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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為天上月

作者:錦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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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何當同心人

第十六章 何當同心人

他又一一念起他們的名冊。看著同排的秀女有的留牌子,有的撂牌子,明月的心一上一下。
儲秀宮的秀女亦在那日穿上素衣,頭戴白花,默哀去太廟。儲秀宮一下子從鶯聲繚繞到鴉雀無聲,死寂一般。各個都老老實實深閨淺出等待太監的傳喚去太廟。他們是同悲嗎?不其然,只是誰皆知,要是不得體,將在宮廷生涯上是不歸路。有的甚至暗地喜悅,因為可見到皇上。
初選終於有了著落。一些秀女都亮了眼,都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按照規矩,秀女都在御花園集合,由都統咨行戶部記冊名字寫在牌子上。
明月在那一刻,她下定了決心,她要拼盡所有的努力,去讓他去幸福。這不僅是她給他的,亦有一片真心的冰月一份。
他挨排大聲念著他們的名字,似是讓皇上與太后聽著。
「跟著其他人做就是了,擔心什麼?」明月掃了眼坐立不安的冰月,不明白她怎麼這般。冰月靜了下來,「也是。」隨即自嘲一番。
初選被摞牌子的人,可以即日起打道回府。明月回房去收拾行李,在她忙活之時,冰月依靠在門欄上,聚精會神凝望著她。
冰月動了動身子,朝她而來,在她的床上坐下,苦澀而笑,「要走了?」
忽兒他們面前走來一名太監,他臉上帶著偽娘笑,「第一次刷選由咱家來選。」他掃了一樣牌子的名字,再掃下對應的秀女。
冰月抿嘴搖頭,甚至還帶著微笑,嘆息一聲,「這樣也好,讓我死了心。」她是他表m.hetubook.com.com妹,終究是無果。
太監扯動老松的臉皮,媚眼一笑,「讓姑娘們久等了。」
索瑟宮門,來來去去的秀女每日穿梭在儲秀宮與御花園之間,總是顧盼著能與聖恩交集邂逅。明月乖乖呆在房內,不曾出去。冰月似乎亦是如此,只是偶爾與同旗的女子逛逛,行徑極其小心。兩人就這樣悠閑自得度過了一個來月,安安靜靜,平平淡淡。
昭昭日月,時光荏苒,總有一份緬懷,猶記心中。那份緬懷,名為心悅君兮君不知。
冰月自鼻中呼出一口氣,「真好,你自由了,你可以見到他,可以站在他面前,可以看著他溫潤的笑,可以對他喊一聲『我回來了』,」她說著時,已是淚縱橫,甚至泣出聲來,「可以偷偷躲在門外,窺視他專註寫字,時而蹙眉,時而微笑的模樣。」
明月微微頷首。
明月亦沒了憂慮,怡然自得看著其餘的秀女因摞牌子而傷心,留牌子而開心。她嘴歪歪,她們都是只看到現狀,看不到未來的無知少女。一輩子鎖在深宮之中是多麼悲哀的事?相比牢籠中的金絲雀,她情願做躍上枝頭的麻雀,至少頭頂的天空是湛藍的,可以肆意飛翔。
明月一直跪著,卻突聞到一股蘭的馨香。她悄悄抬眼看去,正好與康熙隨後著□喇叭衣服的容若的眼神碰撞。他似也是一驚,嘴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可他們之間的時間,僅有擦身而過。打個碰面就煙消雲散了,甚至連回味之感亦是奢求。www•hetubook.com•com
欲訴幽懷,何當同心人?奈何擦身而過,人事易分。斑駁的宮門,何時能歸去。明月覺得兩個月真的好漫長,漫長到她都害怕,惶恐。
直到前幾個月剛出生的小皇子又夭折了。這皇子是皇后所生,康熙甚是疼愛,悲慟不已。昭告整座紫禁城同喪。皇宮大辦道場,招來喇叭操辦法事。
然而,有些人,就是沒有那個命。明月苦澀一笑,她亦不知,自己會有那個命去抓住那道絢麗夢幻的虹。
可前排那秀女卻只盯著前方那一抹紅色,身形頎長,著□喇叭裝,面容清俊,與旁邊幾位相比,熠熠生輝。他正回首望向隊伍前的女子,而那女子亦專註望向著他,那似一道洪流,溝壑在兩人之間,兩人千轉百回,似夢似幻,獃獃凝視。明月眼耷拉下去,竟出一滴淚,砸在苦綠鑲金的繡花鞋上。
畢竟,並不是她一人願當麻雀。那名總是跟著容若后的俏皮女孩,其實該是比她更渴望當麻雀,唧唧喳喳在那人的身後跳來跳去。
敞開的門口,來了人,太監向他們作揖,「姑娘們,可以走了。」
太監留了冰月的牌子。冰月眼瞼微低,心中悵然,原本心存僥倖,可終究痴心妄想。她慢慢退回原地,努力低下頭,淚已婆娑。
突然她發覺,她愛得太淺薄了,甚至不及她的一分。
