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一下子摟住他的脖子，把他抱的緊緊的。說：「說好了啊，你以後不許不管我。」

「你去我也去。」 我答得毫不猶豫。心裏升起按也按不住的嚮往和快樂，混雜著的或許還有一絲不可告人的蒙昧的慾望。在那之後，一個畫面在我腦子裡反覆出現：一扇窗朝著不可一世的湛藍的天空打開，房間里，我和他躺在狹窄的床上。到時候我們遠離父母，再沒有人能阻止我們干任何事。

他沉默了一下，說：「那以後我來管你吧。」

那天我們都沒能看到海邊的日出，班主任在天亮之前找到和圖書我們。我在周君彥的運動外套裏面睡得很熟。我們看起來就像是個四條腿的胖子。為了防止串供，我們馬上被隔離了，然後分別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學農結束回到學校之後，通知家長來領人。班主任對我爸說了至少三遍「後果不堪設想」之後，放我回了家。他絕對想不到的是，我爸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扔給我一部上下兩卷的《第二性》，什麼廢話也沒說。

「幾點？」

「接下去要說E~T~ call~ home~了吧。」我亂笑。

「四點天亮hetubook.com.com．保險點，三點半。」

「你為什麼喜歡我，你不喜歡韓曉耕嗎？全校男生都喜歡她。」我說。

「哪兒來的自行車啊？」

「我沒想過，反正我要讀個奇怪的專業。你呢？」

「我本來想考FD，但是我爸要我出國讀大學。」

晚上睡覺之前，我把手錶的鬧鐘調到凌晨3點鐘，又怕到時候醒不過來，就一直沒敢睡著。天蒙蒙亮的時候，聽到外面很輕的一聲自行車鈴聲，趕緊穿了衣服輕手輕腳的出了宿舍。周君彥在樓下扶著一輛破自行車等我。

在那之後，我和周和圖書君彥的交往完全轉入地下狀態。座位被換得很開，在學校幾乎不說話，但是他半夜偷偷給我打電話。

「你以後想考哪個大學？」

「不去巴黎了嗎？」他說，「你嚷了有十年了。」

「不去不去，」我不懈的揮手。然後第一次開始認真的念英文，讀原版小說，聽VOA和BBC的廣播節目。

他帶著我騎得飛快，到海邊的時候，四下還是黑沉沉的，只有遙遠的天邊泛著一點灰白的光。我們在一塊礁石後面背風的地方坐下來。挺冷的，他拉下運動外套的拉鏈，把我也裹在裏面。他的呼吸潮濕而m•ｈeｔｕbｏｏｋ•com•ｃoｍ溫暖。我耳朵貼著他的胸口，聽者他的心跳聲，心裏覺得很踏實。

「跟食堂的人借的。上來。天快亮了。」

在少不經事的時候，承諾就這樣輕飄飄的說出口了，能不能兌現，誰也不知道，但是就在那個時刻，兩個人都沒有片刻的懷疑。

高二開學不久，十月份，整個年級的學生拉去長興島學農。在島上住一周時間，當然農事是學不會的，只當是一次特別長的郊遊。上島之後的第三天，辦了個燒烤晚會，我和韓曉耕分著吃了一堆雞翅玉米烘山芋之後，周君彥跑過來，悄悄跟我說，「明天早上帶你去m.hetubook.com.com看日出。」

「我也不知道，我看見你就喜歡你了。你有一種特別酷的表情。」他捧起我的臉說，「還有，你的臉真小，眼睛真大。」

與此同時，我纏著我爸搞了一些托福考試的複習資料。

「去哪兒？」

「打算去美國，我已經在讀託福了。…… 如果我去美國，你會跟我去嗎？我是說，你也去那兒讀大學。」

我說：「有一個暑假，我每天中午只吃冰激凌，那年我長高了5厘米，一斤也沒重。後來我就老是胃痛。……我們家沒人管我。」

他也笑，然後兩隻胳膊合攏來抱住我，說，「你真瘦，瘦的可憐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