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樂越點頭。
「那還不容易。」
昭沅詫異回頭，看見樂越帶回的那個凡人女孩子正在不遠處站著，神情不是很友好，它茫然地眨眨眼。
樂越簡單地回答道：「找人。」
樂越再嘆氣：「是啊，唉，只能再重新找一個了。對了，琳箐姑娘……哦不，琳箐，我今天還有要事要辦，就此告辭。」
樂越一回頭，嚇了一跳，剛才還在洛凌之身後的女扮男裝的少女此時正站在眼前。再側頭看看，那邊的人堆仍在，洛凌之貌似還在與那幾個男子對打中。
……
它越想越迷惑，腦袋越來越暈，最終不知不覺地變回龍形，鑽進柔軟的棉被中睡著了。
昭沅僵住了，片刻后，方才鄭重地道：「師姐，我是雄的。」
樂越笑嘻嘻道：「過獎過獎，在下名叫樂越。乃青山派的首席大弟子。」
少女合上扇子，晃了一晃：「那這位少俠你一身正派武林人士打扮，見到有人落難，卻只在一旁袖著手看熱鬧，讓他人以寡敵眾，似乎也有違俠義之道。」
樂越道：「那是因為我知道那人絕對能以寡勝眾，我乃君子，又怎好掠搶他人風頭？再則，我看姑娘你雖非江湖打扮，卻目光精湛，舉手投足氣質都非同一般，那位路見不平的少俠根本不用上前，那幾個男子，你不須費力便能打發。」
但杜書生卻像蒸發了一樣到處都望不見，琳箐在一旁看著他東張西望，疑和*圖*書惑問道：「你在找什麼？」
樂越的大師叔立刻豎眉喝道：「胡說，本派門規，乃祖師爺親自擬定，豈可妄自更改！」
鶴機子在掌門座椅上咳了一聲，樂越回頭瞄了師弟們一眼，看到了藏在最後的昭沅，便眨眨左眼，笑了笑。
他虛偽地補充一句，「我也不大習慣別人稱呼我少俠。」
只見正殿內，樂越和一個不認識的人站在正中，早上它見過的幾個長鬍子凡人，也就是樂越的師父和師叔們神色凝重。
樂秦被這聲師兄叫得骨頭都酥了，立刻不住點頭道：「好，好。」
昭沅看著她手臂上浮起的紋路，前爪微微顫抖：「你，你是……」
女孩也僵了僵，然後立刻橫起眉毛：「誰是你的師姐！我當然知道你是公的！」她上下掃視著昭沅，「你不會，看不出我是誰吧。護脈龍神果真是那麼沒用的東西？怪不得被打得翻不了身。」
樂越還想接著辯論，他身邊的琳箐先一步笑了一聲：「天地道法圓融廣闊，參修道法的青山派竟然狹隘的容不下一個女徒？」
杜書生跑掉，好容易找到的目標落空，他有點焦躁，連謊也懶得說，索性倒出實話道，「論武大會在即，我師弟被對頭門派的人打傷起不了床。人數不夠，我們師門就會被取消參加論武大會的資格。」
昭沅在卧房中忐忑地呆了一整天。
「原來真的是女孩子和圖書。」
琳箐微微一笑：「不錯，我是——」正殿上，鶴機子摸著鬍鬚慢吞吞地道：「樂越，就算琳箐姑娘並非女子，為師也不可能收她為徒的。」
少女在口中念道：「樂越樂越……」繼而笑道，「這個名字很特別啊。嗯，我叫琳箐。我不愛人家喊我姑娘，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
少頃，樂越的大師叔開口道：「這位姑娘，我們青山派自建派數百年來，一向恪守清規，至純至陽，從未收過女徒。」
樂越搖頭：「你肯定幫不了我。」
殿中一片靜默。
雖然和琳箐熟識讓他挺開心，但他也未曾忘記正事，一面和琳箐聊天，一邊四處找尋剛才那位好不容易騙上鉤的杜書生的蹤影。
她的話尖刻犀利，樂越的幾位師叔臉色變了變，待要反駁，鶴機子輕揮拂塵開口道：「姑娘言之有理，貧道受益匪淺。這樣吧，樂秦樂楚樂齊，你們幾個先帶這位姑娘去客房休息，其餘人也都先退下，樂越，你暫且留下，為師有話和你說。」
樂越的師父一言不發，樂越的大師叔皺眉道：「不可，絕對不可！」
樂越身邊的人朗聲道：「是啊，我誠心加入青山派，請問幾位道長為何不肯收我？」
樂越道：「好啊，那你也叫我樂越就好。」
女孩揚起眉：「對，沒錯，你我確實並不認識，我喊你過來是想警告你，」她揚起下巴，眼中寒光閃爍m.hｅｔuｂｏｏk.ｃom.ｃom，「樂越是我看上的人，你別想和我搶他！」
昭沅猶豫地道：「我……似乎，並不認識你……」它第一次到人間，從來沒有和凡人的女孩子打過交道。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真的是女孩子。」
