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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心愛的玩具突然壞了，或者計劃出去玩卻下起了雨，他失望透頂，氣急敗壞地哭鬧。

但黃方進去了，不良影響還是有的，負面新聞又在熱榜上飄了幾天，股價也上上下下陰跌了幾天。

「余家村出來的怎麼了？」余白反問，「我小時候老是被狗追，怕狗都不行啊？」

她於是故作淡定地給唐納德描述了一下從精|子到小孩的過程。

下面有識貨的網友評論 ：哇，這是勞斯萊斯，寶寶躺在裏面可以看見車頂的滿天星。

「小孩啊。」唐納德在她身邊躺下，鑽進她懷中。

那女人卻連聲說：「沒事沒事，讓孩子聽聽多好，你說得我都想學習了。」

好像也對哦。唐納德被問住了，若有所思地玩兒去了。

早晨六點，卧室外面一連串咚咚咚由遠而近，是光腳跑在地板上的聲音。

唐寧倒是伸過一隻手拍拍唐納德，說：「你每天早上這樣跑過來，爸爸媽媽永遠不會生出小孩來的……」

「你跟孩子胡說八道什麼？！」余白在被子里踢了唐寧一腳，這才算是徹底醒了。

等到給講了睡前故事，熄了燈，關上門，她才對唐寧說：「你知不知道我怕狗？」

余白最初在教學計劃里看到這個標題的時候，以為下一問肯定是——我要到哪裡去？還在奇怪怎麼現在幼兒園小班就要開始討論如此終極的哲學問題，一直等到課程正式開始，才知道是自己誤會了。

開庭審理歷時十三天之久，她當時還在哺乳期，也沒有斷奶的打算，中午休庭的時候總要去法院母嬰室開和*圖*書著電動吸奶器泵奶，一邊泵一邊對著電腦看下午開庭的材料，有時候甚至還要接個電話什麼的。

余白被問得措手不及，回答也簡單粗暴：「你不就是我們家的小孩么？還要什麼小孩？」

地獄難度級別的嬰兒期過去之後，唐納德反倒長成了一個特別好養的孩子。

余白無語凝噎，翻身把臉埋在枕頭裡。

「你余家村出來的你怕狗？」唐寧還真沒想到。

唐寧當時調侃，說林飛揚俗了，失盡藝術歷史博士的水準。

余白更加反對，說：「人家在鄉下過得不要太逍遙，你把它抱來養在十二樓的公寓里，信不信它跟你拚命？」

「生出來沒有？生出來沒有？」三歲零三個月的唐納德盯著余白問。

唐尋卻是眼睛亮起來，說：「我要白色的，這麼大的那種，我在樓下看到人家遛過的……」

但這一番關於寵物的爭論終究還是白費了，第二天一早，唐納德跑到他們的卧室里，鄭重通宣布，他還是覺得小孩比較好，因為小孩會說話，狗不會說話。他想要個會說話的。

余白照著書上說的描述感受，換位思考，提供陪伴，坐在他身邊說：「我知道你現在又生氣又難過，你要是想哭就哭一會兒，媽媽陪著你。」

余白竊喜，心想到底還是小孩子啊。

後來有一天，她在母嬰室里接到曉薩發來的消息，說是已經那邊安頓下來，求學姐介紹學習生活的經驗。

而後，便是「初見」被侵犯商業秘密案。

唐納德好像是懂了，說：「我們班誰誰和誰和_圖_書誰誰家都有小孩了，我們家什麼時候也能有一個啊？」

樂歐集團因此受到了單位行賄罪的指控，余白接下了這宗委託，生完孩子之後第一次出庭，便是個大案子，而且還需要出差。

複述完情節之後，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連串的問題。

余白噎了一下，心說這算是什麼轉折？

由於唐律師購房時的周密計劃，他們家所在的小區距離 A 市最熱門幼兒園僅一條馬路之隔。經過一次初面，一次群面以及一次家長面談，唐尋小朋友終於收到了他人生當中的第一張錄取通知書，成為該園 Pre K 新生。

「那種很吵的，還需要人照顧。」余白提出反面意見。

這些年近距離接觸刑事案件，看慣了各種社會毒打，余白一直覺得小孩儘早接受性教育是非常必要的，但真到了實操階段卻還是有點尷尬。

那一天，唐納德放學回來告訴她，老師給小朋友們念了一本繪本，書里的主角是一個小精|子，講的是他跟三億個小兄弟比賽游泳的故事。

「什麼生出來沒有？」余白還沒睡醒，往唐寧那邊挪了挪，給兒子留出個位子。

每當那種時刻，余白都特別有成就感，一掃嬰兒期的挫敗，自覺已經走上了好母親的康庄大道。而且，她還經常能在唐尋身上看到唐寧的影子，妥妥的 DNA 複製，彷彿圍觀了他的幼兒期，可愛到無可救藥。

至此，塵埃落定，林董終於可以進去數日子了。兩次庭審過程都是公開的，被告人席位上的林旭輝看起來甚至還比從ｈeｔｕbｏｏk.ｃom.cｏｍ前氣色還好了幾分，白了，胖了，連黑眼圈都減退了許多，想來裏面日子不需要他再那麼爭分奪秒地運用時間管理術了。

