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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遇:You are my whole world

作者:陳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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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他抱她進屋,沒開燈,兩個人在黑暗裡坐了很久。直到她伸出一隻手放在他肩上,他伸手握住,對她說:「你儘快去巴黎吧,一月底之前就走,簽證剛剛續過,機票珍妮弗會幫忙訂。」
當激|情不再時,剩下的就只有倦意。
跳出的那個窗口,如果你還充滿熱情;
她問戴維:「你真的決定要離開KEE?」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臉色不好。」他這樣問她,語氣里還是透著關切的。
戴維梁又憋了半天,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他去休假的那兩周,KEE臨時召開了一次股東會議,在他未到席的情況下,通過了新一輪的融資計劃。資金的來源還是軒雅,而且數額巨大,他和公司一些小股東的股權份額被嚴重稀釋,軒雅一躍成為控股股東。而這次會議的發起人,就是方書齊。
——Alexander McQueen
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蘇敏在心裏回答,僵在那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等回過神來,車已經開出市區,她讓戴維隨便找個路口放她下來,自己打車回去。
戴維看看她鞋子上三寸高的細跟,嘆口氣道:「還是我送你回去吧,時間還來得及。」
營業時間早已經過了,店門關了,店堂里只亮著不多的幾盞燈,成列著正冬季的新貨。相鄰的鋪子清一色都是一線品牌,KEE至少在氣勢上是毫不遜色的,落地玻璃櫥窗擦得纖塵不染,鑲著黑色金屬邊框,嵌在米白色花崗岩立面上,銀色鍍鉻招牌還在那裡靜靜閃著光。旁邊牆上的大幅海報,還是原來的構圖、原來的造型、西郊那間酒店的背景,只是人不是梅玫,換了另一個模特,也是中國女孩,新晉名模,效果自然是不錯的,卻不免讓人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你說我該怎麼想?」
「隨你便。」蘇敏也豁出去,打定主意要把事情的和*圖*書來龍去脈搞清楚。
蘇敏說不用。她腦子裡太亂了,需要一點時間一個人慢慢的想清楚。她在路邊下車,關上車門之前,又問戴維:「你接下去想怎麼辦?」
「嗯?」他不明白。
蘇敏坐在副駕駛位子上手腳冰冷的聽著,心越跳越快。她當初也懷疑過,孫迪是因為她才走的,方書齊告訴她不是,她也就信了。
新店開張的日子眼看著就要到了,忙碌之餘,戴維梁離開的事情始終是蘇敏的一塊心病。公司里其他人尚不知道這個消息,方書齊囑咐她暫時不要說出去,一切等新店剪綵之後再作打算。她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更聯繫不到戴維,只能乖乖照辦。
戴維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詫,好像她明知故問似的。正好瞅著一個空當,他並進晚高峰車流,一路往東開去,嘴上威脅她:「我這是去機場,不會送你回來的。」
「孫迪不因為覺得太累了才走的嗎?」蘇敏也不知這話是說給戴維聽的,還是她自己太需要這樣一個理由了。
蘇敏一聽吃驚不小,算時間應該是方書齊在北京的那幾天發生的事。她回憶了一下,覺得很奇怪,原本這些大小會議都由她經手安排,但這次會議這麼重要,她卻一丁點兒都不知道,難道是特別瞞著她的?
