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6）
「慢慢看？那我們來奇文共賞罷。」
「紫宸不明白您的意思。」
「終究是你寫給我的，我怎麼捨得燒？」帝宴笑了笑，「倒是你，該好好想想怎麼跟紫宸解釋你就是『瑤音』！」說完，他打了個響指，瑤音下一秒便出現在離恨天上。
「你也覺得這些很奇葩對吧？」
「姑姑救我兩次，與我有再造之恩，紫宸沒齒難忘，他日必當結草銜環以報恩。」紫宸說完，便朝她恭恭敬敬地行禮作揖，距離似乎拉開了十萬八千里遠。
「……」瑤音大囧，這才發現自己寫的竟是如此驚悚的東西，那時的自己肯定已經被關得神經錯亂了，「一把火燒了吧，別讓我看見它們！」
「不會，」帝宴搖搖頭，「這個世上發生的人事，沒有人能瞞過我。我找不到你說的夜九和帝瑤，換言之，他們根本不存在。」
「放開我！嗚——」
瑤音瞬時擠出兩滴眼淚，婆娑道：「這都是我寫給您的信，您不看看就清理掉嗎？還是慢慢看了再邊看邊扔嘛，我去去就回。」
「快跪下。」管家拉了拉紫宸的袖子低聲訓斥，示意他跪下。
雪卿輕笑一聲，面露嘲諷，「聽聞你自誅仙塔出來便性情大變，溫馴了許多，可在我看來，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莫不是扮豬吃老虎？」
瑤音收起玩笑，將這些年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不給抱？」
二人四目相對，誰也不落下風。
就在此時，吉祥天的古鍾敲響了十二下，一下一下撞擊在他心上。
「是。」
「等等!你別走……」瑤音說到一半，只覺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籠罩著自己，便是再也動彈不得，發不出聲音。
「主神的夫人怎麼會是凡人？」
「如此甚好。」
「哼，後生可畏。從前你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如今你胸有成竹，自然不怕了。喝茶。」雪卿回眸淺笑，隨手將茶盞朝紫宸擲去。看似簡單，實則暗含了幾分勁氣。紫宸不加閃躲，徒手去接，表面不為所動，暗地裡卻已虎口發麻。
「你明白的。」雪卿繞到紫宸身後坐下，又為自己沏了一杯茶，「在我面前能心懷坦蕩不急不慌的，你是第一個。」
骨玉一臉嬌媚，十分自信。
紫霄陷落。廢墟猶如融雪，見光即化。
司墨朗聲道：「紫宸啊，想必你在誅仙塔里受了不少苦，今日你先回去，明日再回來上課。大家也先休息罷。」
銀髮由遠及近，眾神看清了來人。
二人表面友善，實則暗潮洶湧，針鋒相對。就連空氣都隨之劍拔弩張一般。
「哪裡哪裡，你太謙虛。不過就算你是小輩，帝位之爭，我也不會相讓。」
「紫宸亦當儘力而為。」
仙婢離笙從前在警幻仙子處當差，本該有大好的前程，後來被青嵐太后假意賜給紫宸，表面是給足了紫宸面子，可實際是想讓他更加不好過罷了。
紫宸本想離去，卻見瑤音的模樣似有蹊蹺，便上前一探，「姑姑？」
「生死輪迴，不墜修羅。」
「住手！」隨著紫宸話音剛落，只見一股強大的勁氣震退了眾人。
微風吹過，楊柳輕拂面頰。他發現，浴仙宮其實挺美的，從前自己行和*圖*書事匆匆，從未停下來看過眼前的風景，實則錯過了不少東西。那些人，那些事。
「父神，早安。今天紫宸對我笑了，他是不是想起我來了？」
「什麼意思？」瑤音被紫宸突如其來的一句弄得摸不著頭腦。
紫宸微笑，並不生氣，「你還年輕。年輕氣盛，盛氣凌人，遲早是要吃大虧的。」
「前任白帝，白帝雪卿。」
「從前只聽聞凡人做妾，紫宸怎會娶為正妻？」
「敢問仙家，是誰搬進來了？」
「您怎麼如此著急把我召回來？我還沒和紫宸道別！下次別用這招，怪疼的。」瑤音一邊揉搓著肩膀一邊抱怨，向帝宴表達著心中的十分不滿。
「看她戴著面具，莫不是因為很好看？」
