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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緣

作者:大風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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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卿遙的目光中充滿了興趣,樂越打個哈哈:「比如現在,在下便分不清是真是夢,若說是夢,所見所感,俱是事實,若說是真,又惟恐是夢。實在是有些頭疼。」
碧草連天,野花爛漫,遠處青山秀麗,絲棉般的雲絮繚繞峰巒。
洛凌之安慰道:「鶴機子前輩他們沒事就放心了。接下來,是要找尋他們的去處。」
這裏他再熟悉不過,從小到大,他就在這裏挖過野草,練過功,挑過水,帶過師弟們玩耍。向南再行半里路,有條小河。向西一里,有處窪地,野菜豐美。向北幾里,是鳳澤鎮,而東邊那座翠綠的山峰,就是少青山。山腳下盤旋而上的那條青石砌成的路連著他的師門,青山派。就算閉著雙眼,他都能走回師門。在這個時辰,師弟們應該正在祖師殿中聽大師叔松歲子講解道法,樂宋樂燕一定在打瞌睡,樂齊樂鄭樂魏十有八九用書擋著臉吃饅頭干,還有樂吳樂韓幾個……
杜如淵道:「越兄……令師門也許未必……」
「閣、閣下是……」
樂越依言向下又探了探身,突然,一股大力抓住了他的肩膀,將他向水中扯去。
樂越一時竟無話可說,火堆上的燒雞噼噼(?看不清)作響,人間煙火瀰漫繚繞。樂山樂水,樂世(?看不清)樂生,皆因世間,有這一份煙火氣息。
「醒了,醒了!」
琳菁跳起身,一把揪住應澤:「怪不得,原來是你教了樂越和昭沅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害他們兩個差點走火入魔!」
樂越立刻答應:「好。」
樂越道:「那麼卿遙兄這是要往南海去?」
青山派……血跡……師弟……師父……
昭沅卻猛地抬頭看向山頂,它在風裡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那是……
琳箐道:「怪不得你們認不出來,我剛開始也嚇一跳,我本來還以為商景的人形模樣肯定是個老頭子。誰想到這麼年輕,這麼標緻。嘖嘖。」
樂越道:「可能是在下見了問心亭,情不自禁想起心中的困惑與鬱結。」
被縛住的昭沅渾身的灰色漸漸淡去,閉上血紅的雙目,淺金的光芒熒熒亮起,身體顫了顫,逐漸縮小縮小縮小,最終又縮成那條小龍,倒是比以前看起來稍微大了些。小巧的龍身從套索的空隙中掉落,被琳箐一把接住。
他打算偷偷地上山,看一眼師父皇師弟們,確定他們沒事。假如師父不願相見,他就無聲無息地離開。
樂越拿袖子擦掉手中物品上的泥土,聲音異常平靜地說:「這個如意荷包,是樂魏的。」
琳箐眨眨眼,湊近樂越竊竊耳語,「不過,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杜書呆的爹如此英氣勃勃,他卻酸氣十足了,原來是誰教的像誰。」
撲通一聲水響,昭沅睜開眼,面前赫然是琳菁放大的臉。
琳箐氣得跳腳:「老龍,少拿你的理灌給樂越!你是天道,有本事你去做玉帝啊,還不是要被樂越他師祖一個凡人關在蛋殼裡!」
杜如淵大喝道:「越兄,你的師父師弟們沒有死!」
師叔……師父……
