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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佩凄苦一笑，「那就續約唄，到時候他們說給多少錢，我只能接受，不然還能怎麼辦？在這裏，最起碼還有比賽可以踢，踢好了，踢出名氣了，才有討價還價的籌碼，不是嗎？」

蘇東聽到這裏，隱隱有種感覺，那應該挺像是國內誰家的孩子考上清華北大，全村人敲鑼打鼓送他上學的情況吧。

根據這一點就可以預見，佩佩的實力和潛力絕對不簡單。

「其實，不瞞你說，我對它的了解也不多。」

至少，他的性格遠沒有他在球場上所表現出來的那麼令人厭惡。

說到最後，佩佩一臉的憂慮和黯然。

蘇東這話可不是假的。

「我的父母從小就一直是這麼教育我的，而我也把它融入到我的血液里，所以我非常勤奮，每天不停地練球，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就接著練，沒日沒夜。」

蘇東倒也被他逗得一樂，如果真這麼算，那佩佩也確實算是幸運兒了。

抵達塔布阿的時候，時間還有點早，於是三人也不坐車，繼續邁著十一輪往東走。

佩佩說起這些往事，就彷彿在說一件非常理所當然的事情，不就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

佩佩搖了搖頭，「我聽說，他們正在考慮，有沒有可能把我們賣掉？」

蘇東默默地看著佩佩，心中暗自想道。

「你可能不知道，其實這在我們那邊是一件非常榮光的事情，我的小夥伴們甚至敲鑼打鼓地慶祝，因為他們覺得，我可能會成為他們身旁的第一個職業球員，甚至將來和圖書可能會入選國家隊，成為超級巨星。」

「其實，你不用替我難過，真的。」佩佩倒是洒脫一笑，「跟我一起出來的那些人，絕大部分都只待了兩個月，最長的只有半年，我算是比較幸運的，不僅留下來，還踢了幾場比賽。」

「真是三個瘋子！」

「我當時跟科林蒂安正好沒合同了，他們又覺得我身體還可以，於是我就來了馬里迪莫，跟隨他們認真地訓練，學習怎麼在歐洲足壇踢球。」

「目前效力于波爾圖的德科是我們科林蒂安青訓營里的老大哥，他當年也是這麼來到葡超的，而每年通過這種方式出來的球員有很多，有的混得很好，像德科，有的就不行，沒多久就回去了。」

蘇東想象不出那種童年，但他絕對相信，那一定是場一輩子都難以釋懷的噩夢。

「你的家人呢？」蘇東問。

他覺得，跟羅尼和佩佩比起來，自己更加幸運。

球場上的他，不過就是一個為了生存和立足，而苦苦掙扎的工具。

他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為自己的祖國感到驕傲和自豪！

「沒問題。」佩佩很爽快地答應下來，「不過，估計你會比我早一步成功，還是先去中國吧。」

……

經過相處，他覺得，球場下的佩佩其實是個很不錯的同齡人。

「在科林蒂安，我發現其實我一點都不出色，他們擁有來自巴西各地，無數像我這樣的孩子，我們在一起踢球，在一起競爭，跟他們比起來，我實在是太普hetubook.com.com通了。」

「馬德拉島的山上都是像法爾考這樣的村落，它們就像是貧民窟，雖說有政府興建的房子，但居民們酗酒，甚至是吸毒，他們還好，在我的家鄉馬塞約那邊的貧民窟里，有很多黑幫，他們整天火拚，在我的記憶里，幾乎每天都可以聽到槍聲。」

這樣的日子，蘇東也經歷過，甚至現在還在經歷，所以他懂。

佩佩搖了搖頭，苦笑道：「我的家鄉可沒有足球有趣，它是巴西經濟最落後的地區，就在東北部，叫馬塞約，對了，效力于巴塞羅那的里瓦爾多也來自於這裏。」

「在我的記憶里，馬塞約跟其他的巴西城市一樣，有迷人的海灘，那裡有不少五星級的酒店，沙灘上有很多穿著比基尼的火辣姑娘。」

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他沒有一技之長，只會踢球。

當然，不是說，球場上的佩佩不討人厭，而是球場下的佩佩才是最真實的佩佩。

這彷彿像是一個青訓體系裡的年齡節點。

沒有半點仁慈，沒有半點溫情，有的只是各種利益算計。

「相信我，佩佩，你是一名很有實力，也很有潛力的球員，你一定會取得成功的。」

突然，佩佩深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往前走，來到了觀景台的護欄前，遠眺著南方的豐沙爾，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地大吼了一聲。

「你放心，蘇，我們馬塞約人從來都沒有那麼容易被打倒，我會不斷堅持，直到我取得成功的那一天，因為我一和*圖*書直都知道，踢球不僅僅是我熱愛足球，更是為了讓我的家人們不再貧窮！」

