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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無疆

作者:柏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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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相見不識 第二十九章 人禍(2)

卷一 相見不識

第二十九章 人禍(2)

她驚魂未定的抬頭,便見頭頂月朗星稀,四周和風吹拂,離子河畔的楊柳隨風輕揚,好一派愜意之象。
花漓落等了良久,不想等來的還是這句話,盛怒之下又是好幾下掌摑,她的手掌因用力過大而充血變紅。而瑤音的臉頰想是身體失血過多,卻是如何也紅潤不起來,滿布血污的面上獨獨一雙眸子清澈透亮,不帶一絲晦意。
「偽裝鬼族勾引主上那個,叫什麼瑤什麼音的……對,就叫瑤音!」
「哪個女仙?」
「我同你無怨無仇,你倒是真真心狠!」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瑤音怒喝一聲,抬頭望著花漓落,那空洞的眼眶內不斷湧出血水。她就算失去了眼眸,可那股恨意竟是讓花漓落有了一瞬的恍惚,突然覺得她就算沒有眼眸,那眼眶裡的憤怒和怨恨溢於言表。但那又如何?這麼多年來,死在她手裡的女子多如牛毛,多她一個又有何妨?
待能再次呼吸之時,瑤音睜開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
這些溫暖已經足夠了。
自從十宴當上鬼族之君后,已經鮮少有人被關進水牢,陳年的牢房毫無生氣,花漓落信步穿梭其間,步子卻是沒有半分遲疑,在那張快要開出花的臉頰上,絕美的眼眸里寫滿了興奮。
「你!我看你這雙眸子,怕是不想要了!」花漓落盛怒之下,手鋒一轉,兩指徑直剜下了瑤音的雙眸。下手之狠厲毒辣,毫不猶豫。
瑤音吸了吸鼻子,緊接著腦子裡便是一陣天旋地轉,神識不再清明。她全身呼吸一滯,便聽陣陣水流聲傳來——她整個人彷彿穿過層層大浪,終於得以浮出水面。
耳朵里響起一陣急切的男聲。那是紫宸的聲音。
他想要保護一個人的心,在這一刻到達了頂峰。
她身上已經沒有斑駁的傷口,琵琶骨上也沒有紫霄獸的骨頭,她的雙手如蔥白可擰水,而她更能清清楚楚的看見眼前一切景物,與從前相比甚至更https://m.hetubook.com.com為清晰。此前發生的一切似是一場夢,從未發生過一般。只不過她身上滿布血污的衣裳提醒著她,這一切確確實實的發生過。
瑤音內心一慟,只覺他的話就像一股暖流流進胸口,生根發芽。在此瀕死之際,她突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這一生過得實在憋屈。感情上一片空白,連為一個人奉獻一腔孤勇的機會都沒有,臨到死,才得到被人擁在懷中的機會。
花漓落看著這一切分外受用,昨夜已經折騰了一晚,今天本想來收屍,不料,這個女人居然還活著。想自己雖在夜明宮享受主上寵愛千年,可花君宴終究沒給自己任何名分,到頭來卻被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女人搶了先,心裏自是多有憋屈,再加上十宴那婢子處處給自己氣受而又無處發泄,這千年的怒火憋到此時,便是全數發泄在了瑤音的身上。
瑤音坐在鐵盒內,雙目圓瞪平視前方。在她的肩胛骨兩邊各插著一枚發黑的骨頭,這便是死去的赤霄獸的肋骨,不論是大羅金仙還是山魅小妖,只要被赤霄獸的死骨鎖住琵琶骨,那身子便是同凡人無異,絲毫法力也施展不出來。
想來,自己應當快要死了吧?紫宸已經與自己決裂,雲宴根本不需要自己,她塵世走一遭,到最後卻連個可以思念的人都沒有,真的好失敗啊……臨到此時,當她意識到自己再也見不到師傅,再也回不去她喜歡的清凈天了,她才覺得人這一生最寶貴的時光,是與家人親友在一起的日子。她,真的很想他們呀……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水牢最裡間,視野變得開闊起來,一潭發黑的死水旁,擺滿了各式刑具,其上遍布陰寒徹骨的幽光,靠牆處,置了一尊鐵盒,鐵盒的頂部有一處開口,一雙絕美的眼眸在黑暗的牢房內閃爍著痛苦的寒光,竟成了唯一的風景。
「這種極刑,https://m.hetubook.com.com確是好久沒有見到了……」
「紫宸……謝謝你。」瑤音嘴角浮現一抹微笑,她輕輕地回抱住紫宸,將自己的頭枕在他的肩窩。
紫宸……莫不是代我承受了所有的傷痛,而這雙鑲嵌在自己眼眶中的眸子,卻是他生生剜下了自己的雙眼么?如此這般,她寧願不要。自己承受過的苦痛,饒是如何也不願別人再承受一次。這樣的情,她還不起。
一個人孤零零赴死的滋味,太不好受了,身邊有這麼一個人陪著自己,比什麼都好。
瑤音聽著路人的對話,立刻覺得汗毛倒立,偽裝鬼族的女仙不就是自己?自己現毫髮無損站在這裏,那馬上要被處決的人,又會是誰?