首先是體質不錯。三年的病例本上只有兩次外傷記錄，玩兒到胳膊脫臼和摔倒撞到頭，感冒發燒全靠自愈，非常的漢子。

所幸唐寧在外面聽見了，插嘴叫了一聲：「納德……」

集團隨後發布公告，全體董監事認真反思，深刻檢討。謝簡書退休年齡過了好幾年，身體也不好，正好藉此機會把吳東元推上了總裁的位子。

余白只得推搪，說再議再議，心裏卻在想，孩子大起來，隊伍不好帶了。

從經偵到檢察院，調查歷時一年多。一審開庭，判了他內幕交易和操縱股市罪成立，有期徒刑十一年。上訴二審，減到九年。

余白又簡單粗暴起來，很想說：養你一個已經夠不容易的了。

因為前期刑事合規做得得當，公司與個人行為分割明確，余白在法庭上的表現也很出色，那個案子最終被判單位行賄罪不成立，樂歐不需要承擔連帶責任。

自從九月份開學，一家三口的每一天差不多都是這麼開始的。

那句俗話的確有道理，有了孩子之後，便會覺得時光飛逝。而她在過去的三年裡，除了看著唐納德一點點長大，也是一個個案子串起來的。

其次便是講道理。唐納德開口早，自打會說話之後，就像電腦裸機加裝了操作系統，人機互動一下子變得友好了許多。

就像這一天，到了晚上洗漱的時候，他又想起生孩子的話題，解釋和*圖*書道：「我說的小孩，是比我小的那種。」

也是巧了，她才剛復出，便撞上樂歐又出了大事。事主還是個熟面孔——N 省房地產公司的黃方。但卻不是因為價格壟斷的問題，而是黃總跟當地國資委的一個局長合夥貪了土地出讓金的返還部分，以及自貿區的人才引進基金。

余白跟唐寧兩個人都是第一次當爹媽，沒有經驗，全部照書養。而書上有些教育孩子的辦法，她自己看了都將信將疑，覺得這能有用嗎？可用在唐納德身上，偏偏還真見了效，簡直就像出廠附帶了一本說明書一樣。

「啊？」唐尋刷著牙探出個頭。

那時，林飛揚已經分娩，生了個女孩，在小紅書上發了照片，孩子的臉打了卡通碼，只能看見病房裡花團錦簇，還有吳東元往車上裝安全提籃的背影。

邵傑的行為被認定為給商業秘密權利人造成了特別嚴重的後果，一審判了五年。同案「乎遇」的幾位高管也因為損害商業信譽罪頂格判了兩年。投資人兩罪並罰，一共進去七年。幾個人都提起了上訴，但二審還是維持原判。

余白也休完了產假，回到立木工作。

這家幼兒園上的是 IB 課程，教學以單元模式進行，開學第一個課關於「我」——我是誰？我從哪裡來？

余白沒想到這孩子就這樣被說服了。

余白卻又想起吳東元說過的那句話來——有時候，你做一件事的初衷不是那樣的，但有一天你突然發現，自己跟他們已經是利益共同體了。

「那要不把你們家那隻貓抱來？」唐寧又提議。只要ｗｗｗ.ｈeｔｕbooｋ.ｃｏｍ•ｃｏｍ唐尋想要，屠珍珍肯定立馬把貓洗得乾乾淨淨，讓余永傳加急送到。

唐納德便會趴在她懷裡哭一會兒，和她說上一大堆話，然後慢慢平靜下來，甚至自己開導自己。

唐納德卻不在乎，說：「我可以照顧他，他也可以跟我一起玩啊。」

但是，上了幼兒園的唐尋似乎又自動更新了一個版本，界面跟從前有些不同了。

兩人在電話上聊了一陣，從法學院講到紐約州的 bar 考。余白彷彿又回到學生時代，如數家珍，說他們那時國內的法考還沒改革，要連考兩天，四個試卷，二十個科目。後來到紐約考 Bar 也是兩天，總共七門大法，上午下午各三個小時，總共兩百道選擇題，六道案例題，一篇法律文書寫作。那幾個月的備考，十二小時的奮戰，她好像還歷歷在目。

差不多也是在那個時候，周曉薩跟所里提了辭職，離開立木，出國讀 LLM 去了。

唐寧回想了一下黑貓陰鷙的眼神，覺得還真是。

立木兩周年聚餐之後不久，林旭輝一案終於有了結果。

「要不咱們養條狗吧？」唐寧提議，「你可以照顧它，它也可以跟你一起玩。」

兩人討論得相當投入，直到電話掛斷，余白才發現母嬰室里不止她一個，旁邊一個隔間也有人正抱著孩子在餵奶。余白覺得吵了人家，趕緊跟那個媽媽道歉。

余白啞然，覺得自己剛才那造型真是雷到不行。

隨即便有一枚小炮彈破門而入，床對他來說還高了那麼一點，卻也攔不住他的去路，蹬一腳床頭櫃，借力爬上來，一把掀開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