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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Nicole每見到一次，都不會忘記說，Lyle小時候，十個月大就會學著大人的樣子叫他爸爸的名字，所以，Caresse到現在還只會叫媽，肯定是我這方面的原因。

「這樣的光線很美，很難得。」他放下相機告訴我。

我尷尬的要死，聽的人倒沒覺得我很奇怪，第二天打電話給我約我出去。我同意了。

「什麼紀念日？」我沒聽懂。

不過，我不能不承認，Caresse確實不是個叫人驚喜的孩子。她半歲才會主動翻身。我花了很大的功夫，加上Claudia的育兒秘訣，才在她九個月大的時候教會她往前爬不倒退。她甜美，漂亮，好脾氣，卻完全不是我想象當中的樣子。我從前總以為自己會生個聰明、敏感、火爆脾氣的孩子，就像我自己。但是，基因神奇，她就是她現在這個樣子，管它呢，我愛她，她隨便笑一下就能感動我。

周歲生日之前，Nicole請到一個據說很有名的攝影師給Caresse拍肖像照片。我特地請了半天年假，跑到Madison wwｗ•heｔubｏｏk•cｏｍ.ｃoｍAvemue和東三十一街那裡看他們拍攝。那天雨下的不小，從二十八街上的地鐵站出來，Lyle打電話給我，在地鐵站附近把我捎上。Caresse在車上睡得挺熟，直到車子停下來，開關車門的聲音才把她吵醒。

「結婚之類的。」

我裝作聽不懂她的意思，只回答：「男孩子這麼早會講話，倒是滿少見的。」心裏覺得難以置信，都要離婚了還要聽所謂的婆婆嫌這嫌那的。

四月份，天氣重又暖和起來，明媚晴朗的日子越來越多。Caresse變得比較懂事了，但同時也添了新的麻煩。十個月大的小孩開始形成自己的生活習慣，在哪裡吃飯，哪裡睡覺，蓋什麼樣的被子，聽什麼故事，由誰陪著，固執到不可理喻。在一般家庭里，這些一定都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但是對於每隔幾天就要換一個「家」的Caresse來說，連這一點點也不容易得到。

開頭我覺得沒有什麼不對。滿不在乎的跟Nick解釋，自己畢竟已經習慣了美國車ｍ•ｈｅtｕｂｏｏk•cｏm•coｍ，突然換了日本車一定不能適應，哪怕那是輛雷克薩斯。而我又比較老派，做不到不帶感情的試一回車子。

CA看到我們就說：「e，你給Caresse穿的太粉了。」儘管不滿周歲，寶寶的打扮也躲不過她的品評。

只因為有孩子，無論如何分離，似乎總也離不徹底。

說歸說，我慢慢的開始捉摸，跟Hiroh之間到底是為什麼不行？兩個人的確很不一樣，不過那種不同似乎也超不過我和Lyle之間的分別。在第一個吻之前，我根本沒想過和Lyle會有更進一步的可能。而區別，可能就在那一吻之間吧。

每次當她熟悉了一個地方，又要換另一個地方過夜了。她開始發出類似「媽媽」的聲音，卻搞不明白，為什麼答應她的人有時一樣，有時不一樣？所以，每換一次地方，頭天晚上她總免不了大哭一場。

於是，那天的第一組照片裏面，我和Caresse都是濕漉漉的樣子。她眼睛里掛著淚珠，我頭髮和衣服上沾滿雨水。我抱著她，她摟著我的脖子。兩個htｔps://ｍ•hetｕboｏk•cｏm•ｃom人在雨後潔白清澈濕漉漉的日光裏面，那光線帶著些憂愁，卻不沉重。

「紀念日的時候可以再來。」攝影師回答。

「以吻封箋，這首歌的名字，Jason Donovan。」

我們在一間輕鬆隨便的餐廳見面，店堂里播放鄉村音樂。坐定之後，他突然冒出來一句：「以吻封箋。」

而事情過去很久，Lyle知道這件事之後的反應則是這個樣子的——他皺起眉頭，慢悠悠的嘲笑說：「那個人，不是同志嗎？」

我不太記得那天中午我們究竟還聊了些什麼，不過整個談話差不多就是上面的樣子，我跟不上他的思路，他也搞不清我在說什麼。他英語說得無可指摘，只是我們太不同了。他比我小一歲，是個徹頭徹尾的行動派，喜歡用動作和圖像表達自己，而我顯然更習慣喋喋不休的說話。我們斷斷續續的約會過幾次，我暗示過不行，但過幾個禮拜他還是來約我。快到八月的時候，我發覺此人竟然和Natasha Poly，Doutzen Kroes，Carolinhttps://m.hetubook.com.come Trentini很熟，他那個長的異乎尋常的名字也時不時地出現在Cosmos雜誌上面。Nick知道之後，開始在旁邊攛掇，讓我千萬等到秋季時裝周之後再跟Hiroh拗斷，他要T台邊上第二排的位子，說不定還可以在招待會上搭上個麻豆。

攝影師是個年紀挺輕的日本人，名字很長，我就叫他Hiroh。攝影棚里陌生的環境讓Caresse大哭了一陣兒，緊摟著我的脖子不放。我抱著她，一邊哄一邊到處亂晃。直到雨逐漸停了，淡淡的日光透過角落裡一扇狹長窗戶照進來，我抱著Caresse站在窗邊，讓她看外面的景色，好慢慢安靜下來。Hiroh端著照相機走過來，對著我們按下快門。

「拍得真好。」我看著麥金塔電腦屏幕里的自己說。

到了六月，Caresse就要過一歲生日了，她會叫媽媽，握緊小拳頭，能搖搖晃晃的自己走上幾步，一隻手拉著我可以走得很穩。她健康強壯，到那個時候為止從來沒有生過病。一天又一天，她越來越漂亮，面孔粉白，頭髮是柔和的棕和*圖*書色，細而柔軟，發稍微微打卷，睫毛濃密卷翹叫所有人羡慕，隨便什麼時候周身都散發著一股特別清甜的奶油味兒。她長得像Lyle多一點，但有兩個地方明顯像我，微微向上的眼梢，和尖下巴頦兒。

「我們離婚了。」我說，想想不對，又接著一通解釋：「還沒離，不過分居了。」

為了此類的事情，我們交接孩子的時候也總是盡量詳細的交代她新近養成的習慣，或是喜歡上的東西。有的時候，我甚至還不可避免的碰上Cheryl-Ann或是Nicole。

然而，無論是為了布賴恩特公園裡大帳篷的門票，還是別的什麼，我和Hiroh之間的聯繫沒能持續到秋季。八月結束，九月來臨的時候，他給我留言，問想不想去看一部電影。那個時候，我正為了另一件事發愁，轉頭就忘記了給他回電話的事情。等再想起來，已經是兩個禮拜之後了，我訂了一個裝滿雪白洋桔梗的棕色仿皮紙禮盒送到他的攝影室，算是道歉。他打電話來說謝謝，問我怎麼想到給送花給男生的？我們互相說「保持聯繫」，然後，就沒了音信。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