「你幹嘛非要這麼想?」他拉她過來,言語中帶著安撫的意味,也有疲憊和煩躁。
「先是孫迪,再是我。我們認識快十年了,他一直是個很Decent的人,至少比我地道多了,沒想到會跟我們來這一手。」
「先是孫迪,然後是戴維,再是我,」她苦笑,「或者說我原來應該排在戴維前面的?還有薇洛和梅玫,你就這麼受不了身邊有別人?」
「蘇敏,」他沉默了一下,試圖解釋,「這種機會一輩子可能只有一次,能把整件事情按照自己理想中的方m•hetubook.com.com式做出來。你不是不知道這背後的辛苦,我真的沒辦法,也沒這個責任,為所有人考慮。」
她走進去,看見方書齊正站在一群人中間,不停的有人跟他寒暄合影。他只遠遠的看了她一眼,根本沒工夫過來問她跑哪兒去了。珍妮弗就跟在他身邊,手裡拿著一部黑莓一部手機外加一部對講機,耳朵里還插著耳機,一刻不停的忙著,照舊春風得意笑靨如花,看起來成熟幹練,似乎她不在也沒什麼影響。
那部電梯又引得她想起從前的事——那時,他們一起下班回來,電梯門才關上,他就低頭吻她。「保安看直播呢!」她笑著推開他。他隨手就把外套脫了,往牆角的攝像頭上一掛,然後繼續吻她。如此種種的回憶紛擁而至,讓她無力招架。
「知道什麼?」蘇敏心裏莫名其妙的有些怕。
KEE的第一間專賣店開在浦西CBD一家高檔商場的底樓邊區。開業當天,蘇敏一大早就在那裡蹲點,一上午忙跟打仗似的,十一點開業儀式結束,又要安排十幾個VIP用午餐,晚上還有個慶祝派對,在商場五樓天台的玻璃屋裡舉行,她也得幫著準備。
開出一段路,他才將信將疑的問:「你真不知道?」
她搖搖頭,什麼都沒說。面對他,她已經分不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
她想起不久之前他給她的那隻白信封,對她說這是禮物。果然,沒有什麼事情是偶然的,隨感而發的,按照他原來的計劃,她現在應該已經在巴黎了,高高興興的念著書,等他出差的時候去看她。他可能會去,也可能不會,反正她的戲已經演完了。他本來就沒打算玩這麼大,是她笨,自己送上門的。
他一下子安靜下來,似乎過了好幾秒鐘,才問:「他跟你說什麼了?」
快到傍晚,蘇敏跟著派對司儀走了一邊流程,發現最和*圖*書後的抽獎環節少了幾隻信封和卡片。她想起附近有家書店,便跑過去買,從店裡結帳出來,抬眼就看見街邊有輛車正要起步,開車的不是別人,正是戴維梁!
「方書齊什麼態度?」
她立刻追了上去,大聲喊他的名字。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存心不理,戴維梁看都沒朝她看一眼,只可惜那個鐘點路上來往的車子很多,他一時半會兒的也轉不出去。蘇敏見車門還未落鎖,幾步繞到右邊,拉開車門不由分說地坐進去。
戴維的車開走之後,蘇敏等了很久才打到一輛過路的計程車,一路上就跟夢遊似的,司機問她話都聽不到,手機響了也不接。等車開回商場,天完全黑了,派對也已經開始,五樓玻璃房門口的簽名牆上寫滿了龍飛鳳舞的名字,紅地毯上都沒人了。
「全都說了。」她回答。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她緊緊抓著他肩膀問他。
凌晨的街頭出奇的靜,只有不多的幾部車子駛過發出的聲音,路口的交通信號燈默默的閃著變著。車開到了他家樓下,他幾乎是抱著她進電梯的,她的一隻鞋不知是掉在車庫還是大堂里了。管理員聽到聲音,從值班室里探出頭來,看到都是熟面孔又坐下了。
「你幹什麼?!」戴維戴著副墨鏡,握著方向盤朝她喊。
「還能怎麼辦,找律師,打官司。」他回答的很堅決,「他要玩髒的,我奉陪。」
「我今天碰到戴維了。」她解釋給他聽。
「這麼說,輪到我了?」她輕聲問。
他帶著她下樓,臨走還不斷有人跟他握手,說著讚美祝賀的話。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但興緻很好,特地繞道又去看了一眼底樓新開張的店。
「你還不了解孫迪嘛,只要方書齊身邊一天沒有其他女人,就是累死,她也不會走。」戴維梁還是冷笑,「他就是這麼本事,不由得你不佩服,親手把孫迪的希https://www•hetubook•com•com望澆滅了,請她走人,孫迪還是把股份全部給了他,而且,幾乎是無償的。那個時候,我那麼相信他,根本沒想過要去跟他爭。」