「如此甚好。」雪卿抬眼看了看刺目的陽光，伸了個懶腰，笑道：「本宮乏了，你們好自為之，希望很快會傳來好消息。」
「如今我已不是白帝，紫宸與我同為主神，尚且比我早來浴仙宮一些時日，地位旗鼓相當，自然不必行禮。」雪卿擺了擺手，看著紫宸皮笑肉不笑，「日後你們見了他，也要恭敬些。」
「你們是誰？我來找我相公，為什麼不讓我進！」
「沒脾氣是嗎？道歉！」
「他會不會就是夜九？」瑤音從第一眼見他，便覺得很熟悉，但除了那張臉，他實在沒有任何地方像夜九。他沒有夜九的媚，也沒有夜九的陰狠，反倒是一身正氣，高貴得像個王子。
不同任何人交惡，如今的他收起身上所有的刺，反倒讓人再抓不住任何弱點。
「是，那紫宸先告退了。」紫宸泰然從容，緩步離去。
紫宸趕到之時，瑤音正做了個後空翻，被扔在大馬路上。雞蛋散落在一旁，碎了一地。瑤音披頭散髮，滿身臟污。
「看完？」帝宴眯起眼，指向身後堆成幾十座山的信箋，笑道：「這裡有幾百萬封罷？粘起來可以繞離恨天三十三圈了，你讓我從哪裡看起？看到哪兒才是個頭？」
周遭的一切並未不同，可於紫宸來說卻是恍如隔世。
瑤音被戳中脊梁骨，很是尷尬，「哪有，父神您誤會了。」
自從修得銀髮，白帝設下的禁制便不再對他起作用，就算很久不吃東西他也並不覺得餓。紫宸在岸邊隨意找了棵柳樹，仰躺在草地上小憩，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他突然覺得時間都靜止了。
「你怎麼了？」紫宸上前去牽她的手，誰知還沒靠近她半分，便被一股強大的靈力彈開了去。靈力之大，令人咋舌。紫宸皺眉，立刻運起十分的靈力牢牢牽住她的手，可另一端的力量似乎遇強則強，單手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來世，希望他能修成上神。」紫宸思緒飄渺，指尖所向之處星火瑩瑩，赫然便是紫霄的生靈。紫霄依舊一副頑皮的模樣，調笑著一蹦一跳走向遠方，不多時，便再也看不見。
紫宸抱著瑤音剛邁上台階，便見雪卿站在台階之上，對他們笑道：「又見面了。」
「您還有話跟我說，我怎敢離去？」
「再好看也不能娶個村婦啊，今兒個這是什麼扮相？從娘家提來雞蛋接濟夫婿？」
「能與白帝結和-圖-書識，是紫宸的福氣。」
「我只是……想和你睡。」
「父神，晚安。今天吃了豆漿，是紫霄養的牛下蛋了，牛奶好好喝。」
「很好，你把這些信清理掉，否則不要回去了。」
「你永遠是世子。」紫宸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鬆開手。
眾人輕笑，竊竊私語。
「女大不由父哎……你開心就好。」帝宴攤手，一臉無奈，「等等，這麼說來你給我寫這麼多信，不是因為想我，而是因為，無聊？」
紫宸抬頭望去，神情坦然，不急不怒，不卑不亢。
羲和若有所思，打斷道：「別言之過早，再看看。」
瑤音笑逐顏開，喜形於色，「同喜同喜，元帝的岳丈。」
這時，雪卿身著一襲血色長衫，漆黑如緞的長發落在身後，迎著眾人緩步而來，在紫宸身邊站定。來來往往的仙子婢女跪了一地，紫宸神色坦然，不為所動。
「嗯。」雪卿擺擺手，不再當回事。
瑤音原本滿含笑意的臉立刻沒了血色，立刻別過臉，將頭深埋在紫宸懷裡，「我不認識他。宸宸，我好痛，快帶我回宮休息。」
「哪個雪卿？」
紫宸聞言卻通體一震，急急趕往大門。
「哦，好吧，」瑤音想了想，喜笑顏開，「夫君，人家好想你呀。」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算算時辰，他們可以說是一年半沒見了。
「看什麼呀，已經廢了，」羽族公主骨玉笑罵道，「你若還不信，改天我替你試一試。」
有多久沒有放鬆過了？很久了，久到他都不記得他曾經是否開心過……
三途旁，「彼岸」茶館。
仙官頭也不抬，面無表情，「第十四位主神。」
