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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送小姐回來，與老爺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不過……」清荷猶豫了下，斟酌著不知該說不該說。白芷微眯著眼，問道：「有事便說，別吞吞吐吐的。」

清荷失蹤，白芷的借口只道是，與人私奔了，找不回來了。柳氏也便應承了下，不再追究。不過是個丫鬟，丟了便丟了。只是白芷身邊沒個丫鬟不行，過後第二日，柳氏買了個丫鬟回來，十三歲，名二妞。白芷當即給她改了名，喚她，紅翹。

「這事與你爹反抗無果，這事還得世子說得算。你與世子這次的婚事並不像上次，只是口頭上。不過此時墊后再議，你要想清楚，再者你父親升為京官不久，別在這節骨眼逆著你父親，得不嘗試。」

清荷呵呵笑了兩聲，忽然神傷起來，抱住白芷，聲音哽咽起來，「小姐，清荷捨不得你，不過清荷答應你，一定會過的好，一定努力讓自己過得好。」

「是。」柳氏欠身，拍拍白芷的肩，拉她下去。白芷與柳氏出了白淵的書房，柳氏讓白芷到她屋裡坐坐，要與她長聊。白芷允了。

「芷兒，待你與世子成婚之後，自會明白。你和世子是同一類人。」

「原話是：安心養胎。」

白芷道歉，「娘，對不起。」

白芷捏捏額角，擺手，「尚可，無事。我怎麼回來的？」

白芷道：「娘，你不懂。」愛慕屠蘇，她做不到了。即便是勉強，她也勉強不得。心如死灰，復燃不起。

白芷對柳氏道：「娘，此次瘟疫來勢洶洶，我們不能小覷。為了以防萬一，我們待這次瘟疫過後再出來拜佛，可好？」

她還未說完，一小和尚大喊起來，「師兄，你怎麼了？」

清荷道：「原來救小少爺的鎧甲哥哥就是世子。」

馬車漸行漸遠，柳氏目送馬車離去，直至消失。

「嗯嗯。」白朮微笑點m.hetubook.com.com頭，臉上洋溢著迫不及待的興奮。

亦如前世，不多不少，正是當初那個年月日。她以為一切都能改變，她自知錯了，自然的力量是無法改變的。唯有以一種「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的姿態發起挑戰。

「……」這個她早已便知，不足驚訝。

白芷覺得柳氏實則不是「盲目」，只是過於「不上心」。上心起來，思維實則清晰，套路則明確。

白淵怪白芷，「真是不爭氣的東西。」

清荷含淚而笑，果斷地搖頭，「清荷從未後悔。那一晚，是清荷最開心的時候。」

清荷見白芷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又覺這話說得搞笑，分離傷感之情一下子緩了下來，她撲哧笑了兩下，「小姐。」

白淵道：「世子會負責，你也安了。安心養胎。」

誰曾想，不過兩個月的功夫，蘇城鬧瘟疫了。

沉默便是默認了。白芷雖覺這件事定有乾坤，但也不想多問，畢竟是別人的私事。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沉吟了一會兒，「孩子不能沒爹？若有可能按照我的成功守則走，堅持不要臉。」

「世子離開之時，讓我傳一句話給小姐。」

清荷怕引人注意，選擇晚上自後門離去，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

白芷早就料到白淵會如此，也便不意外。只是未料到白淵用將計就計，「先瞞著，莫要告之世子，待把你娶進門了，便說孩子不小心沒了。」

「還有？」

「娘，這事……」

柳氏沉吟了片刻，「佛祖保佑，那等污穢之物怎能進這白馬寺？」

待白芷醒來之時，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清荷那紅腫的雙眼。白芷怔了一怔，起身預起床，被清荷強壓著，「小姐，你還是多休息一會兒吧。」