她沒應聲,仰頭靠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很久才反問:「要是到時候我不喜歡你了怎麼辦?」
他聽她喊叫,漸漸變了臉色,半晌都沒出聲。她想忍住不哭,但根本不行,低下頭試圖把手從他的手裡抽出來。他不鬆手,動作從來沒有過的生硬,拖著她穿過空蕩蕩的走廊,換了一部電梯去車庫,打開車門,把她塞進車裡,直到車子開出商場,都沒再說一句話。她便也沉默著,覺得自己又賤又沒用,想罵人想歇斯底里想狠揍他一頓然後跑掉,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鬧到這一步,留下來好有什麼意思。」他回答。
「什麼幹什麼,裝不認識我啊?!」蘇敏一點兒不示弱,也喊回去,「你到底怎麼回事啊,說走就走?!」
沒有答案,他始終埋頭在她胸前,既不說話,也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他沒回答那個問題,但有那麼短短的一瞬,她似乎看見他眼眶紅了,也只有在那一瞬,她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的。
「我一直以為這件事你從頭到尾都知道,否則你們這timing掐的也太好了,」戴維繼續絮絮叨叨的說著,「跟薇洛分手之後,他一直沒女朋友,都那麼多年了,孫迪對他真是要錢出錢,要力出力。軒雅集團的投資剛到手,他就跟你在一起了,你說這算怎麼回事?」
全都是些凌亂的細節,顛三倒四,反反覆復。漸漸的,她自以為想明白了,就像戴維梁說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只是她太笨了。
少了一個戴維,事情徒然多起來。一天下來,她手裡的兩部電話幾乎就沒消停過。方書齊也跟她差不多,不停的有人向他彙報各項工作的進度,等他拿主意。她聽他說話的聲音,知道他很累,也和圖書很忍耐,突然想起薇洛說過了「倒計時狀態」,不知道現在算不算?
「你說什麼計劃?」
「只是分開一段時間,就兩年,中間我會去看你,等到了夏天,我們可以去遠一些的地方,西班牙,或者塞普勒斯……」
「什麼問題?」
深夜,多數人都散了,方書齊才得空過來找她。
「你為了讓孫迪撤股,所以才跟我在一起的,是不是?」這句話她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一邊說一邊眼淚就下來了,「如果那個時候換了別人是你的PA,你也會親她跟她睡覺,是不是?反正情節你都想好了,就是換一個道具,是不是?!」
方書齊似乎心情很好,牽著她的手,一路都在說這一整天發生的事,有多少人來參加慶典,首日營業額多少,又有哪些媒體到場採訪。她靜靜地跟著他走,聽著他說,最後還是忍不住敗了他的興,問了他一句:「你真的開心嗎?」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問。
「這個我懂,」她回答,「你們怎麼搶錢搶股份,我都不管,也管不了。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直到派對結束,蘇敏什麼事都沒做,乾脆把手機關了,坐在吧台邊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突然發現跟著方書齊這一年多,自己的酒量還真是練出來了。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就好像中了某種魔障,腦子裡神經病一樣過著紛亂的畫面——他們合抽一支煙,用一個杯子喝水,第一次去巴黎,她把一枚珍珠耳釘別在他的襯衫袖口上面,他在深夜的畫家廣場上吻她;在米蘭,他在她手背上畫畫,她坐在踏板摩托的後座,手伸進他的衣服里;或是在諾曼底的海邊,他的眼睛映出艷陽下的大西洋特有的墨水藍,有好幾次他差一點就要對她說「我愛你」,但最後都沒說。
「他的態度還不夠清楚?」戴維冷笑了一聲,「從頭到尾他都計劃好了。」
逃離,趁你仍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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