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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微因終於抖了抖眼睛。沒辦法，她本來想省點力氣，奈何賀遲遠這話實在太欠揍了。她抬起頭，默默地看著賀遲遠。若她有力氣的話，就能充分表達她此時的情緒。堅硬的兇狠。奈何此時此刻的她，即便她用了這樣的情緒，但表現不止差強人意，更甚至曲解原意。

她臉朝地面，十分笨重地與大地親密接觸了。

「立馬飆車送我老婆去醫院，要有什麼閃失，你別想在C市混了。」

賀遲遠對她，是真的沒話說，不想他無辜被罵。

嗯，真好吃。

葉微因這種女人，典型的給點陽光就燦爛。偏偏賀遲遠已經把整個太陽都給她了。葉微因見賀遲遠這隱忍的樣子，忍不住咯咯地笑。

「那走吧。順便把垃圾帶走，謝謝。」說完，賀遲遠就不理會包工頭，伸出手溫柔地摸了摸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葉微因。

葉微因做好B超，即時得到結果，由於她才懷孕初期，孩子連胎心都沒長出來，所以這次流產對身體傷害並不是很大，好好養一兩個月就差不多了。賀遲遠特意強調一句：「醫生，你的意思是說，一兩月後我老婆就可以再次受孕？」

葉微因沒注意，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廚房。在廚房轉了一圈，大多設備都滿足了她的需要。她忍不住表揚跟在她身後的包工頭，「乾的不錯。我很滿意。」

「再說，那麼多盯著你看，你那張扁平的臉肯定死命壓在我胸上，我胸骨折，你的臉更平。」

賀遲遠見葉微因沒什麼反應，繼續鍥而不捨地安穩：「受精卵算什麼？我存貨上億，你隨便挑。」

葉微因委屈地把電話給包工頭。包工頭看著燙手山芋般的電話，顫顫巍巍接手電筒話，「喂，賀總。」

都說孕婦難伺候，一會一個樣，變化多端。昨晚說好要吃三黃雞，等第二天賀遲遠中午回家買了雞，葉微因不想吃雞了，改成想吃牛肉了。賀遲遠又不得不再去一趟菜市場。多虧賀遲遠從小獨立慣了，燒菜做飯手到擒來，葉微因完全不用插手。

「他……」好吧，她只能對不起包工頭了。她想和賀遲遠呆在一起。但他看到賀遲遠「我早就知道」的明白樣，她咬牙切齒。她似乎被他吃得死死了？可悲可嘆啊！

葉微因抬了抬眼，心情頗為沉重地問：「沒了孩子，你還會要我嗎？」

是的，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先有了另一半，而他還是單著的情況。她太了解自己又自以為了解林暮年。她很平庸，他很優秀，優秀的活該要比平庸的先於一步。

賀遲遠趕到醫院的時候，看見葉微因已經躺坐在床上，手裡捧著一杯熱茶，低著頭，神情看起來很落寞。賀遲遠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安靜地走上前。包工頭原本是坐在床邊候著葉微因的，見賀遲遠進來，忙站起來。

「很早就沒再畫畫了。」

葉微因愣愣地看著賀遲遠，忽然湧出的喜悅讓她忘記問其原因，她沒有再難過了，還朝賀遲遠微笑。

「謝謝。」賀遲遠禮貌地應著。醫生把目光轉向葉微因，「賀太太，等下你在去做個B超，以確定你的子宮乾淨了沒有。」

賀遲遠朝她安慰一笑，輕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賀遲遠抱著葉微因來到八層骨科，骨科明晃晃的燈光提醒了葉微因，她該把臉死命按在賀遲遠的胸上了。賀遲遠見葉微因又這種「小家嬌羞」的躲在他懷裡，有些哭笑不得，不禁加快步子，想儘快去做了B超，然後帶她去食堂吃飯。

包工頭一刻都不想繼續待了，他怕賀遲遠還會對他怎麼樣，立馬請辭，「那個賀總啊，我還有點事情，我想先走了。https://m.hetubook.com.com」

於是包工頭含淚地吃著瘦肉羹，早知道就不偷吃了！聰明反被聰明誤，機關算盡反凄凄。果然，賀遲遠不可輕易得罪啊！葉微因含恨地看著包工頭吃著瘦肉羹，肚子的咕咕叫，代替了她無聲的怒吼！虐待，赤|裸裸的虐待！賀遲遠見兩人蔘差不齊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淡定地吃著手裡端著的瘦肉丸。