昭沅悄悄看了看洛凌之,大家都心知肚明,「另一個地方」所指的就是清玄派。
抬手招出背後的長劍,攜樂越躍到劍上,昭沅已會原身駕雲之術,不用在變回龍形爬雲,直接招來一朵小雲託身而起,那廂樂越扒著卿遙的衣衫在劍上站穩,卿遙揮袖念了個起字訣,hetubook•com.com長劍緩緩升至半空,乘風直向少青山。
琳菁噌的轉過身:「昭沅,你在這裏看著樂越,我去狐老七那裡看看!」瞄了一眼昭沅,她的眉訝然地皺起:「昭沅,你的眼……」
琳箐指著天邊道:「啊,好象有什麼過來了。」
狂風大起,捲起地上的砂石瓦礫,昭沅淺金色的龍身上竟散發出灰色的氣息,搖頭擺尾,暴躁地咆哮盤旋。琳菁急忙甩出長鞭,化作一條套索,捆住昭沅的身軀,昭沅厲嘯一聲,竟掙開了套索,琳菁也被震得向後飛出數丈,在飛退的瞬間,她眼角的餘光瞧見了一動不動的樂越,不禁大驚失色。
樂越皺眉問昭沅:「琳箐洛兄杜兄他們呢?怎麼只有你和我?」
眼?呆看著樂越的昭沅有些木楞地轉望向琳菁,一股莫名的氣息從樂越處直壓進它心裏,它體內的龍氣正在不安分地游躥,並有越躥越快的趨勢。
昭沅愣愣地扭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自己居然變回了龍形,正被琳菁提著脖領拎在手中。琳菁拎著它晃了晃,磨著牙齒道:「你呀,很好,很有出息嘛。」
樂越的下巴哐地掉到地上,商景?墨衣男子依然很是淡定地道:「正是老夫。」
樂越的身體晃了晃,眼皮垂下,直直歪躺在地,半天空上昭沅的身影也頓了頓,琳箐趁此機會再度拋出長鞭化成的套索,此次套索變幻成了數條,將昭沅牢牢捆住,那抱著光球墜落地面的青影揮出一片綠光,籠住昭沅,青影墜到地面,踉蹌退了幾步,砰的一聲極其狼狽地跌坐在地。
應澤站在空地上寂寞地感嘆:「哪像如今,凡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昭沅點點頭,和樂越一道向少青山走去,它向前看了看,抬頭揉揉眼,指著某處道:「那裡,好像過來一個人。」
一隻手搭上了樂越的肩頭,將一股平和之氣緩緩輸進他體內,洛凌之緩聲道:「越兄,你冷靜些,方才商景前輩已經探測到,此處並沒有新的亡魂之氣。鶴機子等幾位前輩和眾師弟們應該都無性命之虞。」
應澤冷笑道:「他有心魔,小昭沅和他心境相連,自然會被他帶累。」
杜如淵四下望了望:「好象人不夠啊,龜兄不見了,還有吾的娘子呢?」
昭沅繼續木楞楞地站著。
樂越僵僵地轉頭,洛凌之欺身上前,一掌劈在他的後頸。
卿遙的聲音在身後道:「不但沒魚,有些人在這水邊還照不出影子。兩位可以湊近些試試看,能否映出影子。」
樂越的心懷再次隱隱觸動,腦中似乎有什麼閃過,復又被迷霧遮住。他忍不住煩躁地抓抓頭。
孫奔靠在樹上懶懶道:「老爺才發現夫人沒了?剛才做飯時她就急惶惶地帶著你的龜兄走了,不知道去做什麼了。」
把玉瓶塞進昭沅手中,「喏,再用順須亮鱗露一擦,鱗片會十分光澤。如果你的龍鬚有打結,也可以用這個擦,捋捋會特別順滑。」
杜如淵也湊熱鬧:「我這裏還有一隻雞腿,也給你一起補。」
應澤負著雙手,滿意地道:「你們兩個小娃娃,不愧本座這些時日的教導,竟能做出滅天此等有氣魄的舉動,本座甚是欣慰。」
飛先鋒興奮地拍打著翅膀望著昭沅,身體脹脹脹脹大了數倍,雙手擂在胸口嗷嗷嗷地叫了幾聲,昭沅身體中的氣息掀起一陣響應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觸動,它昂起頭,發出一聲悠長的龍嘯,驀然化身成一條長龍,盤旋而起!