蘇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帳篷，裏面的羅尼也是在十二歲離開馬德拉島，前往裡斯本接受綠獅軍團的青訓培養。

蘇東搖了搖頭，他至今都還有些無法理解。

「這就好像是馬德拉島的山上和山下，你能理解這種區別嗎？」佩佩關心地問。

等他們返回到豐沙爾的時候，正好努諾·克魯斯也從里斯本回來了。

次日清晨，三人在最高峰處看了日出，又在附近的旅社裡吃過早餐后才原路下山。

「我沒有過人的技術，也不像德科那麼厲害，我比較笨，腦子轉得慢，我唯一的優勢就是身體比較強，所以他們告訴我，想要留下來，就必須要發揮出自己的長處，讓所有人看到自己的優勢，於是，我每一場上場都要拼盡全力，因為我不知道這一場踢完后，還沒有下一場。」

又是十二歲。

他跟佩佩在球場上較量過，也在私底下對練過，實力如何不好判定，但從球王之路系統的反饋，蘇東跟佩佩每一對對決，系統給了500點球王值的獎勵，這也算是相當高了。

佩佩有些奇怪地看著蘇東，很好奇他為什麼會對自己的家鄉感興趣。

可在蘇東聽來，這多少還是太殘酷了。

如果不能踢球，他還能幹什麼？

到了這時候，佩佩再度話鋒一轉，略帶一些驕傲地笑道：「但你知道嗎？蘇，我們東北馬塞約的人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吃苦耐勞，hｔｔｐs://www.ｈｅtuｂooｋ.ｃｏｍ.cｏm我們家鄉有一句話，只有吃苦耐勞的人才能得到命運之神的眷顧。」

這才是最現實的職業足球。

蘇東明白了，「那如果賣不掉呢？」

「我的家鄉？」

「你知道，在巴西，讀書其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我們這些孩子就喜歡踢球，家裡也只允許我們踢球，我經常翹課，翻圍牆離開學校，到街上跟那些比我大五六歲的孩子踢球，跟他們比賽，我必須要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壯才行。」

蘇東來到了他的身旁，聽著他鏗鏘有力的聲音，既彷彿像是在說給蘇東聽，可又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給自己鼓勁。

這也是為什麼佩佩要出來打工兼職的原因。

……

佩佩聽后，回過頭來看向蘇東，咧開嘴，哈哈直笑，「你也是，蘇，你和羅尼都比我年輕，但都已經在里斯本競技踢上比賽，表現出色了，你們比我更有前途，更重要的是，你們比我努力，比我拚命，你們也一定能成功！」

說到這裏時，佩佩話鋒一轉，「但那些都不屬於我們。」

「那等到將來，我們都成功了，你就請我們回你的家鄉去，住那些五星級的酒店，在沙灘上泡那些身材火辣的美女，吃你們巴西最好吃的美食。」蘇東提議道。

「我十二歲就離開家鄉南下，到聖保羅的科林蒂安踢球了。」

到了桑塔納，三人沿著北海岸一路向西，從聖維森特往南走，再一次進山。

「為什麼？」蘇東很奇怪。

至少他在國內可以讀書，沒住在那種整天火拚的貧和_圖_書民窟，他的童年裡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讓他感受到了一股溫暖。

頓了頓后，佩佩彷彿開始在腦海里尋找自己的回憶，但很快，他又苦笑了起來。

「馬里迪莫還是沒通知你續約？」蘇東關心地問。

「對啊，我對所有來自足球王國的事情都感興趣。」蘇東饒有興趣地說道。

迴音久久飄蕩著。

「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的家鄉？」蘇東打破了沉默，輕輕地問道。

佩佩笑了笑，「其實，我比羅尼好點，我爸爸不酗酒，家裡也沒人吸毒，但我們家很窮，他們每個月都在等著我寄錢回去，所以，我必須得留下來，因為我不知道，如果我被迫返回巴西，我和家人要怎麼繼續生活？」

「剛開始，我就在社區球隊里踢，他們教我怎麼踢球，怎麼比賽，後來漸漸的，我表現得出色了，十二歲那年，有來自南方聖保羅的科林蒂安的球隊看上了我。」

聽完三人的經歷，私人教練連連咋舌。

蘇東聽到這裏時，突然間感到，自己或許誤會佩佩了。

蘇東哈哈笑著點頭。

「很簡單，我去年是免費來的，他們給我的薪水也是少得可憐，如果現在把我賣掉的話，哪怕轉會費可能只有幾十萬歐元，但這筆錢都是他們白撿的。」

「什麼意思？」

「去年夏季，馬里迪莫的球探在巴西選人，他們沒什麼錢，對球員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年輕、便宜，最好還不要轉會費，給出的薪水補貼也少得可憐，但他們可以許諾給出一個希望，一個在葡萄牙踢球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