人一緊張，注意力就過分集中。葉微因也不例外，她的注意力全在工人身上，沒注意腳邊。她被一根躺在地上露出一角的木頭絆了一下，正常情況下，還有挽救的機會。可悲的是，葉微因今天衣服穿的太多了，行動本來就不便，本能反應沒能充分發揮。

「微因，你爸媽還不知道這事，我先給你爸媽打個電話。阿遠，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賀榮光跟葉微因打了招呼就出去了。賀遲遠剛想舉步跟著，葉微因擔憂地扯著他的衣袖。

B超市設在8層，是骨科層。婦產科在13層，按道理賀遲遠會選擇電梯而不是樓梯的。在人煙稀少的樓梯處，葉微因終於大著膽子把頭抬了起來，好奇地問：「你幹嘛走樓梯啊？」

賀遲遠吃完手裡的瘦肉羹，十分大方地道：「哦，行。我老婆的店全交給你了，希望年前能交工。」

「不會不要你。」賀遲遠這樣告訴她。

「……」葉微因覺得，賀遲遠最近特喜歡拿她尋開心，她覺得這感覺更奇妙，有種「不怒反笑」的衝動。以前他對她雖然好，但她感覺得到他在收斂自己，彷彿呈現在她面前的那個外冷內熱的男人一直在努力的包裝著自己，害怕她窺見他真實模樣。

葉微因愣愣地點頭。醫生交代完其他注意事項，就出去看別的病人了。賀遲遠坐回他的床邊，見葉微因低著頭，臉色蒼白。安慰她：「孩子沒了，別難過。」

賀遲遠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離醫生交代的時間還有二十多分鐘。他第一次覺得時間是如此煎熬。

「餓暈了吧？做完B超就有的吃了。」

葉微因點頭如搗蒜。

「你讓包工頭接電話。」

葉微因瞠目結舌，腦海中各種不健康……然後，被自己嚇到了。她含著淚沉重地點頭。

十分鐘之後，包工頭來了，手裡擰著三碗瘦肉羹。葉微因的眼睛那叫一個亮，差點衝上去搶了。賀遲遠淡定地接過包工頭手裡的瘦肉羹，打開蓋子問了問，「嗯，是西門那家。」

「這樣啊，那麻煩你去西門那邊買三碗瘦肉羹。謝謝。我和我老婆有些餓了。」

葉微因乖乖地收了手，抖了抖箱子，看看都是碎了哪些好補貨。葉微因說：「壁燈和會客廳的照明燈都碎了。吧台和前景燈還好吧？」

葉微因的心情很急切，慌慌張張去阻止。

葉微因走進在裝修的店裡，裏面充斥著油漆的味道。葉微因猛嗅了兩下，頗為享受。她一直都喜歡油漆的味道，即便它有毒。包工頭見葉微因來了，搬來一個大紙箱，十分難過地說：「這一批燈泡幾乎都碎了。」

賀遲遠只是笑了笑，不贊同也不否認，舉步抱著她去B超室。葉微因見他沉默，也便覺得無趣，乖乖窩在他的懷裡。她特喜歡賀遲遠的懷抱，尤其是這寒冷的嚴冬，就像一個暖爐一樣，烤著她，從頭暖到腳。

「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放下來，讓你自己走著去B超市。」賀遲遠警告地威脅她。

葉微因開始有妊娠反應了，而且很嚴重，每次吐完，她都感覺自己已吐了黃水，膽很疼。她的胃口更是差到一定的程度，一天一小碗米飯已是最大和圖書限度。這樣的日子折騰了七八天，賀遲遠終於看不下去了，每天中午回家親自下廚給葉微因做飯，迎合她的胃口做。

包工頭幾乎是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兩大碗瘦肉羹給吃完了。以前他也挺愛吃這玩意兒的。他想，經過這次，他下次看見瘦肉羹會犯噁心，直接繞道走。至於葉微因，看著別人吃是一種煎熬，加上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生賀遲遠的氣上，她已氣若遊絲。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包工頭掛完電話，直接打橫抱起葉微因，往自己的車狂奔。

「放心，一定完成。」包工頭已領教過賀遲遠這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品質了，就算日夜監工，勢必完成任務。