不過幾刻鐘的光景，倒地抽搐的和尚已然斷氣。不一會兒工夫，官衙來人了和_圖_書。

「嗯。」白淵再看看白芷，「失而復得的親事，你若要是再弄砸了，後果自負。」

所謂人走茶涼，白淵帶著二娘離開，當初亦是說好，待一切安頓好，便接他們進京。誰曾想，不過一個月，白淵竟把生活開支之用的錢給斷了，幾次捎信上京皆無果，他們儼然成了棄妻棄女。過後一個月，一場瘟疫，毫不留情地奪走了她的母親，蘇城百姓以為她也傳染了，抓她去隔離，讓她與那些將死病患在一起。幸而她跑得快，成功逃離蘇城，帶著為數不多的盤纏去投靠白淵。

「芷兒不喜歡世子，喜歡裴九對嗎？」

「是。」

清荷搖頭。

白芷想，柳氏心裏實則在滴血吧。看著摯愛之人與別人恩愛有加。

「嗯？」

「打算投靠孩子的父親嗎？」白芷問。

她「胎」從何起養？

白芷搖頭，「無事。」

柳氏頷首，「老爺放心。」

這事確實得擱置在一旁，一切等他們上京之後再說。

「作罷，你們有緣無分。」白淵看了眼柳氏，「馨兒，帶芷兒下去，我尚有餘事需要處理。」

白淵與二娘離開后，白芷的日子過得十分舒坦，無需考慮白淵的心情，亦不用看二娘的臉色。睡至自然醒，品茗繡花，賞魚看書，悠閑自得。

原來，清荷與她不同。她從未滿足，只想要得更多。而清荷懂得適可而止。

「嗯？」

瘟疫蔓延，白芷最怕的當然是瘟疫找上柳氏。

清荷怔了怔。

「是以，這才叫堅持不要臉啊！大不了以後幫那冤大頭多生幾個作為補償。」

新官上任便遇見這等大事，加上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上任的知州雷厲風行地命令，封鎖整個白馬寺，香客與寺里的和尚皆不能離開。

「當真。爹若是不信可叫大夫把脈，驗一驗我是否有孕。」

兩母女甚少坐在一起https://m.hetubook.com.com促膝而談。進屋，相對而坐，丫鬟泡好茶離開。寂靜的夜，安靜的屋內，在燭光搖曳下，白芷第一次仔細看著柳氏。

白馬寺的方丈趕來，命和尚與香客退後，勿靠近。

白芷禁不住心顫了顫。她問清荷，「世子走了嗎？」

清荷繼續道：「還有……」

「你如此便滿足了？」

「我並未懷孕。我騙世子的，所以還請爹奏明世子，免得到時候欺瞞之罪，擔當不起。」

對於白淵與二娘的離開，白朮似乎並不難過，更甚至毫無影響，彷彿離開的是陌生人。白芷訝于白朮的態度，怔了怔，還是柳氏走來，撫摸白朮的頭，微笑道：「這樣啊，那娘帶你吃東西？白斬雞？酥脆鴨黃餅？」

果然。白芷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慕屠蘇那抹溫柔的笑容中。慕屠蘇是個難笑之人，除了南詔小公主，她似乎從未見過他真誠一笑。可方才那樣的笑，卻真真是她前世盼也盼不到的笑容。

站在白芷旁邊的白朮扯扯白芷的衣角，「大姐，我肚子餓了。」

「但我看得出，世子喜歡芷兒。」

是她太貪心，以致悲劇的嗎？

「像娘一樣看得開嗎？」白芷無心說了這句話，說完便後悔了，只見柳氏眸光一暗，臉色泛白，戳中了她的舊傷疤。雖說柳氏愚愛白淵，性子靜得可怕，到底是有血有肉之人，心中難免有「傷痕」。

白芷心一驚！這知州又想搞什麼名堂？

白芷看著清荷堅定的模樣，已不再有當初「誓死保住」孩子的那份飛兒撲火，雖然此時她的眼神也是那般如此堅定。

柳氏多半是靜的，若不仔細注意，她很容易被忽略，即使她有著姣好的容貌。二娘未必有柳氏美麗，二娘有的是個性張揚，收張有度，拿捏人心，柳氏空有美貌，性子卻靜得可怕，不抱怨不歡喜，永遠一個心態，和圖書淡然不驚。做了柳氏這麼多年的女兒，這也是第一次面對面交流。

