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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暫時卻也拿唐芊芊沒有辦法。

她腦子裡想了許多許多。

那是一個削瘦的遼東漢子，他是包衣出身，后逃到皮島投奔秦山河，之後入職錦衣衛。

「大哥，你沒事吧？我帶你走……」

軍議之後，高延馬上找到一名自己的心腹。

他們沒來得及逃進登州城，只好藏在山林里。

短短一天時間，楚軍在濱洲的水師就已經回援登州。

「賀琬回師得太快了，如果不是攝政王還藏了一手，正好有紅毛鬼來幫忙，只怕我們未必能登陸山東。」

白儉正指了指初升的朝陽，道：「你為什麼不帶我向南逃，為什麼朝西逃？」

苗得福也不多說，磕完頭站起身就走。

他一說，白儉孝更怕了，死活不撒手。

「我們放棄海船不要緊，只要給山東造成大亂，這一戰的目的就已達到；但那些紅毛鬼沒有船可不行，他們只能和楚軍水師硬碰硬，哈哈，讓他們去打吧……」

「你們走……我的血跡……危險……快走……」

「殿下，她來了。」甘棠小心提醒了一聲。

白儉孝連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卻聽白儉孝道：「你救了我，這兩個胡姬本公子賞給你了，你帶著吧……你們兩個，跟他走啊，聽不懂嗎？跟著他走啊！去……」