她只記得自己在昏迷前,似乎見到了紫宸……
瑤音周身充斥著腥紅髮黑的液體,漫過她的鼻腔,讓她渾身污穢不堪,而傷痛帶給她的折磨讓她神智頓時清醒過來,她面無表情的浮在水面之上,空洞的眼眶向上望著,也不知究竟是死是活。
翌日。
「你就認命成為這千古怨氣池裡的一縷亡魂罷,也省得我再費心了。如若不然,今晚我會讓你比現在痛苦百倍!」花漓落說著,一把揪起瑤音的衣領,將她扔進了死水潭裡,然後拾起燈籠,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我聽說……花君宴姬妾眾多,每一個你都這樣對待她嗎?」
「呵呵呵……」水牢里響起一陣詭秘的笑聲,瑤音雙手緊緊扒在岸上,嘴邊浮起詭異的微笑。她全身篩糠一樣的劇烈的顫抖,只覺自己周遭是越來越冰寒。
在鐵盒的四壁,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刀,刀片通體幽寒其上布滿了腥紅的血液,端坐在刀刃之上的瑤音十指不自覺的顫動著,突兀凹陷的指尖已然被拔去了指甲蓋。她面無表情,渾身顫抖,汗水混著血水染紅了潔白的衣裳。
「瑤音!瑤音!」紫宸的聲音充滿了關切和痛心,彷彿恨不和-圖-書得自己能代她承受這些痛苦。
她要去看看,那賤婢可消受的暢快?
那不僅僅是一個噩夢。
「她可是漓落夫人的眼中釘,這下該有好戲看了!」
「近千年來,你是第一個入水牢的女人。」花漓落將雙手覆在那鐵盒之上,微笑道:「可還開懷?」
空蕩的水牢里儘是她的迴音,難掩的興奮之情充斥了整個牢房,而回答她的,只有瑤音粗重的喘息聲和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我說過……我不喜歡花君宴,你何苦為難我?」
「花君宴……花君宴!他的名諱是你能叫的么!」說著花漓落一掌拍在鐵盒之上,盒內之人立刻發出一聲慘哼,聽到這一聲,花漓落心裏頓時好受了許多,回眸一笑不疾不徐從牆壁上拿來了鑰匙,在打開鐵盒的一剎那,盒內流出了眾多血水,漫過花漓落的腳跟朝幽潭流去。
「瑤音,你堅持住,我一定會來救你。」
感受得到懷裡之人身體越來越冷,紫宸渾身僵硬,眼眶發紅。他聲音微顫,笑著安慰她:「你不要怕,你沒了眼睛,那麼便拿了我的去用。你受的苦,我來替你承受。」
「我要保護你,不再受任何傷害。」紫宸撫摸著瑤音的頭髮,在滿是血污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唇上傳來的觸感冰寒徹骨,他恨不得將這世上所有的溫暖都給她。
地上的人眼眶空洞,全身痙攣,如走肉一般的軀體,看過的人只會覺得胃裡一陣翻湧,怕是誰都無法升起憐愛之心。花漓落滿意地看著這一切,想到曾經如花美眷落得如廝模樣,她打心底里覺得興奮。
花漓落一路向水牢最深處走去,周身遍開的赤紅彼岸花照亮了昏暗的石板。石階向下延伸了十一層,每隔百十來步才有一盞燭火,視野十分昏黃,階梯兩面的石壁上布滿了水汽,四周靜謐,只剩水滴在地面上滴答作響。走下石階,兩側多是年代久遠的木質牢房,其上照影斑駁,血色淋漓,在瑩瑩花hetubook.com.com火的映襯下,更顯得幽森可怖。
瑤音心神恍惚,趴在岸邊就著燈光打量著水中的自己。她的頭髮亂糟糟的,面上布滿了血污。她掬了一捧清水將自己清洗乾淨,便見水中的倒影里,自己的雙眸完整的綴在眼眶裡。這雙眼睛她自然是認得的。紫宸每天都會用這雙眼睛盯著自己。從前她不明白自己在紫宸心中的地位,而此刻,痛苦如感同身受,他的情愫如海水一般將自己充斥包圍。她的眼眶裡布滿水汽,淚水不自覺的奪眶而出。心裏鈍痛竟比昨日的凌虐更讓她痛苦。
