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 怨憎會
第十章 仲夏夜不眠（2）
這時，一旁的紅綾捂著嘴笑道：「姑娘此言差矣，我家相公十分愛護夫人，就連我見了夫人，也需行五體跪地的大禮，又怎麼能是不愛夫人呢？」
白非夜搖頭：「不是。」
沈書寒喝完酒之後，便大手一揮，讚歎道：「好酒！」
紅綾緊接著又道：「但是您多慮了，我自詡貌美不假，但我家夫人卻更加美貌，說她是天人姿也不為過。」
「話說得比誰都好聽，可男人不都是這德行？」沈靈珊再次翻了個白眼。
但是可怕的事情並沒有按照陸靜語所想的那般發生，也沒有按照沈靈珊所想的那般，以為白斐一聽到沈無月的大名就會上杆子的巴結自己。
白非夜是她的噩夢。是禁錮了她七年，無法釋懷的噩夢。
一屋子的人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得了軟骨病？
白非夜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沒有停留太久便移開了。
永遠都不想。
「紅綾。」白非夜眼睛也不抬，淡淡道。
「吶，只怕比起那位姑娘，還要更美幾分。」紅綾抬手一指，不偏不倚，正是末
和圖書尾的陸靜語。她差一點就要呼吸不過來了。
通俗地說，就是陸靜語白長了一張女神的臉，乾著連女漢子都不會幹的事。
陸靜語心頭狂跳，不置可否，臨了便對她笑了笑，道：「我覺得有些悶，出去透透氣。」說完，她也不顧沈沐澄的狐疑，以及滿室的注目禮，徑直起身走出了包間。
「這一頓我做東，諸位隨便用。」白非夜微笑地說道，給人的感覺溫潤有禮，十分謙遜。
但憑他心氣，他不會那樣做。
陸靜語坐在最末尾，靜靜地聽著幾人聊天。她心中有過一萬次的衝動，想衝上前去打爛那個酒杯，但是她知道，自己絕不能暴露身份。
白非夜讚賞的笑了笑，便看了紫衣一眼，對她點了點頭。紫衣輕輕擊掌，便喚來了一眾僕從。
「你！」沈靈珊大怒，眼看就是要發火。
是的，她希望誰都不要關注自己。
只有坐在最末尾靠門邊的陸靜語知道，他哪裡溫潤哪裡和煦了？根本是披著羊皮的大尾巴狼。
在他心裏，他真hｔｔps://ｍ.hｅtubｏok•coｍ•ｃoｍ正的，也是唯一的敵人，是沈無月。
「你還未娶妻，就先納了妾？」沈靈珊又道。
她有信心對方認不出自己來。
不想跟重冥教里的任何人再有牽扯。
白非夜卻只是莞爾一笑，隨即執起酒杯，對沈書寒微笑道：「我千日樓因千日醉而聞名於世，人若喝了千日醉，就能沉眠千日而不得醒，你，敢不敢嘗嘗？」他的氣度似是美玉雕琢而成，一舉一動都流露著高雅之姿，讓人難以忽視。
「少主，用些茶點吧，蜀國來的，甜而不膩，很是開胃。」白非夜身邊的另一名緋衣少女貝齒輕啟，聲音聽上去嬌媚無比，令人骨頭髮酥。
但是，只要她一看到白非夜的一雙眼睛，她就覺得自己在他面前似乎沒有穿衣服。就算他沒有在看自己，她也覺得自己的一切都已經被他看穿。
陸靜語鬆了一口氣。
沈靈珊冷冷一笑：「狐媚子，怎麼可能會安好心？」
男弟子們舉杯的手停在半空，紛紛側頭去看她，眼睛里迸發出一種曖昧和*圖*書不明的笑意，對她很是著迷。
陸靜語不著一語，繼續默默地吃東西，彷彿眼前的事情跟自己都沒有任何關係。
陸靜語眼神痴獃地喝著茶，絲毫也沒注意到這滿屋子的詭異氣氛是因自己而起。
面對她的諷刺，白非夜全然不在意，他淡淡一笑，道：「內子在府中主持家務，怎能陪我在外奔波勞苦？就算她願意陪我奔波，我也不舍她為我辛苦。」
這時，沈靈珊又笑問白非夜：「白公子，這位是？」
沈沐澄在桌下踩了她一腳，陸靜語這才昂起頭，滿臉不解的看著她。
而白非夜如果真的要對無雙城中人下手，第一個毒死的絕對是沈靈珊，而不是沈書寒。
包間里的氣氛詭異，似乎每個人都對自己抱有莫名其妙的眼神，雖然最讓她緊張的人是白非夜，但是顯然對方並沒有認出自己來。
「我已有妻室。」白非夜臉不紅心不跳，在坐的男弟子們紛紛露出欣羨的神色。女弟子們則撇撇嘴，有些不置可否。
二人都屬於美人，但緋衣少女與陸靜語則大相徑庭。
她現在腦子裡悔恨了一萬遍，恨不得把自己這張臉給摳下來，這樣就能平平安安默默無聞的活著了……
「我家夫人貌美，行事周全，全府上上下下都對她畢恭畢敬，怎麼就是裝出來的了？」紅綾笑道：「你憑什麼斷定我是裝的呢？」
他的出現，帶著過去七年的不堪，像大浪一樣，席捲而來，滔天蓋地，讓她沉浸在對過去的恐懼里。
「那她……」
「你的夫人？」
「小妾。」
沈沐澄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搖頭扼腕嘆息，眼神里似乎在說：「學學人家啊好好學學！你也可以這樣啊！靠臉吃飯啊靠臉！」
似乎只要白非夜在，她就會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他果然沒有認出自己。
沈書寒面上帶著些許的笑意，大方地接過了白斐遞來的酒杯，道：「多謝白公子。」
緊接著，僕從端著酒菜魚貫而入，霎時間香味四溢，讓人食指大動。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沈沐澄再次踹了她一腳www.hetubook.com.com，道：「你快點振作起來！把這些小妖精通通都比下去！」
陸靜語屬於容顏無雙，但是行事作風卻風急火燎，不怕苦不怕累，像個糙漢子。而緋衣女子卻嬌嬌弱弱，一顰一笑都帶著刻骨的風情。
她在慶幸的同時，卻又有些難受。
陸靜語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她連忙拿起一個饅頭，塞進了嘴裏。
「都說妻不如妾，此話真是不假，」沈靈珊誰人都不怕，嘲諷道：「白公子好風流。」
「你倒是大肚，只是不知，這大肚是不是裝出來的？」
「呀……」紅綾佯裝驚訝，道：「難道你是見不得我貌美？所以才心存齷齪？」
但是很快，也有一部分人看向了陸靜語。
無雙城與重冥教的血海深仇絕不是憑一杯毒酒就能了的。
從前在重冥教里，被念寒撕下來的那一張面具，是她最後一張面具。而現在才是她最真實的面目，最原本的模樣，是白非夜從來沒有見過的面容。
她不想再回到重冥教。
沈靈珊被他無視，覺得有些無趣，但見沈書寒在一旁始終一派淡然之色，也就不好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