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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白芷聽到似有腳步聲逼近，她稍稍用心去凝聽，便察覺有人在蓄意靠近自己。她全身緊繃，抓著手裡的細針，靈巧的回身，打算猛地刺去。手卻在半空中被人攔截下來！慕屠蘇蹙眉看著白芷，「謀殺親夫？」

這個擁抱，她控制不住，不知是感謝他的一時迷戀，還是抱一抱曾經的自己。

「將軍，你這樣于禮不合。半夜闖進女子的閨房，是否有些過了？」

「擋者何人？」馬夫頗有「狐假虎威」的氣勢。

白芷扶額，淡淡地看她，「我只是想穿你的衣衫出去。僅此而已。」

白芷道：「路人。」

白芷一瞪，紅翹便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白芷點頭，「那你把衣服脫了。」

她這一世既然沒人再會要她了，那麼她去當尼姑好了。趁著慕屠蘇還未下聘禮之前，做尼姑先。

新路開闢地挺順利，白芷暢通無阻地走回到正常通道，只是偏巧狹路相逢，遇見了恭親王妃的馬車……

紅翹低頭認錯。

白芷不想與慕屠蘇再走一遭前世那樣的經歷。明知結果，明知是錯，她何必再去遭罪？她深知自己的性子，要麼放下包袱愛得徹底，要麼狠心不去愛，即使如今的她還對慕屠蘇留有一席之位，但那種恐懼，已然淹滅了那棵躁動的種子。

果然。慕屠蘇一把把白芷摟入懷裡，掐著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地道：「我有說過想要你的心嗎？」可他眼底的痛苦，還是那般突兀地流露出來。

白芷擺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不要來打擾她。紅翹邊走邊回頭，欲言又止hｔｔps://wwｗ.heｔuｂook.ｃｏｍ•com地挪到門口，閃著楚楚可憐的淚眼，給白芷最後一句忠告，「小姐，出嫁做尼姑沒肉吃的。」

白芷只覺紅翹構思奇特。她只道：「我只是想去做尼姑！」

紅翹慌了,「小姐,若你實在擔憂此事，紅翹替你問問？」

她從後門偷偷溜出去，再穿過各個小巷子，熟門熟路地走在西郊路上。

「……」白芷頓覺無語，完全沒有她想要的效果。

「抱歉。」慕屠蘇十分陳懇地對白芷認錯。

「……」紅翹一怔，小臉一下子糾結起來，哭著臉道：「小姐，紅翹還小，不賣身。」

白芷眉梢動了動。

慕屠蘇靜靜地看著白芷，只問：「我的命，為何不是你？」

白芷扯著嘴皮笑了笑，「你得到了我的身體也不會得到我的心，將軍應該懂這個道理。」

白芷依舊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白芷躲在路邊好一陣子，最後決定，還是不去碰面得好。這如何避免呢？唯有走偏路了。偏路何處尋？自己開闢一條路，走自己的路！白芷心一橫，提起裙擺，跨入被隆冬之雪覆蓋滿山白蒼蒼的新路。

白芷回憶他和南詔小公主那般恩愛的過往，她只能蹲在一角眼睜睜看著，偷偷抹淚。那般清晰的記憶，深深刺痛著她的眼，淚水竟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止也止不住。

白芷任命地坐上了馬車。該來的還是要來，只能隨機應變了，切莫出了什麼亂子，她還急著去當尼姑呢！

白芷忽然把手環抱住他硬實的和-圖-書腰際。

白芷低垂著眼眸，撇了撇頭，咬咬牙，「因為我不會愛你。」

而她，是多麼渴望這個女人就是自己？

她鬆開慕屠蘇，後退了一步，離他有一臂的距離，她攤開手，手掌朝房門口，「將軍，恕白芷無禮，不送。」

慕屠蘇沉默地看著她，久久凝視，最後決然離去。白芷看著慕屠蘇的背影，眼眸再次模糊。她想，興許她可以毫無心裏負擔地去做尼姑了……

她徒步上了西郊，卻在不遠處，瞧見了一輛較為華貴的馬車停在路邊。白芷目測，坐在此馬車之人，非富即貴。當她瞧見恭親王妃從裏面出來那一刻，白芷的心撲通加快了一下了。

「小姐想去何處？」

他誤解了她為何想哭。

「……」紅翹一愣，「尼姑？」

如今，她自不會去敬慈庵出家當尼姑，她會選擇其他的尼姑庵，西郊可不止這一家。

白芷斜睨紅翹一眼，「我已看破紅塵，你只需把你的衣衫給我，明早我出門前，老實呆在我房間，別想打小報告，要不然，小姐我一定把你嘴撕爛。」

白芷尋思著,該怎麼做離開白府。她已被禁足,足足半月之久，出不去。白芷思考這事，已多日都未進食了。紅翹以為白芷因那晚之事,見慕屠蘇好些日子無所動靜,忐忑不安所致，忙勸道：「小姐,將軍口碑極好，定會對小姐負責的。」

「你會娶到你一生摯愛的女人，你們琴瑟和鳴，恩愛不減，你一生只想要她一人，小心的呵護，視若珍寶。你喜歡抱著她一起騎馬，看山看水，你喜歡和_圖_書和她泡溫泉，竊竊私語，你喜歡為她畫眉，雖然第一次會畫得很難看，但你會用心去學。你會用心聽她說的每一句話，再累再苦你都想抱她一起睡。她不再是你的愛，而是你的命！」