「芷兒不願意嫁。」

白芷抿了抿嘴，冥思了片刻。她忘不了前世那場瘟疫。

「感情不能勉強，但勉強勉強也就能將就了。」

他們齊體朝向聲源，白馬寺的一和尚倒下了，他臉色發白，唇更是慘白，額角冒汗，渾身發抖，與如今的瘟疫極為相似。白芷大驚。

當天晚上，白芷又被白淵請到書房了，只不過……此番不是單獨交談，美其名「商討」，有柳氏加入。她本以為是關於上京城之時，誰料，白淵一句話竟說道：「世子把你們的事告訴我了。」

白淵上京走得匆忙，職務交接第二日，便帶著二娘興奮地離開。白芷站在大門口，看著二娘坐在馬車上，挽著白淵，與之談笑風生。柳氏則站在那兒，微笑地看著他們。

重生，白淵此次並未斷了他們的開支，雖費用驟減，至少尚能溫飽。只要讓柳氏躲過這一劫，她便能安心了。

白芷氣血不足，暈了過去。

白芷不想嫁給慕屠蘇，繼續搬出老借口，「我心上人是裴九，我要嫁的人也是他。」

「清荷，我還是想問你，後悔嗎？也許你的一生因此而毀。」

如此，白芷心中的石頭稍稍放了些，雖然尚有沉甸甸的感覺。

女兒未婚有孕是假，尚存清白該是一件喜事。誰曾想，白淵聽到這事，反而心有不快，眉頭蹙起，「當真？」

清荷也準備離開白府了，白芷心裏其實捨不得，但這是性命攸關之事，捨不得也得捨得。她給了清荷許多盤纏，生怕她不夠。

「你定有事瞞著我，說吧。」

白淵不理會白芷的反抗，與柳氏說道：「過兩日我與若素（二娘）先行去京城，待安排周詳了，你、芷兒和術兒一同來京城。老宅善後之事，交給你，無任何問題吧？」

和-圖-書白芷一怔。

「不滿足，不過我當初邁了這一步，就當適可而止。」清荷深吸一口氣，「小姐，我走了。」

「孩子的父親是……表哥嗎？」這個問題，白芷一直想問，礙於此前事情太多，便擱置下來了。

一直緘默的柳氏激動地插上一句，「我就說芷兒不會幹出這等蠢事。」

清荷走了，白芷也回屋解衣上床睡了。日子還要過，她相信女人的悲劇皆因男人而起，只要這一世，她心無雜念，不愛任何人，她便能幸福得過一生。

柳氏嘆息，「芷兒，娘未曾勉強你什麼，只是事已成舟，凡是看開些，便好。」

白芷大吃一驚，「爹！」

「你中意裴公子，卻與世子糾纏，若是脫不開，不如對裴公子霸王硬上弓，既解決了自己，又逃脫了世子。」顯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清荷顯然已經黑了。

「何事？」白芷裝傻，雖她已猜出幾分是何事了。

清荷紅了臉，懦懦地道：「這不是讓冤大頭幫我養孩子嗎？」

偏生柳氏因瘟疫，愈發虔誠于佛祖，三天兩頭地要去上香拜佛。白芷十分怕柳氏出門，又不能忤逆柳氏，只好寸步不離，連出恭亦然不放過。

「……」白芷真想再次暈一次。

三更敲響，白芷在後門與清荷告別。

清荷一怔，低著頭不說話。

「老爺。」柳氏擔憂地看著白淵。

「要麼去找孩子親生父親，要麼去找個男人嫁了。」

白芷亦笑了起來，推推她的腦袋，「你這丫頭，有我風範啊。」

「世子送你回來的。」

柳氏開始尚且無所謂，眼看白芷愈發黏膩，柳氏便覺得古怪，一次出恭后，柳氏終歸忍不住問道：「芷兒，你這是怎麼了？」

白芷閃神地看著柳氏牽著白朮回府，在她眼裡，柳氏與白朮似乎並不介意被留于蘇城。也許是她自個太在乎這件事？其實白淵先帶誰上京，無需如此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