應澤于旁側不以為然道:「小麒麟少見多怪,仙者的容貌本就高於凡人,而且越是上位者,相貌越佳。試想本座當年在天庭時,那些下階小仙見到本座儀容時的崇敬恭謙……」
卿遙腰間掛的皮囊:「還在這裏,我要先折返回師門報備一聲。」
墨瓦飛檐縱橫綿延,庭院開闊,殿宇恢弘,青衫負劍的弟子絡繹往來。石山處清泉流瀉,蓮池中錦鯉沉浮。花木處雀鳴蝶繞,亭台側竹伴鶴棲。
一處甬道端的青灰牌樓上題著「玄心道境」四個大字。
卿遙看見他們,好似十分開心,微笑道:「在下的師門清玄派就在那邊的山上。倒是二位,為何會路徑此處?一別數日,急需要辦的事情可有辦完?」
昭沅愣了一下,抬爬接過。
樂越大驚,正待掙扎,腳下一滑,一頭往水中紮下,昭沅連忙拉住他的衣袖,被一起重重拖向水中。
再瞟了一眼樂越,語氣中又帶了一絲讚賞之意,「你走火入魔之後,居然能悟到一絲滅天的霸氣,本座十分看好你的前途!」樂越默然。之前在廢墟里看到血跡的瞬間,他心裏那股嗜血的狂躁徹底衝破壓制,遍布全身的憤懣不平的恨讓他渾身幾欲爆裂。他恨天,為何縱容惡人更惡,他想問天,到底什麼才是天道。應澤聽他聲音僵硬道出原委,激賞嘆:「卿遙的徒孫,你的悟性大大出乎本座的預料。讓本座告訴你,至強者,就是道!你掌控了天,你就是天道!」
樂越看過去,只見半天空里,有個人形足踏長劍,飄飄而來,樂越眯起眼,手扶上劍柄。
琳箐輕聲道:「說不定,這件事中,有什麼我們所不知道的隱情。」
卿遙搖首道:「否。師門裡還有點事,要過兩天才能啟程。我本是想下山約一二好友吃酒,竟然遇見了二位。」
那人帶著一股很是淡定的神情道:「老夫……」
是清玄派的人?天空那人的身影飛到近前,徐徐落下,一揮衣袖,將足下長劍收回身後的劍鞘,驚訝地道:「樂兄?昭兄?」
卿遙兩個字永遠是應澤的禁忌,老龍的臉頓時全黑了,天空中陰雲密布,四下昏暗。杜如淵一把扯過琳箐,捂住她的嘴:「麒麟公主,你是不是嫌今天發狂的不夠多。」
樂魏……樂鄭……樂魯……樂燕……樂宋……樂齊……樂楚……樂晉……樂秦……樂韓……樂吳……
經琳箐一提點,他頓時想到,商景渾身的氣場活像山下村莊的私塾里,那位古板的老夫子。
最小的師弟,樂魏。
眾人紛紛隨之看去。
昭沅變回人形,揉揉眼睛,商景的人形模樣,呃,和它想象的很不一樣。
對了,他是回青山派來看看師父師叔和師弟們有沒有被朝廷怎麼樣。
樂越呵呵乾笑兩聲:「還沒。對了,上次那隻蚌精,不知是否已回到東海?」
天邊當然並沒有什麼東西過來,片刻之後,商景淡然地道:「少年,不管修道還是入世都要懂得掌控自己的心和情緒。譬如方才,假如你師門中人真的遇難,你走火入魔非但報不了仇,反而連累了小昭沅。」
昭沅的爪子抖了抖,茫然望著她:「怎麼了?」
琳箐嘴角的酒窩深深的:「我們剛才回了趟桐縣。那個玉翹今後m•hetubook•com•com不會瘋得那麼厲害了。」
躁動、狂暴,那股氣支配著它,一股壓抑不住的慾望支配了它,它想用爪子狠狠把天地間的虛空撕碎!
樂越道:「還是去狐老七那裡看看。希望這件事不要牽連他們。還有官府和另一個地方,應該知道消息。」
吃完飯,結帳離開客棧。
昭沅越發迷茫,目光望向四周。
應澤傲然道:「小麒麟休要瞎猜,倘若是本座親自教導,豈會還沒把天打出個窟窿。本座雖然不服天庭和玉帝,但所修絕對不是魔功。」
琳箐哼道:「肯定是應澤教了他們什麼奇怪的東西。」
琳箐笑嘻嘻地坐到地上:「當然,她可能沒那麼快恢復,但是會一天比一天好。沒辦法,商景對這種病症不在行,最後還是要靠我的內用藥慢慢發揮作用。」
片刻之後,綠光籠罩的傷處漸漸生出金閃閃的新鱗,再化作皮膚,琳箐的那塊卻沒什麼反應。
中午,他們在郊野處打了些野味充饑,樂越撕下烤雞的兩隻翅膀遞給昭沅:「給你,以形補形。」
樂越有些無語。
應澤抬頭抵住了她的後背:「小麒麟,你真正應該制住的是卿遙的徒孫。」
吃早飯的時候,昭沅坐在最角落裡喝粥,對著新端上桌的油餅剛伸出筷子,那張油餅已被另一雙筷子夾起,落到樂越的盤子里,跟著,那雙筷子夾著一個熱騰騰的大菜包子放到它面前的盤中。
樂越怔住。
少青山下如以往一般冷清,樂越深深吸了一口氣,少青山的風永遠都如斯清新。