既來之，則安之。

「醫院電梯總是人滿為患的，我們這種姿勢，佔地。」

「……」葉微因只想淚流滿面。她真的沒有傷心，孩子沒了就沒了，不需要補給她！但看賀遲遠這種讓人無法直視的堅信，彷彿孩子就是他生存的未來，她沒勇氣打擊他的意志。

包工頭傻了。原來賀遲遠的意思在這裏，枉費他一番感動涕零……包工頭悲痛地點了點頭，抹了一把辛酸滾去買瘦肉羹了。葉微因瞧著包工頭落寞的背影，抱怨賀遲遠：「你怎麼這麼壞？他為我挂號、拿葯、辦住院手續，人很好的。」

葉微因等賀遲遠對賀榮光的諷刺。但是她等了好久，上頭就是沒有人說話。終於，她耐不住地抬起頭，首先印入眼帘的是賀遲遠略帶鬍渣的下巴。下巴的曲線很優美。順著優美弧線往上瞧，是一張飽滿的唇。賀遲遠的唇色很好看，不似大多數人的暗沉，是較為鮮嫩的櫻紅色，讓人有種想咬上去的衝動。

葉微因忍不住抖了抖。這雙眼睛與他真的好不般配。

「你臉怎麼那麼紅？哪裡不舒服？」賀遲遠自然是想不到在他眼裡牲畜無害的葉微因腦子裡正盤旋著不健康的東西，他以為葉微因身子嬌弱所致，又擔憂又心疼。

包工頭死命搖頭。他才不會告訴賀遲遠，他已經在外面偷吃了，就差點把自己肚子撐爆了呢。

賀遲遠道：「因為以前有過先兆性流產，本身就不穩定，這次摔了一跤，孩子沒了。」

「你還想吃？等下你要做B超。要空腹。」賀遲遠丟了個炸彈后，冷風掃到包工頭身上，「我知道你很餓，還不吃？」

葉微因打開箱子，準備用手撥兩下，被包工頭制止了，「別碰，小心會傷手，而且里的熒光粉有毒。」

「你覺得我爸傻，是嗎？」

葉微因本因飢腸轆轆弄得很虛弱，她知道賀榮光來了，故意裝得更虛弱想讓賀榮光心疼一下自己。誰知賀榮光對賀遲遠發這麼大的脾氣，心下著急了，忙睜開眼睛，拽著賀榮光的袖子，嬌滴滴地說：「爸爸，別罵阿遠，他照顧我照顧的很好。這次是我的錯。」

心想事成莫過於是幸福的至高點。她忽然覺得自己幸福極了。無論事業，還是婚姻……想到這些日子賀遲遠的無微不至，她非常滿意。她曾經期盼的不就是這樣嗎？

包工頭叫來工人，照著葉微因的話交代了手下的工人。工頭都沒懂，工人就懂？工人也是一頭霧水，但他的脾氣和包工頭一樣，不懂裝懂，點頭應著，直接拿著燈泡去裝自己認為合適的地方。

葉微因一聽賀遲遠的聲音，就覺得委屈難受想撒嬌，「阿遠，我剛才摔了一跤，肚子好痛。」

賀遲遠把卷在手肘的袖子拉了下來，穿上大衣，不忘囑咐道：「我中午大概12點半會到家，你要是餓了，牛奶充饑，別吃垃圾食品。」

包工頭面色難看地說：「孩子沒了。」m.hetubook.com.com

此時此刻，她的眼眸，像是隱忍著極大的痛楚！明顯極致的傷悲——哭都沒有了眼淚。

她是如此的期待。

賀遲遠嗯了一聲，開門離去。

「你們真是不小心。上次賀太太已經先兆性流產了，胎心本來就很不穩了。這次是徹底沒了。」

葉微因依舊在低頭，彷彿把自己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奈何工人沒聽見，繼續在安裝。

葉微因狠狠地吞著口水，迫不及待地希望賀遲遠給她端一碗。

賀遲遠真實的模樣是怎樣的？他的變化，是在慢慢的剝開自己，讓她看見他的真實嗎？

她把目光繼續上移，卻見一雙孤高冷淡的雙眸，正俯瞰著她。

葉微因這才送了手。她覺得，等她出院了，她必須要繼續努力改善這對父子的關係。

賀遲遠又補充一句，「我們很般配，凹凸有致。」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賀遲遠才回來。他一進來，葉微因就聞到了一股煙草的味道。她知道，賀遲遠是抽完煙回來的。這些日子的相處，葉微因多少明白了賀遲遠的習慣。他沒有煙癮，一般情況不抽煙，出了應酬外，只剩下他煩的時候了。