「夫君？你去哪裡了，我還以為又要見不到你了！」瑤音脫離了束縛，見到紫宸就像見到了救世主，立刻奔上前去，卻因太過激動忘了膝上的傷，踉蹌下眼看又要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在眾人的驚愕下，只見紫宸飛身上前將她牢牢接住，擁在懷裡。雞蛋和菜葉沾染在他月白的衣衫上，顯得突兀又凌亂。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嗯？」
「給我把她的嘴堵上扔出去！」
羲和走下台階，在他身邊來回打量，見紫宸依然低眉順目，止不住點頭笑道：「才關了你十日便恭順了許多。關你一兩百年，指不定就徹底沒脾氣了。」
「看來他是真變了。白帝真厲害。」
「第十四位主神是？」
「你叫我姑娘？」瑤音頓感胸悶，整個人都不好了，「以前你明明抱著我直喚我瑤瑤，現在居然叫我自重？」
「古來犯在白帝手裡的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他運氣真好。」
只見門外站了一個戴面具的女子，手裡還提了一籃青菜兩籃雞蛋。
「父神，午安。天氣晴朗，電閃雷鳴，風和日麗，雨勢驚人。」
離笙沒少給他臉色看，但該給的起居飲食卻從未落下。
「回殿下，一千三百年了。」
另一邊，受盡了痛苦的青榮就不那般淡定了，也不知他哪裡來的力氣，衝下台階對著紫宸就是一拳。紫宸並不閃躲，結結實實挨了一掌，嘴角立刻溢出鮮血。
「走著瞧。」
瑤音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似乎和-圖-書與周遭的一切處於不同的空間，沒有交集。
「是嗎？」
眾神看著他的背影，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十分火熱。
宮裡早已沒有了新娘的影子，只剩紅蓋頭被整齊的擺放在几案之上。紫宸走上前，拿起那枚紅帕子，將它收在懷裡。他突然發現自己竟有些黯然……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經歷此劫，他才算真正涅槃，修得上神。
瑤音立刻垮下臉，「公主我當夠了，我只想當紫宸的妻。」
「不、不是，可她們都看著呢。」
「你到底是誰……」
初夏時節，暖意席捲大地，可浴仙宮裡卻是一片沉寂。紫宸走進內殿，四周揚起的灰塵熏得他雙目發紅，他有些驚訝，驚訝于不過十日時間，浴仙宮便積了許多灰塵，更驚訝的是那份人走茶涼的死寂。
紫宸衣帶翻飛，巨大的力量還環繞在身側，瑤音的音容還在眼前晃，可懷中早已沒了人影。前所未有的感覺在紫宸心裏萌了芽，開出了花。他只覺心上好像缺了什麼，空蕩蕩的，感覺十分不自在。
「瑤音一定喜歡這裏……」
瑤音愕然，瞪大了雙眸：「我不要你結草銜環，我只是……」
「紫宸絕非池中物，但他的夫人不過是個凡人，終究不能登大雅之堂。你們都是我精挑細選的世家小姐，取而代之應當很簡單。眼光放長遠些，若能成為紫宸之妻，將來帝妃之位，指日可待。」
紫宸見瑤音傾城的面上露出兩抹緋紅，便知曉她並非開玩笑，立刻正色道：「在下已有妻室，她還在家裡等我，紫宸先告退了。」
「好了，不為難你了，你去吧。」帝宴嘆氣，一拂袖，信箋山便齊齊在眼前消失，化作了一顆細小的珍珠墜在帝宴耳垂。
「誰是你弟弟？你根本不配做我哥！你應該該跟你母親一樣，死到天邊去，為什麼還要回來！」
紫宸回到欲仙宮時，已是晌午。
瑤音立馬想起什麼，吐吐舌頭，在帝宴跟前蹭道：「父神，對不起，害您擔心了，是瑤音錯了。女兒是想你了才給您寫信嘛，怕您擔心。」
帝宴長舒了一口氣，嘆道：「說吧，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該怎麼解釋自己就是瑤音？如何以一個凡人之軀活了千年後又能跑到誅仙塔里不靠外力活了萬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只覺自己已經一個頭兩個大，腦子明顯不夠用了。