樂越的心中又有什麼東西猛的閃了一下,他壓抑住心中莫名的情緒,假意四處打量:「貴派果然是道門仙境,連這個亭子都恍若脫塵,還有這池水……」樂越探頭向下看了看,「怪了,這池水中為何既沒有水草也沒有魚?」
昭沅咬著雞翅嗯嗯點頭。
天空之上,忽然出現了一個青色的身影,那身影急速向上追趕光球,一把將光球抓住,墜向地面。
樂越心中一震,腦中膜的清明了起來。
琳菁的肝火直衝頭頂,屈起手指狠狠彈了它腦袋一下:「怎麼了,你剛剛大展神威,都吐珠滅天了,還問我怎麼了?」
琳菁的身側站著一個陌生的男子,面無表情地道:「小麒麟,它剛剛醒過來,若是再被你打壞了,老夫可不救了。」
樂越有些驚異地看著他,此人的身周籠著一層濃厚的書卷之氣,斯文儒雅,身著一襲墨綠的儒衫,看模樣年紀應該不到三十,卻有種難以形容的滄桑沉穩氣韻。
走火入魔?樂越揉揉額頭,皺起眉,猛地,夢之前的記憶紛涌而來。
好吃懶做,每次練功必偷懶。經常從廚房裡偷饅頭,半夜躲在被窩裡啃。惹得床下住了一窩耗子,把被子咬得全是窟窿。時常摸出貼身掛在胸前的荷包跟其他師兄弟們炫耀:「師父說我說不定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撿我的時候我身上穿的是綢料的衣裳,裝著我的那個木盆還是雕花的。看我這個荷包的綉工,料子,說不定被大水淹之前我家有十好幾畝田,連傭人都有哩。」
琳箐道:「那,樂越和昭沅怎麼會走火入魔想要滅天?」
「樂兄,怎了?為何神色有異?」
琳菁神色微變:「樂越,山頂上有血腥味!」她縱起雲光,抓住樂越,直接從半空中飛向山頂。
她嘴巴說得雖硬,卻鬆開了手,讓出位置,讓商景的綠光hetubook.com.com可以徹底治療昭沅的全部傷處。
輕搖微笑道:「道在於心。解惑終須問心。」
卿遙笑道:「樂兄的疑惑的確很是難答,我也不知該如何開解。世事玄妙,空未必則空,實未必則實,看不到的不一定是假的,眼中所見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商景和杜如淵皆淡然地站著,假裝沒有聽到,樂越咳了一聲,沒有接話,卻在心裏(此處二字實在猜不出來)。
約一刻鐘后,琳箐帶著商景回來了,她雙眼亮晶晶的,嘴角噙著神秘的笑意:「樂越,你猜我剛才幹什麼去了?」
樂越的心情已平復下來,沉默地頷首。
樂越苦笑道:「知道自己的爹可能竟(?看不清)是個負心郎,能不複雜么?」
商景道:「這個老夫查探不到。」
卿遙疑惑的問道。亭中的石桌上擺著現成的茶具,他正點燃茶爐,煮水泡茶。
一面說,一面坐到床邊,抓起昭沅的胳膊,將藥水輕輕滴在傷上,商景向前爬動稍許,一道綠光落在昭沅的傷處,還真的是一個上半塊,一個下半塊,涇渭分明。
琳箐飛快地插嘴:「樂越,他是老烏龜啦。」
琳箐擺手道:「哎呀,我只是想和老烏龜賭(?看不清)一把誰更厲害罷了。傻龍的那點傷根本不夠我發揮,不算數的!」
一路行來,沒什麼異常,樂越心下稍安。
樂越嘆氣,說,也許吧。
隨即興緻勃勃道,「二位如果今天不急著趕路,可願隨在下回師門坐坐,喝杯茶權作歇腳?」
樂越定定看她片刻,誠懇地說:「謝謝。」
卿遙師祖所贈的那本《太清經》,第一篇,第一句,如是說。
可我已經好了。昭沅咬了口包子,把這句話咽進肚子里,樂越可能還因為它多管閑事正在生氣。
他隨即又道:「不過,在下不會御劍飛行之術,可能要走上山去了。」
琳箐硬梆梆地道:「那是因為沒有內用藥水,只外敷,當然見效不夠快。」
商景慢吞吞地爬回杜如淵頭頂,縮進龜殼打著瞌睡。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四百多年前的青山派是什麼模樣。
幸而應澤沒再有任何表示,只是負手踱開,獨自站在一塊空地處。一動不動,好象一尊石刻。
卿遙道:「這是敝派祖師的筆跡。此處因此喚名問心亭。」
杜如淵道:「越兄,有句話我一直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你父母亡故於血覆塗城之事,我只知道大概。當日你們在紫陽鎮查到了什麼,我不太清楚,但事隔十多年,很多事都不可輕易論斷。譬如當日,針對孫兄之父的事情為何會變成針對你的父母,和氏皇族血脈在外流落一百多年,為何鳳凰會在那時察覺。種種事情都還疑點重重。越兄你千萬冷靜,不可因此滋生心魔。」