紅翹立即扯著嗓子喊，「小姐，你瘋了？為何要做尼姑啊？」

馬車帘子被掀開，是恭親王妃的貼身嬤嬤，見過白芷，頗為驚訝，對裡頭說了些什麼，嬤嬤又探出頭來，「白家大姑娘，王妃叫你過來。」

前世，她沒少去西郊的敬慈庵，原因自是為了討好喜歡吃齋念佛的恭親王妃，慕屠蘇的母親。慕屠蘇的母親極其喜歡她，其中原因一面是她討好得地方合恭親王妃的胃口，另一面該是同為蘇城人，有著與生俱來的親切感，加上她繡的金邊大牡丹花惟妙惟肖，是她心頭所好，可謂是錦上添花。當初慕屠蘇死活不納白芷，還是恭親王妃在一旁嘮叨，孝順的慕屠蘇才沒法把白芷納進家門。

白芷皺皺眉頭，「到底你是小姐還是我是小姐？」

這如何是好？去碰面吧，難免要周旋。不去碰面吧，怎麼才能避免？

白芷那會兒正伏在桌旁綉著女紅打發時間。因她背對著房門，加上女紅是細活，她一門心思扎了進去，對外界動靜稍慢幾拍子且遲鈍。她只聽見有男子悶哼叫了一聲，也沒多加註意，繼續綉著手上的活兒。

白芷點頭。

慕屠蘇滿臉寵溺地繼續握著白芷的手，摸了又摸，怎麼也不肯撒手，他從始至終，嘴角都羡起著點點微笑，毫無雜質的笑容。白芷先是掙扎，后瞧見htｔps://ｗwｗ.ｈｅtuｂoｏk.ｃｏｍ•ｃom他這副模樣，眼眶竟泛起霧氣。

女人如水，果不其然。

白芷無聲地落淚，慕屠蘇怔怔地聽著白芷說完這番話。少頃，白芷閉上雙眼，淚水傾斜下來，再睜開眼，她泛紅的雙眼中，淚水已流盡，她控制自己的情緒道：「那個女人不是我。」

本來白芷計劃好第二天便去尼姑庵做尼姑。可因昨晚慕屠蘇打暈了看門的家丁，提高了白淵的警戒心，加派人手，白芷覺不好矇混過關，便延遲了近十日。紅翹幫白芷四處打聽恭親王府的動靜，說是守得連蚊子都進不去，更別說打探動靜了。於是紅翹深深地同情自己小姐。

紅翹見白芷為之所動,心下一喜,「紅翹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會幫小姐問出個答案來的。」

白芷故意狠狠剜了她一眼，紅翹受驚，哆嗦地點頭。

「天大地大，何處不是家？」白芷未正面回答，只是給出個模稜兩可的答案。紅翹吃驚地張著嘴，忙不迭地擺手，「小姐，你這是要與將軍私奔嗎？你們的關係已眾所周知了，何必還要走上這一步？萬萬不可啊！」

白芷原打算第二日穿紅翹的衣衫，假裝紅翹從後門離開。誰想，她沒等到第二天的來臨，在當天晚上，等到了慕屠蘇。

慕屠蘇抬眼看了看白芷，見白芷一副要哭的模樣，先是一怔，隨後眸光淡了下來，臉上的笑意全無，他道：「和我在一起，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難嗎？」

白芷察覺，才在雪地上，那種咯吱咯吱的聲，總有重複的。她警覺地轉身，未見人影。白芷便覺自己心裏想多了，繼https://www.hetubook.com.com續前進。

轉身回坐，她不爭氣地又哭了……

終於迎來了這一日。紅翹端著面盆進屋給白芷洗臉來接替白芷，白芷早早便穿好紅翹的衣衫，移花接木，拿著手帕遮住臉，邊咳嗽邊離開，順利躲過看門的家丁。

慕屠蘇失笑，並沒有方才的冷然，輕輕彈掉白芷手上的細針，反手握住白芷的玉手，「想你了。」

慕屠蘇一怔。掐著她下巴的手失了力氣。白芷反轉態度，把臉埋在他的胸口之上，她輕閉雙眼，腦海不斷盤旋前世那般轟轟烈烈的過往。這個懷抱，她付出了多少，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更明白。她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她為的是就是要他的心，即便他對她如此吝嗇。她不恨他，不愛她不是他的錯。她只恨自己，明明瞧不見希望了，她還是冥頑不靈，控制不住去愛他，愛到傷心，愛到絕望，更愛到輕生。她不過要一顆心，怎麼難於上青天？

白芷一怔，想掙扎卻掙扎不開。她有些負氣地道：「將軍，對於半月前之事，我想你該向我道歉。」

白折騰了！白芷心有不甘，卻又不得不臣服命運。

他這副樣子，明明是對南詔小公主才有的樣子，為何卻在她面前表現出來。那樣珍惜、寵愛又幸福滿足的笑容。

聽聞，他是爬牆進來的。

白芷不答。慕屠蘇放下白芷的手，目光死盯著白芷，「處|子之身給了我，你是不是極恨我？我不僅掠奪了你的貞潔，還有你對未來的憧憬？比如你和裴九的未來？」他本不想這麼問，明明知道她給他的答案一定會傷他，但他控制不住，他見不得她半死不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