「我們同為主神，理應友愛互助，從前是紫宸的不是，請您原諒。」紫宸躬身行禮。羲和本想奚落他，卻不想他是這般反應，頓時也失了興趣，尷尬的笑了笑，拂袖走開。
我該怎麼辦？思來想去，發現大不了就是跟他說一個很長很長很長的故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對吧？嗯，沒什麼大不了的，沒什麼的。瑤音深吸一口氣，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
「姑娘自重。」
瑤音神色痛苦，看著紫宸依依不捨。但下一刻，她還是消失了。
「父神……」瑤音張大了嘴，很是吃驚，「那些信都是胡言亂語，不要留下了。」毀屍滅跡，才是根本。
紫宸漫無目的在浴仙宮內走動，走著走著便來到後院。浴仙宮後有一片汪洋，瓊珠清泉，波瀾淺https://m.hetubook.com.com碧。岸邊高柳新蟬，薰風徐徐，初夏的蟬鳴舒適又愜意。
「不過至少他還不算壞人，紫宸因禍得福獲萬年修為，元帝之位該他莫屬了，」帝宴笑了笑，「恭喜你，帝妃。」
看著他們『兄友弟恭』，這一系列的舉動讓遠處的司墨神君十分受用，摸著鬍子很是讚歎，只差沒有向他豎起大拇指。
「哎，他變成這樣以後都不好玩了，刺蝟什麼的最有愛了，看著他劍拔弩張的模樣最可笑。」
「當個帝妃就這麼開心？待我回到離恨天，分分鐘讓你變公主，怎麼樣？」
「你們先下去罷。」雪卿屏退了眾人，大殿上便只剩了他與紫宸。
天宮十日，塔中萬年。
「是嗎……」瑤音有些失落，雖然早知便是如此，但再次燃起的希望破滅終究還是會讓她覺得難過。
往常這個時候，離笙必定準時出現督促自己吃午飯，而如今，又只剩他一人了。
「哼，真希望他永遠別回來！」
瑤音聞言有些尷尬，笑了笑，掙扎著從紫宸身上下來，替他拂去了身上的菜葉，「雞蛋暫時弄不掉了，你脫下來，我給你洗。」瑤音拉著紫宸的手朝里走，可剛走一步便覺膝蓋鑽心的疼。
紫宸心一驚，「怎麼想到她了？」
雪卿？他怎麼在這裏？
青榮本就慍怒，被羲和一說更加氣上心頭。只見他全身纏滿了白紗帶，顯然傷勢還未複原，這些，都拜當日紫宸所賜。青榮一臉陰陽怪氣，十分囂張，「哼，也沒多好吧？這不頭髮都白了么，誅仙塔的滋味如何？白帝肯放你出來了？」
「雪卿。」
「以後我們既是同窗又算同寢，該好好相處才是。」
「是。」
「走不走？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
「傻瓜。」紫宸揚起嘴角，難得發自內心一笑。雖然對他而言，已經過萬年不見，可他突然覺得懷中嬌笑著的人，也許是世上最後一個真正需要他的人了，對她，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感。
「宸宸……」瑤音激動之下，在紫宸面上印下了一吻，紫宸通身一震。
婢女面面相覷，良久才道：「謝殿下提點，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紫宸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覺得睡意正濃便聽見前院里噼里啪啦，人聲鼎沸，十分喧鬧。不得已起身，趕去前殿便見一眾宮女魚貫而入，大大小小的箱子抬了幾十隻往西廂去了。為首的仙官忙裡忙外，將所有行禮一件不落收拾妥帖。其餘人則開始打掃，不多時整個浴仙宮便煥然一新，亮晃晃猶如到了龍王的水晶宮。
「回殿下，不知哪家豢養的凡人小妾在外頭找相公，擾了殿下清凈，我立刻命人將她轟走。」
