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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越被砸到的肩膀處傳出一聲悶哼，昭沅從他的領口中搖搖晃晃探出腦袋。琳箐在它龍角上彈了一下：「還有你！我真以為你們醒不過來了。」

琳箐最後說：「不過，唯一還算解氣的是，鳳梧被老龍的戾氣傷得很重，恐怕難以好轉了。」

琳箐怒喝道：「杜書呆，你說什麼風涼話！你的烏鴉嘴如果敢好的不靈壞的靈，我就把你……」

琳箐苦笑：「傻龍的眼力越來越好了。不錯，我和老烏龜在攔老龍的時候受了傷，若不是那本太清經，可能我和老烏龜都要廢在老龍的手下了。」

「看，它從那天到現在就是這副死樣子。」

杜如淵捏著一枚棋子，簡潔明了地告訴他：「越兄，我們蹲了。」

我究竟該是誰？樂越茫茫然站著，朦朧中似有一幅幅圖景從眼前掠過，左胸又劇烈地疼痛起來。他咬緊牙關，狠狠一拳砸向身側的虛空，高聲道：「卿遙師祖，我知道你必定在附近，徒孫已經被你老折騰數次，你是否該坦率相告，屢屢將我帶進幻夢之中，到底是為了什麼？」

空茫茫只有霧氣的天地間沒有迴音。

樂越感到深深的無奈：「這次又到哪裡了……師祖，你能不能別再出謎題，直接告訴我實情？」

樂越轉頭打量四周。

樂越仍未反應過來：「蹲？」

青衣人隨他轉過身：「不，小仙知道將軍不會再hetubook.com.com那麼做。小仙奉玉帝法旨前來，是為幫助將軍，絕無監督之意。」

迷濛中，樂越揮手想驅散眼前的濃霧，有誰抓住了他的雙手，提起他的領口晃了晃，耳中像從高處摔下般嗡的轟鳴一聲，身下感覺到了踏實的土地。

杜如淵淡定地把棋子按上棋盤：「蹲牢房。這裡是安順王和太子為我們特地布置的大牢。」

牆壁上掛著琉璃燈盞，裏面燃燒著四五根手指那麼粗的蠟燭，整個房間亮如白晝，但牆壁上卻空蕩蕩的，沒有窗戶，只有一扇石門。

「妖魔殘部已被困在彈天谷，不用幾日，此戰應該就可以徹底結束了。只是魔帝勇猛，恐怕難以滅他。」

正在跳腳呵斥杜如淵的琳箐慢慢地轉過身，睜大了眼眶發紅的雙眼，突然用手捂住嘴，哇地哭了出來，狠狠一拳砸在樂越肩膀上：「你，你終於醒了！」

琳箐冷笑兩聲，抱起雙臂在樂越身邊坐下：「不要提那個外強中乾的老龍！提起就上火！成天吹噓什麼本座要滅天，本座要覆地，結果好嘛，場面剛鋪開，戰都沒戰，它就暈了，傻龍都比它強！」

「怎麼辦？樂越他開始說胡話了……老烏龜你不是說他能好的嗎？為什麼越來越嚴重了？樂越如果死了，我就去燒了地府！」

杜如淵自棋盤邊站起身：「越兄，這本書和-圖-書，還有你懷中的另一冊《太清經》究竟是何來歷？那日在宗廟裡，這兩本書可真是出人意料啊——」「沒錯！老龍看到這兩本書，居然不去打鳳凰，直接就沖你撲過來了，如果不是我和老烏龜檔得快，可能你現在真的已經在陰曹地府了。」

