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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卻不相讓，在她耳邊道：「這次再不讓你走了。」

一時間余白不知如何稱呼，竟如會見客戶一般欠身伸手過去，開口道：「唐律師，我叫余白。」

唐嘉恆面色未變，只當作沒聽見。

唐寧自然不會錯過機會，笑看著她追問：「所以你怎麼想？」

余白也沒多想，他在至呈工作，也算是圈子裡的人，多半是至呈也在爭取這個客戶。不過，對於Quanta，BK的機會恐怕要大得多，雖然在中國境內無法執業，但畢竟Quanta的註冊地在美國，做的又幾乎都是跨境交易，那是吳東元最擅長的領域。

他頓了頓，方才回答：「是為了我自己開事務所的事。」

等到電話掛掉，唐寧仍舊笑而不語，她終於忍不住問：「你到底在笑個啥？」

唐寧點頭：「他要我留在至呈。」

他這才站起來，跟著父親進了書房。房門一關，兩個男人在裏面談了一陣。至於談的是什麼，余白聽不到。

這頓飯倒是吃得十分和諧，至少表面上是這樣。五個人圍一張圓桌坐著，聊的都是些不相干的小事，比如這個春天A市的天氣，比如他們在A大讀書時的舊聞，或者飯桌上的那條魚。

像是聽到她心理活動，唐寧對她道：「他說什麼，你根本不用管。」

「什麼我怎麼想www.hetubook.com.com？」余白繼續裝傻，說不清是為什麼，她並不打算把自己計劃告訴他，至少現在還不想，「這陣忙得要死，沒時間考慮別的，手上有個大項目要爭取。」

余白一滯，卻還是嘴硬：「我說你這人有沒有界限感？我的開機密碼跟你有關係嗎？」

「做哪方面的業務？」 唐嘉恆又問。

「沒笑什麼啊。」唐寧起初不肯說。

「主要做收購兼并。」余白回答。

余白便也配合，點頭說是。

還是奶奶勸了一聲：「難得見一次，去吧。」

余白恍然，心想這事倒是有一陣沒提了，此時才問：「你父親反對？」

她很想對唐寧說些什麼，可一時間卻又腦中空空，許多言辭混雜在一起，反而一句都辨不分明，最後只是伸手抱了他，依著他說一聲：「這次不走了。」

聊完了魚，唐嘉恆又問余白：「聽唐寧說你在BK工作？」

唐寧見狀反倒忍不住跟進浴室，貼在她身後抱著她說：「我剛看到你的開機密碼了。」

等兩人說完話出來，唐嘉恆便稱有事先走了，倒是唐寧他們又坐了一會兒，這才與兩位老人道別離開。

「我走到哪裡去？」她又覺好笑。

出門上了車，余白還在想方才的事，甚至在腦中演繹出數和圖書個版本，比如1970版《愛情故事》，比如《梁山伯與祝英台》。但對於她與唐寧來說，情況又有根本上的不同，他們早已自力，上天入地都憑自己本事，分與和，也只在於他們自己。

余白瞧他那樣子，已經猜到他不得言傳的意思，是拿穩了她現在非常拿他當回事。她心裏不服，卻也無法，再多解釋，愈加顯得心虛，可要是不解釋，總還是不服，便用胳膊肘頂開他。唐寧自然抱著不撒手，兩下來去，又在浴室里打作一團。

「你在想什麼啊？」他卻是笑起來，伸手過來揉亂她的頭髮，「不是因為你。」

唐寧拿著碗筷出來，聽到這番對話重重一笑，並未再說什麼，只是牽了余白的手，按她在餐桌邊坐下。唐嘉恆亦脫掉外套交給保姆，洗了手吃飯。

余白不想遂了他的心愿纏著他追問，乾脆起床洗漱去了。

「那就好。」余白放心，嘴上卻只是輕描淡寫。

聽到這聲「唐律師」，唐寧手上的動作停了一停。他抬頭，正好奶奶進來，兩人的目光遇到一起。

余白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早應該猜到的，他就是那天夜裡看見他們show box演出，才知道她對吳東元有那份心思的。

余白覺得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有些好笑，坦言回答：「要是你父www.hetubook.com.com親對我有什麼看法，你只管告訴我。」