「……」青榮被他的笑弄得不知所措，只覺通體發寒，沒了與他再辯的興趣，轉過頭低聲惡狠狠道：「你等著，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紫宸還在等我，他肯定很著急……」
「你不走？」
眼看瑤音便要被不知名的力量帶走，紫宸情急之下，張開雙臂將瑤音整個人環抱在懷裡。二人身體緊貼在一起，倶是一怔。
「你有什麼資格原諒？我才是鳳族世子！我不需要你的原諒，你放開！」
「她們喜歡看儘管看。你是我夫人m.hetubook.com.com，我想抱你，誰都不能阻止。」
「停！不要念了！」
「你還好意思說？」帝宴摘下頭上的斗笠，露出滿頭大汗，「我不過外出採茶半月，回來就看見這滿屋子的信，隨便揀起一封，開頭就是『父神，救命啊』，你教我如何不擔心？」
「白帝雪卿，有古怪。」帝宴聽完，一臉凝重。
「紫宸也沒什麼了不起，不過剛被我們殿下放出來罷了，二人倒是相配。」
「那你應該看完嘛……」
「……」紫宸揚起嘴角，緩緩道：「上一輩的恩怨不該牽扯到你，從前是我的不是，對不起……弟弟。」
「好。」紫宸未加細想，便徑直走進浴仙宮。雪卿含笑，未加為難，做了個請的手勢。紫宸朝他低頭行了一禮便匆匆離去。過後，瑤音才敢偷偷抬起眼，只見雪卿背著雙手看著他們，眸中星星滅滅，神色莫測。瑤音心中大急，不知如何面對。
「見過各位主神。」
「眾生平等，我從不覺得你可怕。何況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紫宸今日能得此修為，瞞不住您，何必自討沒趣？」
「不要討價還價，否則我讓你一封一封念給我聽，念完了再回去。」
「哈哈哈，就是就是……」
見她皺眉，紫宸心下瞭然，不顧眾人的嘲笑，一把將瑤音打橫抱起。
這時，大門外傳來一陣吵雜，尖銳的女聲打破了二人表面的平靜，但相隔太遠故聽不真切，雪卿皺眉，喚來管家。
「你快放我下來。」瑤音大囧。
「好吧，一半一半。」
「交給我便是。」
眼前人突然從父神化作了來往的宮女仙官，在瑤音震驚的同時，人群也有了不小的反應。瑤音大驚，立刻掏出一塊面具戴上，飛快的離開了此地。
「生死一瞬，只在你一念之間，我的宸宸終於回來了。」瑤音十分自豪，朝紫宸飛奔而去，原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卻不想被他躲開了去，撲了個空，灰頭土臉摔在地上。
古來被白帝帶走的，甚少有活著回來的，她們的離開在情理之中。再者離笙本就該前途遠大，這些時日實是委屈了她。他不怪她們。
紫霄童子的靈魄化為一縷青煙，消失不見。紫宸神色淡漠，伸手拂去漫天彩霞，只見霞光異彩的天空剎時恢復常態。晴空朗朗，萬里無雲。
十二主神宮裡，沐笙堂上眾神正在做早課。夫子在堂上侃侃而談，諸神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聽著他說教，突然，遠處一抹銀光絢爛了他們的眼。
「保險起見只能犧牲你了。」羲和回頭，牽起她的手，輕輕在手背印上一吻。
雪卿靜靜地看著二人離去，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嘴角露出詭笑，伸手招來兩名婢女，道：「你們跟了我多久了？」
紫宸伸手攬住青榮的肩，青榮想要掙脫，卻發現他的手臂重如磐石，任他掙扎依舊紋絲不動，「血緣之情割不斷，你永遠是我弟弟，不論你做什麼我都會原諒你。」
日出東方，天光大亮，耀目的陽光照在他身上，與銀髮交相輝映，紫宸斂了斂心神，從容信步走向主神宮。
「喲，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紫大公子回來了。」羲和收起驚訝，抬手推了推青榮的肩，「你哥毫髮無損，你可不這麼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