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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這樣地愛著你

作者:福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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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識

第三章 初識

她爸說你就叫他哥就行了,她說那我叫他梁哥?她爸說叫宇琛哥吧,親近些。
她爸和梁宇琛的爸爸梁建業的所謂戰友,就是兩人都曾當過兵,其實所在部隊天南海北根本毫無關係,但她爸的說法是,當過兵的都是戰友。
她第一次和梁宇琛見面,便是他來接機。
為了能在生活和學習上有人照應,她退了梁宇琛幫她租的房子,搬去和同學同住。住了不到半年,同學交了男朋友,要搬去和男朋友同住,在沒通知她的情況下就把房子退了,並按約定幫房東找了新房客。
大概看出了她的茫然局促,他又主動自我介紹:「我是梁宇琛。」
雖然她爸和劉馨說他們如今是「一家四口」,但她知道,她現在是外人了。
在十來歲的肖依伊眼中,愛情應該是一生一世,至死不渝。她媽才去世兩年,父母曾經的恩愛還歷歷在目,這麼快就一代新人換舊人。她生她爸的氣,但又沒法去恨他怨他,便將所有的憎惡全都拋給了劉馨。
她上大一的時候,劉馨生了她弟弟。
她到英國后的第一個住處也是梁宇琛幫忙聯繫的。那天他開車把她送到后,給她留了兩袋事先幫她買好的日用品和吃的就離開了,說第二天再來。
「哦,你好。」她說。
她變得懂事了,不再為了劉馨的事兒和她爸鬧騰,和劉馨的關係也沒了之前那麼劍拔弩張,她回家的時候,兩人也能不冷不熱地說幾句話,維持表面的平靜。
她媽去世后,她就沒認真學習過了,初中的成績還勉強算是中等,到了高中便一落千丈。如果不是她爸花錢託人給她安排進了重點高中,被老師一路拎著脖領子往上拉,她甚至未必能考上本科。
梁宇琛高中畢業就來了英國,本科就在英國讀的,當時正在讀研,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他那時有一個感情很好的初戀,名叫左欣妍。
但她的「憧憬」又被劉馨給打破了,她大四那年,劉馨勸她爸把她送出國,說如今早就不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年代了,女孩子也要不停提升自己,現在本科生遍地都是,她一個二本文憑,將來不好在社會上立足。
劉馨和*圖*書是學跳舞的,雖然很早就不跳了,但是氣質一直在,二三十歲的時候她總是留著大|波浪披肩發,妝容精緻,睫毛、眼線,從來都是一絲不苟,對於烈焰紅唇的熱愛從二十多歲一直延續到如今。
她爸退伍后和她大爺一起從包工頭干起,最早是在農村給人家蓋房,後來慢慢發展到承包十幾億的大工程。梁建業是搞餐飲出身,一手創建了虹業餐飲集團,旗下有好幾個餐飲品牌,高中低端都有。前些年房地產特別火的時候,梁建業在朋友的鼓動下也終於踏足了地產業,和朋友一起標下了一塊地皮開發住宅,承包商就是她爸。
「喂?」電話里傳來梁宇琛的聲音,一貫的低沉而清冷,並不是能讓人產生親切感的音色,但那一刻,淚水卻因這一聲應答覆又止不住地涌了出來。
那天梁宇琛開車帶她回了他家,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又或許說了,但她不記得了。
父親那時候工作很忙,難得擠出一些時間來。劉馨有時會主動地規劃「一家三口」的家庭日,想要和她聯絡感情。但她從來不領情,頭痛,肚子疼,懶得去,沒時間,她總有各種各樣的借口敷衍推脫。
梁宇琛走後,她一個人站在窗口往外望,以前一直覺得一個人的世界特別自在,如今她真的一個人了,卻一點兒不覺得愜意,而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孤獨感中。
狐狸精、白骨精、蛇蝎美人,這些是能宣于口的,在自己的腦子裡,肖依伊對她還有更惡毒的稱呼。
