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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案

作者:大風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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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肆 古井姥姥 第七十章

卷肆 古井姥姥

第七十章

無昧噤口不言,默默在心裏禱祝,無量天尊無量法,和王殿下莫怪莫怪,王侍郎乃為捉拿盜墓賊而來,是為殿下身後安樂,幾句無心之語,殿下大量,不要計較……
殿內除卻機關外,別無他物。一側牆壁上,赫然還有一個門洞,通往另一間大殿。侍衛再稟道:「大人,門那邊的殿中有東西。」
王硯一嗤:「什麼功夫,化石粉之類,江湖騙子常用的把戲。看來此處,也有蟊賊觀光過了。連到此一游都題寫上了。所以人死了,就拿口棺一裝,土裡一埋就成了,別弄些什麼金銀寶貝,整些這個那個的機關。越搗鼓,越被惦記,越是天天被人刨。不過橫豎幾根朽骨,一堆腐肉,怎麼被倒騰,也都無知無覺了。」
蘭珏一笑:「劇大人定甚欣喜。」
蒲氏建宅於此,必是早已推算妥當,那石棺升起,恰好升在了他們的屋中或院內,避免了驚動他人。
他們突然從地下冒出來,將留守在外的侍衛們嚇了一跳。蘭珏回身看那合上的洞口,嘆了一口氣:「墓葬玄宮之內,皆步步封固,獨這裏處處生門,真是玄也奇也。」
通往下一層地宮的梯甚窄。
這就是張屏所說的,有開,就有合。
王硯立刻向侍衛道:「趕緊的,在裏面好好找找,特別是蘭大人說的那什麼聖錢。池子里所有的錢攏一攏,不知能不能湊夠幾十金。」
旁側侍衛立刻鏗鏘有力道:「卑職這就上去傳大人鈞令!」
怪不得當年那群案犯要在上頭砸罐子https://m•hetubook.com•com,看來這和王真沒剩下什麼家底。
大門洞開揖迎客,來來往往都是人;蒼天與爾皆明鑒,此事不能怨老夫。
王硯呵呵道:「一個機關都能將兩根大柱子升上去,我們這堆活人還能撬不起一扇門?」
再回想殿中方位,張屏推算,絲毫不差。
這間殿上方及牆壁上,亦有些繩索機括,但比方才那間空曠不少。正中央處,又有一個石砌圓池。
張屏又摸出一小瓶油,沿著痕迹處傾出,油慢慢滲進那處痕迹中。
眼下,王硯仍有兩個疑惑。
「下官猜測,應在這個方位。請大人准許下官先去探查驗證。」
張屏躬身:「回大人話,那裡是上方有銅像的外殿下面。下官所說的門,應在這兩面牆上。」
也可能都拿來整這些機關了。
圓池中,竟堆滿了銅錢。多是小平、折二。王硯抓起幾枚,見上刻字樣,有熙永通寶、昭聖通寶等,都是楚朝錢幣,不由笑道:「挖了這麼久,咱們這也算尋著寶了。」
張屏恭敬道:「下官僅有推測,尚待證實。」
落款金人十。
張屏很贊同王硯的推測,亦又點點頭。
王硯嘿道:「看他謝不謝我。」
張屏再躬身:「下官推測,此門只是阻斷了這裏通往門后的通道,他處還有一口。」
王硯又一擺手:「罷了,待此案完結,再知會工部一聲,這裏的機關,應值得他們觀賞觀賞。」
細灰的痕迹與方才的那堵牆出現了不同,和*圖*書有些許進入了肉眼難辨的縫隙,顯現出痕迹。
幾人便就離開石宮,沿著甬道回到地面。甫至洞口,陽光灼目,湛藍碧空,無一絲閑絮。有侍衛來向王硯稟報,另一處挖掘,已挖到了地宮的穹頂處的石床。
那女子沒有發動其他的機關,應該也是為了順利關上這扇門。可轉動的地面共有八個方位,對應可轉動的石壁八個方位,能生出許多種組合。發動迷魂陣后,再調到適當的位置開啟這個機關,太費時間,太冒險。
蘭珏凝目繼續端詳:「題字之人,應不叫金人十,而叫鍾會古。」
蘭珏亦拿起幾枚小平:「楚朝鑄幣甚多,前朝開國時,三枚或五枚楚幣才能換一枚前朝的開國幣,常被市井小兒拿來縫毽子踢。而今也難賣上價錢。唯獨光帝時,重修玄元神宮,改年號為道聖,御筆親書道聖通寶楷、草、隸、篆四種,鑄幣流通天下,今稱道聖錢,民間常拿來做厭勝錢,甚至燒煮做藥引,較為難得,尤其篆書款,一枚約值千文錢。」
王硯恍然:「哦,就是劇繁天天不離口的那人。」
王硯到那土坑邊看了看,再對照方位,那石床一端正朝南方,一端正朝北方。
張屏便又停下,隨王硯和蘭珏走進了另外的那間大殿。
