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張一博對這個安排表示基本滿意，兩人這才道別，分頭回了家。

然而，散場之後，張一博提出送她，她還是婉拒了。理由倒也現成——她是開車來的，難道停在這裏？若是兩人各開各的，似乎也沒有送的必要了。

卻沒想到張一博一臉驚喜：「還有什麼我喜歡的是你不會的？趕緊請我去看！」

那次見面之後，張一博倒是還有再約的意思。可惜余白工作繁忙，下班總要九點多，連頓晚飯都排不上。雖然時間擠擠總會有，但她似乎也無意為他擠這一擠。直等到那一周的周五，張一博說他跟幾個朋友在濱江一間酒吧搞了個show box演出，這才引起余白的好奇，下了班又趕過去。

余白心道，這種業餘女子籃球有什麼好看？一幫女人妝也不化，連推人帶拉衣服的，簡直丟人，沒想到張一博竟然喜歡這個，早知就說自己參加跳長繩、踢毽子了。但看面前這男人倒又有些可愛，她不忍拒絕，只說尚不清楚比賽幾點開始，要等道周日上午再聯繫他。

「明天總沒事了吧？」張一博又提出要約。

下午回來上班，余白才剛開了電腦，便收到吳東元的郵件。

張一博卻和*圖*書答：「聽新郎官兒說你學過架子鼓。」

當然，她也知道這隻是自己的胡思亂想，吳東元哪會這麼無聊？點開郵件，果然如此，他轉給她一個會議邀請，以及相關客戶的背景資料，那是一隻總部設在境外的私募基金，名叫Quanta Capital。

這一年的比賽跟往年差不多，上午是淘汰賽，每個所一支隊伍，抽籤互撕，勝者晉級，最後出線的兩隊下午決賽。賽況果又如余白所料——一幫女人妝也不化，連推人帶拉衣服的，簡直丟人。她慶幸沒有叫張一博來，雖說並不想與此人發展出點什麼來，但在人家面前如此出醜似乎也沒必要。

距離會議開始不過半個多小時，她拋開雜念，埋頭速讀，三十分鐘之後，已經坐在樓上會議室里。這是她回來升職之後第一次摸到高一階的門檻，若論職級，其實還差著一點，也知是吳東元的舉薦，才會破例叫剛回來尚且摸不清狀況的她作為代表出席。

「籃球，三對三。」她實話實說，以為這事大概就這麼算了。

於是，那日下午，她與張一博相約喝了杯咖啡，交流了一下彼此的基本情況，一切流程ｈeｔuｂoｏｋ.com.com就跟相親差不多。

余白前一夜加班到深夜，哈氣連天開車到體育場，在自己的t恤外面套了BK字樣的黃色隊服就上了場。原本像她這樣的「老人」，除非自己有意，積極報名，並不是非參与不可。無奈干他們這行的工作日以繼夜，絕大多數人上了班之後普遍四體不勤，跑步、拔河之類尚且可以拼一拼，籃球這樣稍有技巧要求的項目是最缺人的，而她從中學到大學一直是校隊成員，作為稀有的女選手更加責無旁貸，自打進入BK，每一年的三對三，總有她一個。

為了照顧法律工作者的體能，比賽短小精悍，BK隊很快出線，余白脫了隊服，在場邊喝水，就等著下午決賽了。

張一博是B市人，眼下在A市一間名叫新業的基金公司工作，人生得高大端正，北方口音，談吐幽默。兩人聊得還算愉快，但余白對他並沒感覺到那方面的吸引力。告別之後，她不禁喪氣，覺得自己這回又要對不起父母的殷切希望了，但這似乎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像二十歲之後就很難交上知心朋友，一個人年過三十，也很少會有愛上一個人的衝動。

從www.hetubook.com.com會議室出來，余白回到自己的位子，便聽周圍同事在說：「老闆要不要這麼拼啊？這蜜月才度了沒幾天功夫，今天居然把郵件都回了，就連下半年的休假申請都批了。」

轉眼便到了周日，晨起有霧，天氣陰沉，實在不是一個開運動會的好日子。

慮及此處，余白反倒釋然了，索性開了手機，通過了張一博的好友申請。她是女人，三十好幾，就算自己不想，顧及著余永傳與屠珍珍的拳拳之心，也多少要考慮一下戀愛結婚生孩子的問題，唐寧那個幌子總不能作數，現在既然有別的選擇，認識一下也未嘗不可。

一個同事過來叫她：「快去看，那邊至呈好像快贏了。」

她聽著他們玩笑，也不禁莞爾，倒不是笑吳東元太敬業，而是笑自己想太多。張一博那回事，大約也跟那些一點都不緊急休假申請差不多。蜜月中的吳東元因為Quanta那個重大項目查閱了郵件，順手就把其他雞零狗碎的事情都處理了，僅此而已，再無其他。至於她有沒有男朋友，他可能真的沒有注意。

她方才在郵件中已有大致了解，Quanta總部設在境外，其實卻是中資背景，幾個創m.hetubook.com.com始合伙人幾乎都是高科技企業出身——這敏感行業，外加跨境交易，差不多就是沒跑的了。余白知道，只要是遇上這種案子，BK要與其他事務所競爭，吳東元便是一塊最好的招牌。她這位老闆雖然年紀尚輕，履歷中卻已幾次參与重大跨境高科技交易，還因此上過國際金融法律評論和Chambers的推薦名錄。何其陽老早看他不順眼，又始終拿他無法，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

余白愣了愣，這才勉強笑了。剛進BK的時候，余白的確學過幾年架子鼓，雖然工作忙到日以繼夜，這個業餘愛好倒是堅持下來了。至於堅持下來的原因和動力，自然又是吳東元。吳東元會彈吉他，極其偶爾與人在show box玩一次票，更偶然的機會，他們找不到鼓手，余白便可以頂上去。便是為了這一年都沒有一次的相處，她去琴行拜師，學了架子鼓，甚至還跟一幫小孩子一起考了幾次級。

「明天加班。」余白笑答。

會上，又見到何其陽。何代表提到下一季度的重點項目，其中與收購兼并相關的便有Quanta這一宗交易。但具體是什麼，何代表在會上不曾提及，總共沒有幾句話，全程都已hetubook.com.comProject Quanta代替。余白聽這對暗號一般的諱莫如深，已是心領神會，知道一定是大生意。

男人也是無奈撫額，又問：「你參加什麼項目？」

平心而論，那一夜玩十分盡興，作為一個在基金公司工作的業餘歌手，張一博歌唱得實在是很不錯，余白也上去小試了身手，脫了西裝，挽了袖，帥到全場起鬨。

她看到列表中T Y Ng的名字，倒覺得有絲好笑，心想莫不是又為了張一博那回事，擱著蜜月千金一刻的春宵不顧，給了她的手機號碼不算，還專門發了加密郵件來撮合他們。

「後天是濱江區律師協會運動會。」她看著他笑，但現實就是這麼不湊巧。

余白跟著過去看熱鬧，一點不意外地在圍觀人群中看到了唐寧。

「為什麼呀？」余白問，連她自己都說不準那些開不完的會什麼時候結束。

時隔幾年，這一招卻又在張一博這裏派上了用場，連她自己都覺得諷刺。當然，若是積極地想，也有其正面意義——人，果然就是應該學習，所謂技不壓身，會總比不會好。

「那後天呢？」男人仍不死心。

張一博看見她，臉上卻是意料之中的笑，對她道：「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