同學通知她時說給她一周的時間找房,她有些著急,責怪同學怎麼不早些跟她說,兩人吵了幾句,不歡而散。不知是因為這次口角,還是真的因為新房客那邊急於入住,同學第二天說給她一天時間,明天必須搬出去。
那天他沒像初次見面的人那樣準備一個接機牌,是她站在原地茫然無措的時候,他過來問她:「你是肖依伊嗎?」
高中三年,她成績平平,最終考上了一所普通的二本院校。
她不會與人相處,尤其是面對陌生人時更不知道怎麼打開尷尬的局面,梁宇琛也不是什麼愛聊天兒的人,和_圖_書所以一路上兩人除了寒暄了兩句,就再沒多說了。
十二歲的梁千雅對她的評價是一個字:颯,而十幾歲的肖依伊對她的評價也是一個字:妖。
劉馨給她買的衣服或護膚品她從來不|穿不用,甚至連包裝袋都沒拆開過,全部扔在角落裡積塵。父親看不過眼說她幾句,劉馨便說是自己和孩子有代溝,買的東西不符合年輕人的審美。
為了自己說出的話,她故意跟劉馨反著來,不但不化妝,不護膚,甚至有時候出門連頭都不梳。劉馨不好多說,她爸也不敢勸她,勸她就是「我比不上您媳婦兒,您媳婦兒多美啊!」
看到她買時尚雜誌,留意電視里的彩妝廣告,劉馨送了她一支迪奧 999,說她人生第一支口紅就是迪奧 999,還笑說每個女人的第一支口紅都應該是正紅色。她當時懟說那是你,我就不喜歡,我不是女人咯。
當然,她是後來才知道梁宇琛有女朋友這件事兒的。儘管和梁宇琛在同一個城市,但她當時除了有事兒要幫忙時會給梁宇琛打電話,其他時候幾乎不和他聯繫,可以說不怎麼熟,沒到打聽人家私生活的程度。
他叫什麼來著?不記得了。
這個戰友的兒子就是梁宇琛。
她這幾年之所以敢在家裡呲毛,不過是仗著她爸愛她而有恃無恐,如今被她弟取代了位置,她再無從仗恃。
劉馨一直試圖和她搞好關係,但她所有的示好對於青春期的肖依伊來說,都是惡毒繼母遞過來的毒蘋果。
那幾年她把自己活成了一隻刺蝟,逮誰扎誰。不單家裡人不敢惹她,因為把自己搞得邋遢又陰鬱,在學校里也成了被同學們遠著的邊緣人物。不存在什麼霸凌,她只是沒有朋友,獨來獨往而已。她知道班裡有女生同情她的落單,但她不覺得自己可憐,她挺喜歡那種狀態。
那次她摔門而去,聽家裡的保姆陳姨說,劉馨後來哭了。她跟陳姨說她就是成心!在我爸面前裝什麼好人!讓我爸看看我多不懂事,我多混蛋,看看她多好多委屈!她就是工於心計!
她爸當時就在旁邊,說不喜歡就說不喜歡,別說怪話。她一下子https://m.hetubook.com.com就火了,說我說什麼怪話了?在這個家我都不能說話了是不是!眼見著要嗆起來,劉馨忙說下次帶她一起去選,口紅這種東西的確還是要親自試色才好。她說用不著!我最討厭化妝!長得丑的才要靠化妝勾人!
肖依伊聽她爸提過這個「梁大爺」,但她從不參加她爸的各種飯局,所以並不認識梁宇琛,聽都沒聽過。
周末的時候她會去圖書館,但不是學習,多半是捧著一本小說,或者幾本雜誌坐上一天,也可能自己去逛街,看場電影,做個美容。她開始認真護膚,學習化妝,一方面當然還是女孩子的愛美之心,另一方面,護膚也好,化妝也好,總是很耗費時間的,很適合常年一個人的她來消磨時光。
她和梁宇琛的初識並不是一場愛情故事的美好邂逅,所以儘管他確實長得不錯,但她對那天他的樣子卻完全沒什麼印象了。他當時穿的什麼衣服,留的什麼髮型,有沒有對她笑,甚至他當時長什麼模樣都有些記不清了,大概就是比很多年後年輕些吧。
她只記得坐在梁宇琛車上的自己有種特彆強烈的渴望,她想做他的朋友、妹妹、女友或情人,隨便哪種關係,只要可以讓她依附就好。
她爸說英國那邊的學校都聯繫好了,先念一年預科過語言關,下了飛機有人接她,爸爸戰友的兒子,人家在那邊好幾年了,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找他。
這麼緊的時間,她根本沒處可去,只想著先找間旅館落腳,慢慢再找房子。她花了一天的時間收拾行李,整整三個大旅行箱,其實不止,因為實在拿不了,一些不緊要的東西她直接扔了。
同寢的舍友也嘗試過向她拋來友誼的橄欖枝,叫她一起去食堂吃飯什麼的。她總是找借口拒絕,次數多了也不太好意思找借口,每到吃飯的時候,便想方設法的消失,比如缺席上午的最後一節課,或者傍晚一個人躲出去,錯過舍友們的吃飯時間,時間久了,便也沒人再叫她了。