王硯挑起半邊眉毛看向張屏:「這就是你說的門?可沒關上哪。」
無昧咂舌:「能在石頭上劃出這樣的道道,好功夫!」
王硯皺眉:「這又是什麼?」
那死去的女子按下了機關https://m•hetubook•com.com,穹頂上打開一個洞,必然就有一塊石板落下。
眾人再將這間石殿的他處細細查過,別無他獲,只是張屏又發現了一個機關,能再伸出一架梯,頂上石門只能從裏面打開。鑽出門洞,竟就是入口黑色石碑與白色石碑的空隙處。
侍衛又向王硯稟報:「大人,那邊牆上,還有題字。」提著燈籠照亮一塊石壁。壁上龍飛鳳舞幾行字跡,如同名勝之地,頑童或遊人用磚塊在亭子柱上划拉出的痕迹一般,且全無押韻對仗——
先前下來察看的兩名侍衛之一向王硯稟報,方才上面機關觸動時,此殿中機括轉動,顯然是與上面相連。
張屏若有所思盯著地面。
非常簡單。
王硯眯起雙眼:「再用回馮邰的話來回本部院我就摁死你。」
張屏躬身領命,蘭珏溫聲道:「旁側那間殿,尚未看過。或有其他線索。是否還是先看一看?」
眾人都湊到近前,王硯抬手在石壁上推了推,張屏道:「大人,此門放下,應是無法打開了。」
侍衛向王硯道:「大人請往裡看。」
張屏沒吭聲,王硯一擺手:「既已想到了,就速速上去。天塌下來,有本部院,你畏縮什麼?只管大胆去做。」
王硯神色一斂:「何以見得?你能找到?」
張屏道:「大人的方法甚對,但這石門重逾千斤,撬起不易。」
王硯點點頭,負手四望:「這跟蜘蛛網似的,我看著有點暈,佩之能瞧明白么?」
王硯抄手:「這金人十三字,是鍾會古有意和*圖*書把自己的名字只寫了半截?再品這幾行字的意思,老頭有怨氣啊。看來或是錢不夠,或是其他緣故,這座玄宮未按照規劃,修建完整,老頭就忿忿留書離去了。後來人或許是覺得這幾句話什麼來來往往都是人,挺合此殿裝神弄鬼的氣氛,便就沒有除去。」
張屏亦點點頭,鍾洪子這個名字,他聽說過。這石殿機關若出自他手筆,如斯精妙,便不足為奇了。
王硯凝目繼續打量石門,他心中已明了這個機關的原委。
一,案犯為什麼要把那女子再帶上來,不幹脆把她丟在墓里,後來還要多費一道工夫。把她裝進石槨中。
再根據頂洞的位置,就能判斷出門扇的位置。門肯定就在石床較窄兩頭的牆壁處。
二,最下面的那扇封上的石門后,到底是什麼?
蘭珏上下打量著那幾行字:「此書,或非盜墓者所刻……」
梯身乃鐵鑄,分五段,折轉而下,以轉軸相連。陰陽池升起時,它便拉收,降下時,自然摺疊伸展成梯。
張屏展開一張地圖,讓無昧幫他扯著,指向圖上一處。
王硯再敲了敲石壁:「敲斷那兩根柱子,撬出卡在上面的石台,此門便可撬起。」
他示意正對石台的兩邊牆壁,施禮請示,走到一側石壁邊,摸出一包細白草灰,沿著石壁下方灑了一些,匍匐在地,對著灰吹氣,再爬起來走到正對這方的石壁旁,再灑,再吹。
王硯對張屏如何推測出這些的,也清楚得很。
張屏站起身:「大人,門就在這裏。」
大小齒輪石坨遍布和_圖_書地上牆壁及頂處,被粗細不等,鐵絲擰成的繩索縱橫連接。中央一座大石台,托著上一層石殿的兩根石柱。圓柱形的、輪盤狀的、球體的,形形色|色,各種各樣,他叫不出名的玩意兒。
他側目問走到他身邊的張屏:「你所說的另一個出入口在何處?」
王硯哦了一聲,向門洞處瞧了瞧:「也罷,待把那間殿也看過,再一同上去。漏過半分線索,都可能出錯。」
這等精妙,見識少的無昧卻無暇多驚嘆咂舌。這殿中,著實太多東西令他目瞪口呆。
這小子就是進門時,看到了穹頂,想到了頂上的洞打開后,肯定有石板沉下。
王硯、張屏、無昧又都一臉不解。
穹頂上的洞和石床形狀相同,都是長的,這個形狀,豎起來,就是一扇門。
只是他當時被殿內其他分去了注意,匆匆查過,又讓這小子佔了先著。
蘭珏道:「鍾會古是機關大家,此人楚末時曾出仕,在工部做過監造,因言行不羈,屢遭彈劾,後去官歸隱,號鍾洪子。我朝邊關一些城池的布局及城牆兵防多參照他的一本《土工機略》。」
石柱升起,托出那口假石槨,都是轉移注意的方式。就如同拋出一根骨頭引狗群去追,用石槨將案犯們引回地面,令他們完全想不到這個機關是為了關門。
此處亦是當年蒲氏的屋宅所在,地下甬道先斜伸再略轉,與地宮兩殿連在一起,恰好組形成了一個彎,折轉回來。
蘭珏道:「慚愧慚愧,機關構造,我當真是一竅不通。」
王硯和張屏一齊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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