明月心一緊,手心溢出一手的冷汗,自身上下崩得緊緊的。康熙與孝庄走來,端走在御花園的澄瑞亭,離他們隔一池的距離。明月https://m•hetubook•com.com心裏一下子舒坦下來,隔著這麼遠,看來初選決定權不在皇上與太後身上。
他定是想去低聲喚去,卻恐人見著。明月終究忍不住回首望去,只見容若依舊在那個位置,用一種尋覓的眼神望著這條冗長的隊伍。
兩人面面相覷,起身跟著太監走了出去。宮門陳舊又沉重地發出「吱嘎」聲,秀女們整齊排著隊伍朝著太廟前去,因明月是鑲藍旗,不能與冰月同一個隊伍。
明月咬了咬唇,拿出手帕為她擦拭淚水,「冰月,對不起。」
「納喇氏,郎中索爾和女,納喇冰月。」太監一念完,著實愣了一下。今兒皇上提醒他,正黃旗中帶月字的都留牌子。
他還要尋什麼?不是已經尋到他要尋的嗎?明月撇了下嘴,淡漠轉身。即使你心有戚戚,我亦要抓住你,因為你已然成我心中那道妄想的彩虹。
明月終於無法泰然處之,她停下忙活的手,側目直起腰,「冰月。」
明月一下子啞然。她獃獃凝望眼前這位痴迷他的女子,原來,她是那般痴迷於他,痴迷到見到他一眼,亦是一種感恩,亦是一種自心坎中的幸福。
正黃旗閱完,接著是鑲黃旗,依次正白旗、鑲白旗……當到鑲藍旗時,已是近黃昏之時。明月的腿都站酸了。當然也並不是她一人,與她同排的秀女亦是蹩腳。
當到達太廟,已是人山人海的隊伍。秀女的隊伍離廟堂過遠,極目望去,人影都見不著。秀女別說能見到皇上,連前方是幹什麼亦不得知曉。如滄海一粟的明月和_圖_書只得低眉信手耗時間。
她的隊伍離冰月的隊伍較遠。冰月在前,明月在後。挨排成一條長龍,穿梭在金碧輝煌的宮殿道廊。秀女同著素衣白花,束同一髮髻,踏著同樣的步伐。
明月已然著好素衣白花,恬靜喝著茶。冰月惴惴不安道,「我們還沒訓練宮中禮儀,就去參加宮廷喪事,要是做的不得體,可是會砍頭的啊。」
三跪九扣,默哀片刻,致悼念辭,康熙才攜著悲傷的皇后一步步走下太廟,朝著台下隊伍走來,他每走到哪,哪就哀默下跪。那是明月第一次見到歷史上的偉皇帝。離他很遠,卻看得甚是清晰,濃郁的劍眉下有著夜空中鑲嵌明星的眼,頭戴用海龍、紫貂皮製成,上綴朱緯,冠形似的朝冠,冠頂為滿花金座,上銜有一枚大珍珠。身著圓領對襟寬鬆式裘皮服。他面容嚴肅,明月並未細細觀摩,他離她近了,她便只能跪下。
冰月站在留牌子的行列中,睖睜看著明月被摞了牌子。這一切是多麼可笑,明月的姿色絕對在她之上,而她留了牌子,難道是家事牽絆?冰月冷笑,手控制不住攥緊再攥緊。
玄燁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是嗎?挺好。」
不過,既然王爺特別交代了,他就沒辦法了。他稍有些惋惜摞下牌子。
她這般惴惴不安,想必是無措吧。明月仰望今日天色清澈,暗嘆,還要在這呆多久?
她目光不經意掃向冰月,只見她已專註在她自己了。明月輕輕頷首,卻不帶微笑。因為此時露出微笑,是對她的殘忍。
「兩廣總督之女,盧www.hetubook.com.com明月。」他方一念完,復而又想起前些日子,安親王來找他,命他在初選,撂盧明月牌子。那會他還質疑,為何要去撂一個普通官宦家的牌子?難道是有過節?今日見到這個盧明月,見她在豆蔻年華竟有鴉巢生鳳之姿,轉盼多情,眉目如畫,肌膚勝雪,是此次選秀的上等。要是沒事先打招呼,他肯是會留牌子的。
明月一瞬不瞬看著他摞下牌子,心忽地直衝雲霄,劃破天際,如遇到廣闊的草原,只想高亢的奔跑。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緊緊抿著嘴,對太監大大鞠了個躬。見她急喘,呼吸不平穩退回隊伍中。太監一時內疚,可憐的姑娘,這般容貌都被刷下,定是難受不已吧。
明月碎步跟著隊伍,忍不住打著哈欠,迷迷瞪瞪。忽地,隊伍停了下來,明月正好撞上前面的秀女的後背,她抱歉道:「對不起。」
「皇上駕到,太皇太后駕到。」
容若他來了,他明知假冒喇叭是死罪也義無反顧前來,為的僅僅是見他表妹一眼,無需言語,無需單獨的時間,只需那驀然回首的,簡單凝望。回身望去,冰月此時順著眼,眼角上似帶些淚痕,眼光也沒有先前那樣毫無精神了。明月慘淡經營的端莊一下子瓦解,狠狠側身不去看去。隊伍又開始蹣跚前進,然明月卻已沒有當初那般心境。
在澄瑞亭的玄燁,一聽到這名字,欲要喝茶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神不易察覺亮了一下。孝庄卻眼尖瞧見了,她笑道,「明珠應該是她的舅舅吧。」
一排排秀女婀娜多姿,秋波微轉,齒若編貝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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