少女搖了搖手中的摺扇：「哦，那裡看起來沒我什麼事了，我覺得沒意思，所以索性就閃出來了。」
在門外看熱鬧的樂越的師弟們頓時一片嘩然，「女的。」
樂越道：「路見不平的人還在拔刀助你中，聽了你這句話肯定會傷心。」
「人在正殿，快去看看，我剛才偷偷看了一眼，大師兄帶回來的人好像是個……」
那女孩轉頭向身邊的樂秦燦爛一笑：「我和這位公子好像認識，有幾句話想和他單獨說，不知道師兄可不可以行個方便，帶我們去個僻靜的地方？」
樂越的師弟們便都應了是，樂秦樂楚和樂齊領著琳箐出了正殿，去客房休息，其餘弟子做鳥獸散。
琳箐眨眨眼，又問：「找誰？」
琳箐在他身邊跟著東張西望：「喂，你要找的那個人，真的很難找嗎？」
樂越大聲道：「師父，這位公子真心實意想加入我們青山派，望師父成全！」
樂越含糊地答道：「嗯，一個能救命的人……」
昭沅在他們身後偷偷用前爪揉揉眼，唔，居然是凡人的女孩子。凡人的女孩子不是應該穿裙子的嗎？不知道她好不好看，和姐姐還有妹
和-圖-書妹人形的時候一不一樣。樂越道：「師父，師叔，弟子不明白，為何不可？」
昭沅疑惑地跟著女孩和樂秦一起到了後園偏僻的荒地中，樂秦將他們帶到后立刻告辭離去，留下昭沅和那女孩兩兩相對。
鶴機子嘆了口氣：「唉，樂越啊，你如果再去幫為師抓徒弟時，能帶個真正的人回來嗎？」
琳箐湊到他面前，燦爛一笑，「你覺得我合不合適呀？」
它從被子中鑽出揉揉眼睛，聽見窗外的院中有人的聲音道：「……喂喂，大師兄回來了，又帶了個人回來！」「真的真的，大師兄真厲害，早上找到一個，傍晚又找到一個。」
直到窗外的嘈雜聲將它從酣夢中驚醒。
琳箐卻像對他產生了十足的興趣，施施然地在一旁站著，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反正我是來論武大會看熱鬧的，現在閑得狠，閑著也是閑著，大家同為江湖人，有難當互相幫助。這樣吧，我幫你的忙好了。」
它豎著耳朵聽，也十分好奇，壯著膽子變成人形，出了房門，悄悄跟在樂越的師弟們身後，到了正殿外，小心翼翼接近門檻。
昭沅也只好跟在眾人身後離開，它在中庭轉了個圈，預備再回卧房去，身後忽然有個聲音喚道：「喂，前面的那個，你停一下。」
昭沅也向他笑了笑，站在樂越身邊的那個凡人女孩忽然也側轉過身，向它這裏掃了一眼。
少女的明眸中光彩流轉，哧地ｈeｔuｂｏok.cｏｍ•ｃom一笑：「哈，你這個人很有意思，有眼力，有見解，我很欣賞。喂，你叫什麼名字？」
他一邊答一邊走，已經快要走到街的盡頭，琳箐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樂越詫異地睜大雙眼：「為何？」
琳箐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就想臨時找個人，頂替你師弟的位置，是不是這樣？」
樂越驚異道：「你……不是應該……」
到底該不該相信樂越，它很猶豫。如果他們向護脈鳳凰通風報信，護脈龍族一定就失掉機會翻不了身了。但要是不相信樂越，又該怎麼辦？洛凌之好像真的不好接近。
昭沅想看仔細些時，樂越和那個女孩子又都回過身去。
昭沅驚詫困惑迷茫地怔住了，眼前的「凡人女孩」捲起衣袖，手臂上隱隱浮起光芒：「你這條傻龍，仔細看看清楚我是誰！」
樂越賠笑道：「師父，清玄派早八百年前就收女徒弟了，眼下事態緊急，何不暫時放下成規……」
它被樂越的師父識穿了龍身，雖然樂越向它保證過他師父和師叔都是好人，而且只以為它是龍精，對護脈龍神之事毫不知情，但它仍然有點擔心，害怕他們其實也看出來了。
樂越在街口轉了個圈，遺憾地嘆了口氣，看來杜書生已經變成了掉進大海里的那根針，實在很難找到了。
昭沅怔了怔，這個凡人的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只比姐姐差了一點點，但她看自己的眼光有點冰冷，似乎帶了點——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