這一問來得有些突然，余白還未開口，唐寧已是輕笑：「我什麼時候跟您說過？」

車開到她家樓下，唐寧側身過來吻她，一雙手又不老實。余白知道這是求留宿的意思，難得周日無事，准了也無妨。然而這一次卻似是與以往有些不一樣，唐寧的吻是有些霸道的，手上也加了力道，像是要將她掰開揉碎了據為己有。

兩人在車裡鬧得難分難捨，直到外面有腳步聲經過，余白手抵在他胸前推他，壓著聲音問：「你怎麼回事？」

待到一頓飯吃完，唐寧是立刻要走的意思。奶奶已經切了水果叫他們吃，兩人才又在客廳坐下來。

余白不禁為自己的患得患失尷尬，打掉他的手，索性攤開來問：「那是因為什麼？」

「你那邊進展如何？」她換了話題。

「有幾句話跟你講。」唐嘉恆對唐寧道，示意他進書房。

「那你打算怎麼辦？」余白又問，她本以為他自己出去獨立，多少是借了父親的蔭蔽，卻原來恰恰相反。

他點頭，仍舊看著她。

唐寧聽她解釋，並沒受多大打擊，卻也不再多說，仍舊帶著那一點笑看著鏡中的她。

雖兩鬢微染霜色，這位唐大律師還是很見年輕，沒有唐寧高大，但舉手投足自帶氣場。

「早跟你說了和圖書，管他做什麼？」唐寧只是笑，似乎根本不當回事。

次日，兩人睡到很晚，醒了也不起，裹著被子趴在枕頭上說話。直到余白的手機很沒眼力見兒地響起來，是客戶打來，要與她核對一份合同上的條款。她隨便套了件衣服，起來拿了電腦，趴在床上打開。

「Quanta？」唐寧像是隨口一問。

「你去了？」余白反問，像是慢了半拍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哪一天，去的又是哪個地方。

唐寧笑了笑，沒有回答，發動車子上路。

這話說出口，她便自覺有點蠢。

「很順利，」 唐寧回答，一一說給她聽，「合伙人、投資人都已經確定，辦公室也看過幾個地方。當然沒有BK或者至呈現在的水準，但條件還算可以，面積也足夠我們用。等收拾出來，我就帶你過去看。」

唐嘉恆也只是點點頭，便把這一頁揭過去了。倒是唐寧，原本只是吃菜，聽到此處，手中筷子停了停，抬頭看了一眼余白。

唐寧撐著腦袋在一旁看，卻是一邊看一邊笑。余白講著電話，瞟了他幾眼，也沒看出此人究竟在笑什麼。

唐寧一怔，似是看了一眼余白，這才點頭說：「那我再去拿套餐具。」

余白看他的樣子，起初只想嘲他幾句，這等舊事竟然還要提起，轉念卻也是不甘，指著他鼻子質問：「知道我一走hetubook.com.com就是幾年，不留我倒也罷了，臨走前一天約你，你還說沒空。」

「是我叫你爸爸過來吃飯。」奶奶解釋，語氣仍舊溫軟。

他轉身進了廚房，余白一人留在那裡，恰好與從外面進來的唐嘉恆打了照面。

余白見他這樣，又覺與她方才的想法一致——他們早就是自立的人，做什麼，與誰在一起，都只是自己的決定。

唐嘉恆哦了一聲：「認識吳東元嗎？」

余白不禁想起昨夜跟吳東元吃飯時聽說的那點淵源，但她並沒有與唐父套近乎的打算，只是簡短回答：「我現在就是跟著他做事。」

「跟我沒關係？」唐寧還是笑，「你拿我名字的縮寫的當密碼，怎麼就跟我沒關係了？」

「你怎麼知道？」余白倒是有些意外。

余白聞言一驚，感覺竟像是做虧心事被抓了現行，心裏暗罵這人還真是眼尖，可嘴上卻不認輸，只是輕描淡寫道：「BK的系統要求，密碼每個月都要換的，我這種老員工，實在想不出再換什麼，你也別自作多情，下個月就不是了。」

「去美國幾年，臨走前一天才告訴我。」他卻說得挺委屈。

唐寧卻不辯解，只是看著她，許久才道：「那天，我去找你了。」

唐寧看一眼余白，坐著沒動。

所幸那邊已掛上一個笑臉，伸手與她握了握，帶著半分戲謔也叫她一聲：「余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