琳箐的牙齒磨得咯咯作響，「要不是他，你和書呆怎麼會在這間牢房裡。」

樂越看看畫著精緻花紋的房梁：「這牢房不錯啊。」

琳箐抬袖抹掉臉上的眼淚鼻涕，忽然又笑起來：「不過，你們醒了就好了，醒了……真好。」

「樂越，你醒一醒，快醒過來！」

應澤蜥蜴般的身體一動不動，雙目緊閉，肚皮也不見起伏，昭沅飄到它身邊，小心翼翼用龍角碰碰它的身體，再用龍尾在應澤脊背上拍打一下，應澤依然沒有動。

房間的地上鋪著清涼的竹席，但既沒有桌子，也沒有床。他睡在房間的角落裡，另一處角落擺著幾個漆盤，上面放置著精緻的瓷器銀碗還有水晶盤，盛滿了瓜果點心。

琳箐翻開牆角的一團布，從裏面拖出一本書，藍色的封皮上趴著一隻蜥蜴狀的黑色物體，兩隻爪子緊緊抱住書的一角。

杜如淵長嘆。

惡狠狠在應澤的身體上戳了一指頭，「都是他！居然沒打倒鳳凰，把自己一派的打了。」

琳箐粗聲道：「老龍沒事，它是自己故和圖書意搞成這個樣子的。」

他現在身處一間既奢華又奇怪的房間內。

樂越有些搞不懂眼前的情形：「這是……」

「琳箐，你……和商景前輩是不是受了傷？」

他動靜一大，左胸立刻刺痛起來，琳箐一把扶住她：「小心一點，傷口別裂開。」

片刻后，有悠揚的笛聲響起，樂越和昭沅眼前的霧氣中，又暈開一副圖景。

青衣人抬手接過劍，鄭重道：「小仙即便形神俱滅，也定不辜負應澤將軍所託。」

杜如淵的聲音在不遠處涼涼道：「琳公主，照你這麼天天搖下去，我看越兄這輩子都難醒過來。」

樂越從沒想到琳箐也會哭，一時有些無措。

他解下腰中佩劍，遞與那名青衣人，「三界之中，只有我知道如何斬殺貪耆，可單憑我之力，恐無法將他滅殺。此劍名少青，與我常用的雲蹤劍本是一雙，都是三界中最鋒銳、靈氣最盛的兵器，倘若我不能完全斬殺貪耆，便要請鳳使相助，務必將它徹底鎮封。」

原來這便是真相，原來這就是因果。但為什麼要讓我知道這些？到底誰欠了誰的債？到底哪些改還？到底我是誰？何業的後代？和氏的子孫？李庭的兒子？還是青山派道名樂越的弟子？樂山、樂水、樂世、樂生、樂家莊、靈固村。

樂越將身體倚靠在牆上：「不礙事，鳳凰一刀都沒有結果掉我，養好傷更是小意和_圖_書思。不過當時我還真當自己要完了。是了，我中刀之後，到底怎麼樣了？」

樂越的領口又被拎住了，琳箐的聲音中帶著濃重的鼻音，一點點水滴再次落在他臉上。

嗯？樂越豎起耳朵，這個聲音……貌似不屬於卿遙師祖的夢境，依稀是琳箐。

那黑衣人向前走了一步，冷冷道：「那麼，使君日夜盯著本將，難道是疑心我再通風報信？」

杜如淵自棋盤邊站起身：「所謂世事難料，吾怎麼也想不到，本以為萬無一失的驗親儀式會變成這樣。越兄，你懷中的兩本書，究竟從哪裡得到的？」

自那本叫做《太清經》的書冊中浮起金色的符文，半天空中的老龍大叫一聲，就從雲頭上一頭栽了下來。

那天，在宗廟中，樂越被鳳梧扎了一刀后，琳箐和老龍都發了狂，琳箐把鳳桐打了個半死，老龍則招雲喚霧，儼然一副要毀天滅地的架勢。趕上前救治樂越的商景從樂越胸口拔出匕首，發現匕首被樂越懷中的兩本書擋住，沒有扎到心臟。商景從樂越懷中取出那兩本書冊，老龍法力招出的罡風卷開了書頁，於是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琳箐站在他的身邊，不遠處杜如淵和商景席地對坐，兩人之間擺著一張棋盤，最令樂越驚訝的是，他和杜如淵的雙手雙足都綁著頗粗的鐵鏈，鐵鏈另一段被釘子牢牢固定在牆上。

琳箐和商景都傷得很m.hetubook.com.com重，暫時難以使出什麼法力，安順王一黨才趁機撿了便宜，抓了樂越、杜如淵和定南王。

樂越的領口一松，後腦咚地磕到地面。

（應澤和鳳凰老早就認識了）樂越的腦中徹底混沌成一片，雙手抱頭，頭殼，左胸，都劇烈地刺痛起來。昭沅慌忙攙扶住他，腳下猛地一空。

黑衣人注視著遠方：「也罷，如今我已是整個天庭的罪人，你即便監督著我，也是應該的。鳳使既然要幫助本將，我正有一事，想託付於你。」

樂越睜開眼皮，捂住後腦，掙扎著坐起來：「不用把杜兄怎麼樣。我醒了。」

這幅圖景中的天，是赤紅色的，蒼涼的大地上只有黃色的沙土和褐色的山石，有兩人站在光禿禿的峭壁上，鳳捲動其中一人淺青的衣袂和另一人黑色的披風，獵獵作響。

定南王被單獨關進了大牢，安順王和太子忌憚樂越和杜如淵，將他們關進了安順王府的這間囚室。

四下張望，「應澤……殿下哪裡去了？」

昭沅變回人形，皺眉看著琳箐，琳箐看起來好像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可她身上的仙氣很微弱，商景也是一樣。

奇玄法陣書五個大字跳入眼中，樂越的左胸處抽了抽，書冊上有一處被洞穿的殘破，染著暗紅色的血痕。

幾滴涼涼的水滴濺到了他的臉上。

只是這幅景象，與以往，都大不相同。

有人在他耳邊喊：「越兄，越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