他們也沒點火把，在月光中努力睜著眼向地上看去……那草叢中似乎是一個死人。

秦小竺道：「十萬廢物。」

物是人非了。

登州城並不好打，對於孫仲德而言，情形很快就急轉直下。

他還看到紅毛鬼子的船隊上也下來了許多兵士，四處搶掠，與天佑軍井水不犯河水。

苗得福愣愣地從那人手裡接了一封帶血的信，也沒想就揣進懷裡。

一時間，整個北楚的疆域烽煙四起。

「大家一起逃啊。」

「我馬上把這封情報送出去。」

「公子，我去給你找些吃的wｗw•heｔｕbｏoｋ•cｏm.ｃｏｍ吧。」苗得福忽然低聲說道。

「對，我娘懷胎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和你的情況一樣樣的……」

偏偏那兩個胡姬也像他拉著苗得福一樣緊緊拉著他的衣角。

他拉著苗得福的衣角，想要把那兩個胡姬丟下。

「是，是。」

苗得福想了想，問道：「來不及吧？」

苗得福道：「我答應過那位大哥，要去送信。」

忽然，山下有火把的光遠遠而來。

「大哥，起來，我帶你走……大哥？大哥？」

「你知道朱溫、李存勖、石敬瑭嗎？」

走著走著，一個胡姬忽然被什麼東西絆倒在地，嚇的尖叫起來。

「叫什麼？你叫了我也聽不懂，閉嘴。」

唐芊芊接著又道：「北面，阿巴泰統領建奴主力南下，秦山河坐鎮德州抵抗，雙方都很難擊敗對方，很可能進入相持的局面。」

「還早。但也差不多了。」

也不知躲了多久，他們聽到動靜漸小，也不敢繼續在這獃著，趁著月色起身往南走去。

「理由呢？」

……

他依然隱藏得很深。

白儉孝一把捂住她的嘴。

「王笑的身後名，最多就跟這些人差不多了，事實上還要差不少。」多爾袞語氣有些譏嘲。

他又想到當年自己對孫仲德說的「將軍，這世道既然這樣，不如反了他娘的！」

高延在海風中眯著眼看去，見到了各式各樣的面孔。

「公子，沒事的，我們是在山上，下面有動靜能早早看到，建虜來了比別人跑得快就可以……我以前當逃人就是這樣逃出來的……」

苗得福蹲下身看了一會，低呼道：「是建虜！」

他心情似乎不錯。

高延感到痛苦，於是嚼了更多的煙葉，滿嘴都是苦意。

蘇克薩哈有些緊張地看著這一幕，直到看到地毯並沒有燒起來，才鬆了一口氣。

見她這傻樣子www.hetｕbook.ｃom•ｃoｍ，唐芊芊笑了笑，逗弄她的話也說不出來，道：「你問秦小竺啊。」

「好了好了，小可憐不哭了……帶我去見見周眉吧。」

白儉孝驚魂未定，又餓又怕，相比兩個漂亮的胡姬，他如今更想要抱緊苗得福，免得對方拋下自己。

海戰再次打響，火炮轟鳴。

纓兒真覺得自己擔不起這麼大的事，每天都要在心裏念叨幾句「少爺你什麼時候回來，家裡都一團亂了。」

「孫仲德的行軍路線有了，他會派小股部分作障眼法，大軍則偷襲濟南……」

「啊！」聽到死人開口說話，另一名胡姬也尖叫起來。

——別萬一把屋子點著了……

……

秦小竺一想也是。

地上的人再也沒有說話。

唐芊芊道：「等見了周眉那丫頭再說。」

之後他帶著白儉孝和兩個胡姬繼續逃。

白儉孝翻了個白眼，道：「來得及。」

苗得福走了兩步，也拉不動三個人，有些無奈得撓了撓頭。

「不……我……」

……

唐芊芊提筆在地圖上標註起來，給秦小竺一點一點解釋著。

淳寧本來精神就不太好，前陣子就懨懨的樣子，這兩天聽到壞消息一個個傳過來，她便再也顧不得安胎，夙興夜寐地處理公務，誰勸也不好使。

接下來的一整天，殺戮、攻城……

這裏的氛圍已沒有人歧視遼人了，也沒有當年自己在登州時見到的那樣瘦骨嶙峋的身影……

孫仲德、方明輔之輩打不過你，卻可以選擇避開你，或分兵劫掠。一萬人散到這麼大一片地方，很難及時阻止他們破壞山東。

在山林里走了整整一晚上之後，白儉孝終於受不了了，甩開苗得福的手，罵道：「你到底要怎樣？！」

纓兒這幾天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苗得福轉過身，看著他，有些期待與感動。

之後投降了建虜，改變了什麼hｔtps://m.hetubｏok.cｏm.ｃｏm呢？

「來不及的，公子想騙我。」

「你們……是楚人……嗎？」地上的人顯然已是重傷，低聲喃喃道。

纓兒才哭完，看了唐芊芊一眼，又有些擔憂起來，低聲道：「殿下……殿下情緒不太好，沒事嗎？」

他感到有些迷茫。

而把自己全家全村稱作『無谷之人』、當作牲畜一樣殺掉的仇人成了自己的主子，自己要卑躬屈膝跪在他們面前諂媚……

「喳……」

壞消息一道一道傳來，孫仲德當機立斷，放棄攻打登州，同時拋棄海船，急行軍向山東腹地進發。

泗州的方明輔已提兵十萬，分兩路攻打淮安、徐州。

正是他策反了高延。