應澤威嚴道:「本座這裏亦有雞腿一根,賞給你吧,不然,難道你要補成三隻爪?」
字跡張揚不羈,樂越一眼看去,心神某處似被觸動,隱隱震蕩。
晨光中,他們走出了桐縣的城門(?看不太清),樂越回頭向城門看了看,洛凌之道:「越兄的心情好象很複雜。」
樂越不解道:「為何不是問道亭?」
卿遙笑道:「在下的御劍術捎帶一個人也行。」
琳菁驚訝地望著它:「你的眼珠,為什麼變成了血紅色?」
樂越走到一處壘起一半島殘破牆壁處,牆壁上橫七豎八地布滿了刀痕,濺灑著一大塊觸目驚心的暗褐。
樂越https://m.hetubook•com•com站在一處曠野,茫然地打量四周。
眼前這人、這人,竟然是曾經在夢中見過的祖師卿遙。
樂越的手僵在劍柄上,亦是無限震驚:「怎麼是你?」
樂越翻身站起:「真的?」
樂越認可地嘆了口氣:「原本我就是打算,此次偷偷回到師門,向師父詢問當日的情況。現在……」樂越攥緊拳頭。
琳箐的神色微微變了變,還想再說些什麼,又忍住。
飛劍收,雙足落地時,樂越望著眼前情形,更加確定自己身在夢中。
話家常般一語道破昭沅的身份,充滿見過大世面的名門大派弟子風範。
卿遙引著樂越和昭沅過了牌樓向內,一路遇到的弟子們都停下腳步,向卿遙躬身道:「師兄。」
對哦,為何師叔講道法的時候,我會在此處?我在這裏做什麼?樂越越發茫然,突然有隻手拉拉他的袖子,樂越轉頭,看見身邊站著昭沅。
它的頭殼中迷濛成一團,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總也想不起來。
樂越面無表情道:「受傷之後,少吃油膩。」
再遠些的空地上,樂越正揉著脖子緩緩坐起身,也是一臉莫名其妙。
樂越和昭沅一路走,一路看,早已眼花繚亂,卿遙引著他們到了一處亭閣,此亭臨著一泓清潭而建,亭旁卧有一石,刻著一個道字,亭柱上題著一對楹聯,「問天問地問世,道境道意道心」。
昭沅撓撓頭:「我也不知道,從剛剛開始就只有你和我了。」
山頂上一片狼藉。青山派的舊址比被太子火燒變成焦土時更加慘不忍睹。地上掘起了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坑,碎磚瓦礫散落各處,裸|露的泥土,殘破的碎磚瓦上皆灑著暗褐色的痕迹。
他看向杜如淵,杜如淵點點頭,商景卻沒有在他頭上,他的身側站著一個陌生的男子,這個男子向樂越頷頭,肯定地道:「真的。」
其餘人都鬆了口氣,樂越嚮應澤的方向望了一眼,只有他知道,那個地方,就是昔日卿遙師祖飛升的小菜園。
兩天後,樂越的雙腳終於踏上了少青山下的泥土,為了避開清玄派的耳目,他們特地一路繞行,未經過鳳澤鎮,直接從郊野繞到了少青山下。
此時,天上的昭沅再度昂首長嘯,一個閃著電光的灰黑色光球從口中噴出,直射向天空。
樂越的手慢慢從牆下的泥土中拿起一樣東西。已趕上來的昭沅應澤杜如淵商景和洛凌之默默地站在他身後。
但對樂越和昭沅並不為意,僅有一名年歲較小的弟子道:「卿遙師兄,你說下山找酒喝怎麼又回來了?這位少校和這位龍仙道友是你的朋友?」
過了約一柱香的工夫,昭沅的傷便完全複原,綠光淡褪,琳箐湊近看了看:「我覺得,還是不夠光滑,新的和老的不太一樣。」
杜如淵頭上的商景喝到:「不好,這是走火入魔,小麒麟,快制住它!」
樂越的雙目,也是血紅色的,和昭沅一模一樣。
即便因為塗城之劫,使得爹不能兌現對玉翹的承諾,但那個時候,爹可能已經和娘成親了,可能他都已經在娘的肚子里了,不論怎樣,李庭都負了她們其中的一個。
昭沅聞言跟著向下看,真的,一汪潭水像一塊淺綠清透的水晶,清晰可見水底,的確是一條魚也沒有。
樂越和它狀況相同,他拍拍額頭,道:「算了,你我先走吧,說不定他們已經上山了。」
通達百態,立於世而樂於生,洞其明則清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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