點升起,漸漸要照亮這世間……
二順知道,明天又要去打仗了。
……
王笑的第三個選擇是北上,進入門頭溝,再由門頭溝繞到香山,從城北進京。
他倏然翻身而起,驚愕地聽著遠處不停響起的「砰砰」聲。
二順一個激靈,腦子瞬間就清醒了。
而王笑若是做出這第三個選擇,碩塞大可以與京城北面的蔡家禎部一起合圍他。當然,不用蔡家禎合圍,碩塞也不懼與王笑堂堂正正決戰。
他們從山巔望下去,能看到清兵緩緩行走在永定河邊。
碩塞知道。眼下王笑能做的選擇已經不多了,他的糧草最多再讓他吃三天。
「我聽說,那建奴主將到你廟裡燒過香?」王笑問道。
這次入關,他終於得到了機會。
「今日,唯死戰!」
他在心裏念叨了一句,又四下掃了一眼。
至於當逃兵?那是不可能的。逃了,這段時間的辛苦就全白費了。哪怕戰死,還能換家人一輩子的安樂,值。
正是千峰競秀,景色奇佳。
二順嚼著乾糧,目光躍過人群,看著隊伍最前面跨上戰馬的國公。
二順卻沒有覺得很苦,比起從小吃過的苦,他不覺得這算什麼。
散布在整個京畿大地上,唐中元、王笑、秦山湖、多爾袞、豪格、蔡家禎……包括碩塞自己,每部人馬處在不同的位置,一進一退的時機都需要權衡考慮。早一天晚一天,結果都可能天翻地覆。
他身邊站了個和尚,是從附近另一個小山頭上的戒台寺里拐來的方丈。
千靈山、永定河、盧溝橋、門頭溝、香山、京西古道……
碩塞很珍惜自己承澤郡王的爵位,在大清,宗室子弟多如螞蟻,唯有建功hetubook•com•com才能立爵。
二順有些擔心,這剩下的口糧吃完了怎麼辦。
但連著在山裡走了兩天,他身上帶的乾糧只剩下一天的份額。
他腳下蹬著一雙嶄新的僧鞋。因為之前從建奴身上剝下來的軍靴又磨破了。
「太想去看看他們了啊。」
二順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麻煩,每次都要一起吃飯。另外國公還有很多奇怪的規矩。比如行路的時候不能說話,但休整的時候又要讓每個百戶圍坐在一起聊天唱歌……
可是碩塞十分重視糧草的運送,同時還死死扼住通往京城的道路。王笑知道再這樣下去,不被圍死也要變成野人了。
當然,看唐節這德性,碩塞大概不只是文明了「一點」。
西南的貓耳山,西北的白草畔、百花山,北面的陽台山、妙峰山,東北的鱗龍山、蓮花山等遠郊名山均清晰可見。
王笑又問明智:「你觀我又是如何?」
但其實,自己也很想跟建奴真刀真槍干一仗。
自己這些泥腿子,也是能打硬仗的。
他如今也是百戶了,手底下管了一百個民壯,行路途中時不時要留意一下有沒有人掉隊。
民壯們在滿是荊棘的草叢中穿過,爬過峭壁,一路北上。
二順覺得國公說的比孫先生說的更容易懂,他知道自己是在保護家人也是在保護這個國,他感到驕傲,也感到希望。
不用修行就好。王笑拍了拍明智和尚,繼續打聽著碩塞在戒台寺的言行。
他還在打探多爾袞這次是派誰來圍追自己,布兵相當謹慎。
駐軍永定河畔,他甚至想過王笑會不會決了永定河,放洪水淹自己的兵馬。
「去,把弟兄們都叫起來,準備再干一仗。國公說了,幹完這一仗,帶你們往回去,到山東見見你們的家人。」
在寺廟裡時間匆忙,搶了糧食就得跑,他因此把人帶到這山上來仔細盤問。
「阿彌陀佛……」
他們沒有營帳,就睡在樹下,好在這段時間不常下雨。
瓦克達一死,多爾袞終於不再顧忌碩塞的身份,讓他來圍堵王笑。有人說這是為了消耗鑲紅旗。
等到山腳下,國公又下令把最後一頓乾糧吃了。
說到戒台寺,倒也有一件王笑不知道的小事。
這句話頗有些委屈,言下之意大概是國公你太凶蠻,還不如人家關外施主懂禮數。
行軍自然是一件很苦的事,磨滅掉了人性中的許多東西。
把這點念頭拋開,二順也不在乎腳下的蔓草割人,他抬頭看著天,又想到自己的老娘和妻兒應該已經到濟南了,住著和_圖_書有瓦遮頭的屋,吃著飽飯,還有新衣服穿。
王笑只好安慰他。
……
但轉念一想,管他呢?跟著國公爺,哪還怕餓死啊。等吃完了再打場勝仗唄。自從當了兵,自己還沒打過敗仗呢。
碩塞倏然站起,出了大帳,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二順還知道自己手底下這一百個人,個個都不會逃。
「來啊!打就打啊!」
他謹慎,再謹慎。
這日天氣晴朗,王笑負手立於山巔,注目遠望。
果然,這天夜裡,國公爺沒有再讓他們操練陣線,只派了小股人馬下山去騷擾建奴,其餘人早早就睡下。
詩是好詩,可惜,前幾天王笑砍了曹振彥。
好在戒台寺作為京郊名剎,還是很富裕的。
他也不覺得餓,出發前已經吃飽了。
他今年十八歲,是皇太極諸皇子中最文武雙全的一個。
有楚一代,洪水愈趨嚴重,改道頻繁。楚朝曾大規模疏浚築堤束水,河身開始穩定。
「吃裡扒外的狗屁和尚,想當漢奸老子現在就送你下山。」
終於不用記壕溝要挖多深、衝鋒要跑幾步停下來、要怎麼樣佯敗……終於可以認認真真的殺敵了。
「王笑,你時間不多了,會去門頭溝吧?」他喃喃自語道。
因為大清是由部落而來,極看重母族的勢力。子憑母貴不是一句虛言,福臨能即位不是因為個人有什麼能耐,而是因為他額娘來自科爾沁。
不遠處唐節冷笑了一聲,譏道:「拿劫擄我關內百姓的糧食布施,施主個屁!狗和尚也不是好東西。」
一個個清軍將領求而不得的、正面與王笑決戰的機會,就這樣突然擺到了碩塞的面前。
他沒有糧草輜重,在山裡風餐露宿也不是辦法,總得想辦法搶糧食。
他問的卻不是多爾袞,而是包圍了千靈山的兩萬鑲紅旗兵馬的主將,此時還能遠遠望到那邊的大旗。
牽著馬走在京西古道間本就不是易事,而為了更快地行軍,很多地方是連道路都沒有的。
「還……沒,沒……」
二順卻只覺得輕鬆。
清兵如果不追,這仗就變得難打起來。
如今碩塞就駐兵永定河畔,兵圍千靈山。
「少說沒用的。」王笑擺了擺手,又問道:「你那施主姓甚名誰?」
如果歷史沒有再次被改變,也許很多年之後,一位名叫曹寅的江南織造會在這裏賦詩一首,詩云「白雲滿山誰打鐘?馬首西來路不逢。據此相看如一夢,因緣還欠戒台松。」
王笑把明智擄上來卻也不是為了閑聊。
王笑於是道:「怪不得叫千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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