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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三日，遠在千里之外的大寧都司，一個蒙古包里，奇泰正與阿布奈對坐而談。

「我有……重要情報……」

張略先還是沉默著。

「安親王，安親王在這裏嗎？大事不好啦……」

「納蘭明珠呢？」

清寧宮。

「看來岳樂還是不放心你。」

又是審了一天之後，陪同納蘭明珠審訊的兩人終於不耐，罵咧咧了一聲出了牢房。

他知道不該在這時見張略先，會被岳樂知道……但仔細一想，這已不重要了。

這是一個名叫魏憑的中年男子，他認為這個情報或許有大用，於是動用了情報網把消息遞了出去。

很快，他感覺到岳樂的目光瞥向自己，感到頭皮涼涼的……

岳樂卻還在說。

「不要急。」納蘭明珠道：「這個情報不算重要，我來，是要獲取更值得的消息……」

韋成文又道：「那這個重要的情報怎麼送……」

……

岳樂想了想，緩緩道：「你說，是納蘭明珠看出這是陷阱，還是……他真不和-圖-書是楚朝的細作？」

與此同時，盛京城中某處，有人寫下一封密信。

福臨只覺腦子裡一片空白。

反倒是襄親王，他雖還只是一個孩子，但恰因他是個孩子，又是這個身份，皇上可知有多少人私下投靠他嗎？

……

……

回到宮中之後，福臨第一時間召見了張略先。

他腦中成了個空谷，只在不停回蕩著那句「沒了你額娘，你屁都不是……」

「天師？」

「皇上，濟爾哈朗誤你啊，他作主讓你與你額娘決裂之時起，你便已沒了所有的籌碼。真不是我想架空你，你……你……」

「安親王，多弼死了。」

福臨又是許久的沉默。

朝中誰是傻子？誰看不明白？就連我不也在巴結他嗎？請封他為親王，他想娶誰，我豈能不順著他的意？今日莫說是一個董鄂氏，便是他想娶我的福晉，我也只能拱手相讓。」

岳樂抱住他的頭，喃喃道：「是我話說得重了，但若不如此，皇上你怎麼和-圖-書能明白眼下的處境。別和襄親王爭，好不好？學學勾踐，卧薪嘗膽……」

「喳……」

「朕……喜歡董鄂氏……」

「扮得不像。」納蘭明珠道：「眼神就不一樣，我看得出來。」

……

岳樂的那句話彷彿把他所有的信念都轟然炸碎了。

「是。我在布置，我已聯絡了察哈爾、阿霸垓部，破壞王笑的會盟，這種時候，我們……」

岳樂嘆息了一聲，道：「封鎖消息吧，此事，萬萬不能傳到蒙古，給我盯緊了。」

「他早晚會放心的。」

「好一條硬漢，死活不肯開口。」

「我要你招出同夥……」

「真的不肯招嗎？」納蘭明珠問道：「盛京城還有哪些你的同夥？」

「為了……愛新覺羅……」

天旋地轉。

——再叫天師有什麼用，你一個當皇帝的，朝令夕改，這事要讓人怎麼做？

魏憑只是喃喃道：「我有重要的情報要遞出去。」

福臨張了張嘴，道：「朕……」

福臨閉上眼，只有兩行htｔｐs://m•ｈetｕｂoｏk•ｃｏm.coｍ淚水從眼中流了下來。

他就這樣沉默著，不停地哭。

張略先撫在長須上的手便停了下來。

岳樂把臉貼在福臨的光頭上，又道：「人家說貧賤夫妻百事哀，換到國事上也一樣。我們失了勢，哀，那也只能忍著。忍到有朝一日我們打敗了王笑，那皇上失去的一切，都還會回來的。為了愛新覺羅，我們現在先容忍著博穆博果爾，可好？」

遞出消息的半日之後，有清兵圍住了他的住所。

「你怎麼知道？」納蘭家一個名叫韋成文的包衣問道，態度不像平時那樣恭敬。

「怕是……撐不住了……他年幼體弱，病得很重……」

張略先撫了撫長須，緩緩道：「皇上既要阻止博穆博果爾的婚事，我便作法問了佛母，佛母說，要帶他去修行……」

轉頭一看，福臨也已收拾好面容。

直到岳樂也哭了出來。

「博穆博果爾死了……」

幾場審訊之後，有人向岳樂稟報了一件事。

他竟是已啞了聲音。

和*圖*書岳樂揉了揉額頭，低沉著嗓子問了一句。

——老夫下毒很容易，但又沒有解藥，又不是大夫，怎麼救的回來。

他們這才放了那奴才進來。

福臨也是愣了一下，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只是低下了頭。

「皇上，該說的都說了，你沒資格。」

岳樂一愣，整個人都呆住。

納蘭明珠給了他一鞭子，罵道：「我問你還有哪些同夥。」

若我大清能撐過這一劫，那必是襄親王身後的蒙古諸部助力，往後他貴不可言；倘若……我大清撐不過這一劫。皇上與我是必死無疑的，年幼的襄親王卻可逃過這一劫，甚至成為王笑的棋子。

……

「什麼重要情報？」

魏憑抬起頭，看向納蘭明珠，張了張嘴。

……

「三次單獨審訊，多弼試探了好幾次，他都沒有和多弼接頭。後來，當著別人的面，把多弼抽死了。」

牢房中只剩納蘭明珠與魏憑。

一天之後，納蘭明珠接到了一個差事，即審訊魏憑。

「親王該知道，王笑能給親王和-圖-書你的，必然沒有大清給的多。大清才是與親王你血脈相連的……」

「報安親王、報皇上，不好了，襄親王……重病了……」

「是天師做的嗎？」

「啪。」納蘭明珠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叱罵道：「招還是不招？」

「那不是魏憑。魏憑在被捉的第一天就已經死了。」納蘭明珠道：「岳樂想試探我。故意找人扮成魏憑與我接頭。」

「我知道，皇上近來怪我是權臣。我真的不想當這個攝政王，可我能如何呢？把權柄交給皇上你嗎？皇上你要用什麼服眾？若是太平時我可以幫皇上一步一步親政，但現在就連我，為穩定朝中局勢也只能勉力支撐而已。

末了，他問道：「能否讓佛母把他放回來？」

「皇上，博穆博果爾……可能是……不願回到凡間了……」

岳樂站起身，收了眼淚，好一會才重新擺出一副威嚴的模樣。

「博穆博果爾已死……」

「襄親王還能撐住嗎？」

就在這君臣抱頭痛哭之際，殿外卻又傳來一聲急慌慌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