「求我啊!你求我,我便讓你好受些!」花漓落看著眉頭擰成了一團卻仍是不吭一聲的瑤音,揚起手便是落下了重重的一巴掌,清脆的聲音飄蕩在清寂寒冷的水牢里,讓人心頭一顫。
四周人聲嘈雜,從蓮華殿那頭傳來,衝天的火光映得半邊天通紅。瑤音游上岸,身上雖然無一傷痕,可卻大有心力交瘁之感。自己像是死過一次,全身的骨頭都酥麻了。如今再見燈火闌珊,一切恍如隔世。
瑤音咧嘴冷笑:「如果當真如此,也難怪花君宴討厭你。」她目光灼灼,眼裡充滿了嘲笑。
「呵,你倒是個硬骨頭,我看你能嘴硬到幾時!」花漓落捏住瑤音的下巴,冷笑道:「你明明是天族仙人卻洋裝鬼族混入夜明宮,如果不是為了花君宴,你何苦至此?」
空蕩的水牢內,又只剩了瑤音一人。水聲仍舊滴答作響,水牢里重又回復清寂,只是她那殘破的身軀,怕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瑤音通身猛然一震,單薄的身子趴在地上劇烈的顫抖著,口齒模糊斷斷續續悶哼出聲,卻是疼得不能成話。
「聽說花漓落大人要車裂那個女仙。」
「你什麼意思?」花漓落居高臨下,眸子里充滿了憤恨。
瑤音跌跌撞撞,和著人群朝蓮華殿走去。
瑤音苦撐,不置可否地慘笑了一聲:「我對花君宴當真無意……」
怎麼會hetubook.com.com突然想起他來了呢?他不是已經與鬼族苟且,墮落了么?
隨著紫宸的聲音響起,昏黃的水牢內,突然有一團白光驟起,那團光亮漸漸顯現出一個人形。紫宸一路尾隨花漓落而來,他剛一落地,便疾步上前跳入水中,將那團血肉模糊的人撈起。
瑤音在彌留之際,聽到紫宸的呼喊,心中頓時一暖。不管他之前做過什麼,跟什麼人在一起,她都不想過問了。在臨死之際,有個熟悉的人關心自己,陪在自己身邊,實在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啊……瑤音伸出手去,卻因眼睛看不見,手不知該往哪放,顫抖著在空中揮舞,幾次要碰到紫宸的臉頰時,又揮向了別處。
瑤音被關進水牢已經一夜過去。夜明宮的地牢最底層便是水牢,千萬年來不知有多少人在這裏魂飛魄散,不論你是帝王將相抑或是上神散仙,若你進了此門,此生就休想再出去。
紫宸看著她,內心如刀削凌遲了一般,一把握住她被拔掉指甲蓋的手,將她整個人緊緊擁在懷裡。
「看你這般模樣還如何勾引主上!」花漓落說著,一腳踩碎了瑤音的兩枚眼珠,她雙手帶血,雙目赤紅,似是上癮了一般,轉過身,在身後的一堆器具里挑揀了半天,終是尋得了一個圓形烙鐵,在火上燒灼了半晌立刻毫不猶豫印上了瑤音的面頰。「滋啦」一聲迴響在水勞里,空氣中立刻瀰漫著燒焦味。瑤音全身痙攣,四肢不可自抑的劇烈顫抖。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瑤音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近乎癲狂的花漓落,竟然覺得有些同情她。她守著花君宴千萬年,而對方卻拈花惹草,娶了一個又一個。
花漓落想著,胸中又是一團無名火起,順手揪起瑤音的衣領,連拉帶拽將她生生拖出了鐵盒,那些刀片本已同瑤音的血肉相連,不料再次被割裂開來,「嘶啦」一聲,本就遍體鱗傷的瑤音變得更加血肉模糊,身下又是一股血液噴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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