「要破局並不難，只要每一路都打贏就可以了。」

「公子，我們去濟南吧？」

「和順王英明！」

這兩方兵馬哪怕被你打潰了，潰兵依然能給山東造成破壞，還引得我們疲於奔命，難以抽身去支援西線和北線。」

一邊的秦小竺忙不迭點頭。

「報！天佑神威號被擊沉了……」

自己從被人欺凌唾罵的人，變成了欺凌唾罵的人。

……

遠遠的還能聽到海上有炮火的轟鳴聲傳來。

多爾袞聽完信馬稟報，眼中泛起些計得之意，向蘇克薩哈問了一句。

孫仲德冷笑了一聲，往揆一的方向望了一眼，道：「等滅了山東再說。」

……

直到見到唐芊芊和秦小竺，她終於忍不住就哭了出來。

這天夜裡，苗得福與白儉孝帶著兩個胡姬躲在登州城以南一個叫羊角山的地方。

滿洲都統訥爾特道：「你軍中肯定還有細作，而且這人官職不低。」

這種情況下，靖安王府每個人臉上不免都有些憂色。

「我們分兵好了。」秦小竺昂了昂下巴，道：「各領一萬人去滅了他們，你先選一邊。」

幾日急行軍之後，她們終於領著兩萬人又趕回了濟南……和-圖-書

「那你說怎麼辦？」

「報！楚軍水師已向登州海域靠近……」

四人嚇了一跳，伏在草叢裡不敢作聲，只聽馬蹄聲、呼喊聲馳過，似乎是建虜兵馬在追殺什麼人。

「慢著。」白儉孝忽然喊了一句。

「奴才恭賀攝政王馬上要剷除這個心腹大患。」

苗得福想了想，朝他磕了三個頭。

時隔多年，高延終於再次踏上了登州的土地。

秦小竺哼了一聲，很是不滿。

「奴才略有耳聞。」

「話是這麼說，山東沒有多餘的兵力對付他們了……」

「你給我閉嘴啊。」白儉孝氣得要死，只好又去捂她的嘴。

與此同時，孫仲德的大帳當中。

這些人操著不同地方的口音大罵著，有北方人，有南方人，也有遼人，甚至還有海外的洋人。

「公子是我的東家，給了我飯吃，我給公子磕頭了。」

多爾袞拿起一張紙，放在燭火上點燃了他的四角，隨手把它拋下。

有零星的沒來得及逃走的人們，憤怒地扛著五花八門的武器向天佑軍殺過來，被火銃擊倒在地上。

「嗚嗚……芊芊姐，你可算回來了……我是個笨蛋，都不知道要怎麼辦……」

高延心想著這些，領了軍令，帶兵去攻打登州城。

處在戰爭之中的人或許只看得到眼前的戰亂。

「蠢貨，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派匹快馬就送信不好嗎？」

苗得福又想了想，向白儉正磕了三個頭。

人家就是比自己聰明有謀略，能怎麼辦呢？

淳寧從案牘中抬起頭來，又有些心緒不寧。

而置身在外操控著這一切的多爾袞卻能透過地圖，看到圍繞著北楚的火光。

守衛的楚軍兵力並不多，在知道守不住碼頭的情況下，護衛著民眾向登州城奔去……

孫仲德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認為，已布置下去了，看看到底是誰在暗中給王笑傳遞消息……」

「公子？快逃啊。」苗和*圖*書得福被罵了一句，顯得有些茫然。

「你什麼意思？你要丟下我自己走了？」

「他們沒有騙我，世道不一樣了。」高延心想。

「為什麼不幫我把這兩個女人甩開？！我都被她們拖得累死了！」

淳寧一愣，也沒多想，問道：「真……真的嗎？」

唐芊芊笑著把她攬在懷裡，拍了拍她的背。

「你這才懷了多久就這樣沒精神？莫不是懷了一對龍鳳胎吧？」

「放心吧……」

然而，才見到唐芊芊，對方第一句話就把她這些心緒都吹散開來。

孫仲德說著，眉頭深深皺起。

火焰很快吞噬了紙……

高延想了想，找到孫仲德，低聲問道：「和順王，奴才看那些紅毛鬼的火器不錯，船隻火炮都不錯……是不是吃了他們？」

清軍進不了城，於是在城外大肆破壞……

「我不去。」白儉正很果斷，道：「建虜要向西，我要到南面避一避。」

「西面，博洛有數萬大軍，笑郎率數千人與之周旋，看似兇險，但我相信笑郎……」

唐芊芊搖了搖頭，道：「不是你這樣打的。這是在境內作戰，以少勝多擊敗他們容易，難的是包圍、堵截他們，甚至殲滅、逼降他們。

那胡姬嘰哩嚕咕嘰哩嚕咕的，也不知在說什麼。

這裏已完全不像他記憶中的登州，炮火轟擊下的殘碎碼頭依然可以看出幾許繁盛來。

她說到這裏，微微蹙眉，道：「問題在於東面與南面，孫仲德三萬天佑軍從登州入境，我們兩萬人務必要剿滅他們。把其對山東的破壞降到最低。南面，方明輔這十萬大軍……」

「沒有理由。」

……

……

「我有一封……重要……軍情……要送到濟南……」

「北楚就像這張紙，四周都燒起來了。只要有一點火苗沒被撲滅，它就只能被燒得一乾二淨……」

蘇克薩哈明白，多爾袞既然都開始給王笑定身後名了，應該是勝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