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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淵拍拍他肩膀：「大丈夫當忍一時之氣，淡定。」

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直接說不高興會不會惹到這位應龍殿下？昭沅謹慎地沒有做聲。

次日清晨，樂越從酣夢中乍醒，先聞到一股刺鼻的酒氣，從房內的一個角處飄來。他詫異望去，只見正常尺寸的應澤正躺在牆角的地上，睡成了一個大字。

應澤依然看著夜空，沒有回答。

應澤道：「我只是有意試探，看看那少年品德如何，如今看來，他目前還勉強湊合。」

跟著，它的身體在半空停住，然後落下，落到了一片屋瓦上。

「樂越根本就不想做皇帝，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他就幫了我很多忙，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被鳳凰抓去了。」

昭沅點頭。

昭沅皺眉，明明這位應龍殿下剛剛還企圖和它搶樂越，為什麼突然又把它弄到這裏看月亮。

應澤拍拍身側：「來這裏坐下，陪本座賞月。」

應澤嗤鼻：「朋友？你還乳臭未乾，不知道凡人究竟是什麼東西。連他們自己都定論說，人心難測。你也只不過是https://m.hetubook.com.com他的棋子。」

……

那真的已是許多許多年前。

樂越長嘆一聲。

應澤道：「在天庭月亮叫做月宮，由太陰星君掌管，他與太陽星君輪流當值，這樣人間就有黑夜白晝，月宮中還有很多美貌的仙女，很多桂花樹，有最香醇的桂花酒。」

應澤哈哈笑道：「看來你是第一次喝酒，酒要大口喝才痛快。」

它謹慎地也在屋脊上坐下，應澤望向夜空：「從凡間看天上，月有時盈有時缺，不管多少年，都是一樣。」

它發現自己的確在天上飛，頭頂是明月寒星，腳下房屋的屋頂像山巒般連綿。有隻手捏著它的後頸，昭沅有些驚慌，立刻拚命掙紮起來。

昭沅抬起前爪揉揉眼：「唔，他昨天抓我去房頂看月亮，喝了很多酒，最後在房頂上睡著了，我費了很大勁才把他背回來。」

樂越痛心疾首地看它：「你幹嗎不把他扔在房頂上自己回來就好。」

昭沅小心翼翼問：「你是不是很想回天庭？」

應澤拍拍它肩頭，滿臉讚許：「和*圖*書這句話說得好，記住，這個凡人，只是你奪回護脈龍神位置的棋子。」

樂越喃喃道：「總有一天他會逼我和他同歸於盡。」

他總記不住那些曲子的名字，只覺得悠揚婉轉如同九天上繚繞的浮雲，讓他忍不住想睡，半迷濛中，身側淺青的衣袂在夜風中飛揚。

他又側首瞧了瞧昭沅，「你對天庭有興趣？」

昭沅立刻變回人形，站起身揉了揉眼，它正在一處房屋的房頂，應澤坐在它身邊的屋脊之上，腳邊還放著兩個圓圓的罈子。

應澤又呵呵兩聲：「果然啊，果然不愧是卿遙的徒孫，果然這些凡人的伎倆全都一樣。」

他盯著昭沅，「不過，千萬不要相信凡人。」

應澤沒有回答，沉默地喝酒。昭沅也就不再說什麼，默默地陪他坐著。

他又看著月亮，目光很寂寞。

「黃鼠狼只偷雞，怎麼會偷酒喝，我覺得另有蹊蹺。」

半夜，昭沅在夢中，感覺到自己駕雲般飛了起來。

昭沅終於還是忍不住反駁：「不是棋子，樂越和我是朋友。」

「棋子」兩個字讓昭沅覺和*圖*書得很刺耳。

頭頂上一個聲音道：「不用怕，本座只是想讓你出來陪我看看月亮。」

昭沅擦著充滿酒氣的嘴角欽佩地看他，待壇中酒盡，應澤方才放下空壇：「今日本座要做那少年的龍神，你是不是很不高興？」

酒漸漸又要喝盡，殘缺的月偏離了中天，應澤眯眼看著星光，耳邊似有笛聲。

昭沅點頭，應澤道：「我已經有幾千年沒有回過天庭了，不知道如今的天庭有沒有變模樣。」

應澤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樂越一行退房結賬，出了客棧，只聽街邊有閑人聚在一處嘀嘀咕咕：「你說奇怪不，幾壇二十年的竹葉青，就跟長了翅膀一樣從地窖里丟了，空罈子跑到了殺豬劉大家房頂，王掌柜氣得半死，說是黃鼠狼精作怪。」

他又拎起一個酒罈，拍開，「你既然不服本座說的話，我就不再多說了，等到有一天你後悔時，你就會明白本座告訴你的道理多麼正確。」

昭沅老實地回答：「我想變成像敖廣表舅公那樣的龍，可以呼風喚雨，法力高強。」

昭沅嗯了一聲：「我要幫助他當上皇帝，和*圖*書把父王丟掉的護脈龍神位置拿回來。」

應澤的身影在夜空下看起來很寂寞。昭沅忍不住道：「在天庭，月亮是什麼模樣？」

應澤哼道：「敖廣兄弟那四條小泥鰍，愚忠玉帝，不值得效仿。真正的龍，當無拘無束，天上天下任意縱橫。所謂世間凡人，不過都是渺小塵埃，轉瞬無影無形，不足掛礙。」

應澤拎起腳邊的一個罈子，打開封口，湊到嘴邊，風中頓時酒香四溢。應澤仰首飲了兩口，舉著罈子向昭沅晃了晃：「要麼？」

昭沅覺得不能苟同，但它依舊沒有說出來。應澤挑眉：「怎麼，看你的神色，你覺得本座的話不對？你很喜歡那個少年？」

昭沅瞄了一眼應澤，只見他面不改色地奔向路邊的小吃攤，向攤主露齒一笑，充滿一個普通的十歲孩童應有的稚氣，天真爛漫：「五碗豆腐腦，十屜小籠包。」

把應澤關進鴨蛋中的樂越的師祖，一定對應澤刺|激很深，昭沅同情地看他，小心轉開話題：「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他從昭沅手中拿回酒罈，耳邊似乎有一個聲音從幾百年前傳過來：「澤heｔubook•coｍ•ｃｏｍ兄此言差矣，大口喝酒固然淋漓酣暢，淺斟慢酌亦有怡然之趣。」

昭沅猶豫地伸出雙手捧過酒罈，舉到嘴邊抿了一口，刺嗆辛辣的味道頓時順著舌頭蔓延入腹中，昭沅被嗆得皺起臉咳了兩聲。

應澤仰頭飲了口酒：「我問你，假如你不是護脈龍神，你打算做什麼？」

昭沅打了個激靈，猛地睜開雙眼，醒了。

當時應澤睡得像灘淤泥，它好不容易扛著他找回了客棧，現在後背還隱隱作痛。

昭沅沒做聲。

樂越戳戳枕頭邊的被子，昭沅睡眼朦朧地從被角處露出腦袋，樂越指向牆角處：「這位應龍殿下怎麼了？」

應澤像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一樣，呵呵大笑：「他是不是還和你說，他無心權勢，只想逍遙自在？他是不是一直好像不圖回報似的和你在一起，說你和他是朋友？」

昭沅愣了愣，片刻后道：「可是我覺得他醒來之後還是會找過來繼續跟著我們。」

應澤猛地舉起酒罈，向口中灌去。

有什麼捏著它的後頸，讓它懸在半空中，風涼涼地吹在它身上，昭沅下意識地扭動抓撓幾下，什麼都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