這一天她始終沒能鼓起勇氣問他叫什麼名字,人家昨天才告訴她她就忘了,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二十多分鐘后,www.hetubook.com.com梁宇琛開車到了那個公交站,他撐著傘快速朝她走了過來,把傘遞給她:「你先上車,這三個箱子都是你的?」
肖依伊的爸爸肖國成在她十四歲的時候,把二十七歲的劉馨介紹給她認識,一年後,她成了她的繼母,那一年肖依伊上高一。
第二天,她一個人在同學的冷眼下拉著箱子離開了,走的時候還有些「不能在人前低頭」的傲氣,待一個人連拉帶推的帶著行李流落在街頭時,被放逐的孤寂和無助感再次將她淹沒,腳下的路似乎變得永無盡頭。
她坐在公車站默默垂泣了一個多小時,附近就有一家小酒店可以讓她落腳,但她還是拿出手機,厚著臉皮撥通了久未聯繫的梁宇琛的電話號碼。
第二天,梁宇琛帶她去了銀行,超市,逛了逛她的學校,留了自己的電話號碼,說有事可以聯繫他。
她應了一聲嗯,他便把箱子一件一件拎到他汽車後備箱和後座上。她撐著傘追上去幫他擋雨,他也沒多說什麼,直到把三個箱子都放好,才又對她說了一句:「上車。」
她爸和梁建業最早是在牌桌上認識的,後來一起搞工程。
她不懂劉馨為什麼總要和她「作對」,她不過只是想要幾處房產而已,她爸的資產統統給他們母子,她幹什麼非要「趕盡殺絕」把她趕出國!下一步是什麼?肯定又要對她爸說孩子大了要獨立,房產什麼的都不能給,讓她自己去奔。她肯定就是這個打算!
可是不會有世界末日來拯救她,她還是要面對無家可歸的困境,面對一日又一日天書一般的課程,面對周而復始沒有盡頭的生活。她想回國,想回家,但是回不去,她爸不讓她回去,其實那早就不是她的家了,她沒有家,蒼穹之下,根本無她立足之地。
「宇琛哥,是我……」她在電話里抽泣著說了自己的處境,及至最後更似是訴苦。
她和她爸的抗議爭取全都被駁回,最終她被送上了飛往英國的飛機,她覺得自己是被放逐了。
她忽然有些後悔,剛剛沒和送她來的那個男生多說幾句話,這樣他剛剛也許不會走得那麼匆忙,可以多陪她一會兒。
她爸被說動了心,找人和*圖*書聯繫了英國的學校,要她去英國繼續讀書。
她的生活沒什麼目標,得過且過,反正她爸有錢,不用她去拚命討生活。她給自己的規劃特別簡單,大學畢業后,讓她爸給她兩三處房產,自己住一處,其他的租出去,願意工作就去工作,不願意就吃房租吃到死,不談戀愛不結婚,一個人逍遙自在。
她就在這場細雨之中忽然崩潰了,有好心的路人詢問她情況,問她需不需幫助,要不要幫她聯繫家人或朋友,她只是一邊哭一邊搖頭說:「不用,謝謝,我沒事。」
她讀書的大學就在本市,但她周末經常不回家,對家裡的說辭是約了朋友。實際上,大學四年,她並沒交到什麼朋友,經歷了那樣的高中生活,她根本不會與別人相處,不會交朋友,她也覺得自己不需要朋友。
來了英國的她並沒有像她爸預想的那樣,在全英語的語言環境下英文平水突飛猛進,日常生活她還能應付,上課就完全聽不懂了。她只能把老師的講課內容從頭到尾都錄下來,回去反覆聽反覆聽,直到僅存的一點自信心也消失殆盡。她從來不和外國同學交流,因為性格孤僻,中國學生的圈子也融不進去,不過異國他鄉的孤獨感,還是迫使她結交了一兩個關係不錯的同學。
她點了點頭,那時才意識到她爸根本沒告訴她對方叫什麼名字。
她爸中年得子,終日把「大兒子」三個字掛在嘴上,人前人後毫不避忌地發表「終於後繼有人」的言論,即便是當著她的面。在她爸看來,「有兒子才算有后,女兒終究是個外姓人」這件事,就和地球是圓的一樣,是人類公認的事實。
天上飄起小雨,她費勁地把行李拖到公車站的雨篷下,看著街上人來人往,忽然希望接下來就是世界末日。
大學四年她也是混過來的,正經連四級都沒考過,還是考了一個校內四級才勉強拿到了學位證。她去英國幹什麼?她連英語都聽不懂!
她最終還是給她爸打電話的時候從她爸那兒又問得了他的名字,梁宇琛。
大概都是當兵出身,真的有種戰友的親切感,之後又接連合作了幾個項目,彼此信任欣賞,慢慢就處成了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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