葉微因翕動嘴唇，無言以對。賀遲遠表情堅定地說：「我說到做到，我會義不容辭讓你懷孕的。」

幾分鐘后，病房的門機會被人著急的撞開了。賀遲遠往門口一看，只見賀榮光風塵僕僕地跑過來，慌張地問他，「怎麼回事？你在電話里只說微因住院了。什麼病啊？」

這一摔，她覺得肚子一陣絞痛，下身好像有什麼東西往外流。

工人正在安裝的燈泡是直接連電線的，卸載很麻煩。而且工人現在安裝的地方又是常用的會客廳，燈泡使用率太高，容易壞。若真是讓他安上去了，以後這換燈泡就是個大麻煩。

葉微因凝重地點點頭。她順便掏出手機給賀遲遠打了電話。賀遲遠接她的電話一直很迅速。他說：「又想換口味了？」平時葉微因打給賀遲遠幾乎是討論吃的方面。

原本化悲憤為喜悅的葉微因愣了一下，臉大紅。再生一個的意思，得再懷一次孕，懷孕的前提是……那啥。葉微因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這時，醫生走來慰問。醫生見到賀遲遠，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上次葉微因先兆性流產就是這位看診的。

九點四十左右，葉微因接了一個電話。是她甜品店裡的包工頭打來的。最近她的店在裝修，包工頭說她預定的那一批燈泡被工人不小心打碎了，問她怎麼辦？葉微因問他是哪種燈泡，包工頭描繪的不清楚，葉微因打算親自去看一看。

「……」葉微因摸了摸自己的臉，再瞧瞧賀遲遠那張五官立體又完美的臉，頓時心生自卑，委屈地把臉埋在賀遲遠的懷裡。

葉微因以為包工頭懂了，「那你先把吧台和前景燈裝好。」

她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生怕自己穿的太少似的。葉微因向來怕冷，每年冬天都比別人穿的多，這次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居然穿上了毛線褲，臃腫不說，行動都不便。

葉微因走到餐桌旁，拉出椅子坐下，拿起勺子就開吃。

賀遲遠緊抿嘴唇，半晌沒說話。他走到葉微因的床邊，伸手摸了摸葉微因冰涼的手，他明顯感覺到葉微因在發抖。他安慰道：「人沒事就好，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身體養好，知道嗎？」

包工頭愣了愣，感覺他沒搞懂，但還是先點了頭。

葉微因出了門就後悔，但她又懶得換。說她最能將就，到底還是「懶得」二字。

葉微因把頭死死埋在賀遲遠的懷裡。走廊上很多人，她這麼招搖過市，她很害羞。

這是當她得知自己www.hetubook.com.com流產後的第一個念頭。對於這個孩子，她本身沒多大的念想。她自己本身就是個孩子，沒經歷滄桑，也沒遭到挫折，心智也一直不夠成熟。甚至於，她由於太風調雨順了，為人比較自私。所以孩子沒了，她的悲傷不大，反而害怕賀遲遠不要她了。畢竟兩人是因為孩子的牽絆才湊到一起，孩子沒了，他們之間的牽線也沒了，可以各奔東西。

跟在她身後的包工頭連忙扶起葉微因，慰問道：「摔著沒？」

被賀遲遠這麼提醒，葉微因的臉更紅了。她捂著被子躺回到床上，露出一雙賊溜溜的大眼，眨啊眨，「我沒事。」

「起來了？剛好，趁熱吃。」如往常一樣，賀遲遠的表情是淡淡的。

葉微因打計程車到達自己的店鋪，乍一看，她還是蠻驚喜的。她一直夢想著開一間屬於自己的甜品店，戴著廚師帽，穿白色圍裙，聆聽烤箱出路的鈴叮聲，然後微笑地品嘗自己做的烘焙。

賀遲遠的心狠狠地抽痛，他萬萬沒想到葉微因會這麼傷悲。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思忖了好久，好像下了極大的決心，他緊緊地握住葉微因略顯冰冷的手，深沉地說：「我發誓，一定讓你再懷孕。不懷孕，誓不罷休。」

葉微因抿住嘴，緩緩地搖頭。

賀榮光見葉微因氣若遊絲狀，大吼一聲，「你怎麼做人老公的？連老婆都照顧不好。」

包工頭得知被釋放，立馬逃之夭夭。

賀遲遠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我對你不好？」

賀遲遠問醫生：「我老婆現在是什麼情況？」

賀遲遠走到葉微因身邊，對她說：「走，帶去你做B超。」然後俯身，一手穿過她的後頸，一手伸進她的腿窩，典型的公主抱。葉微因自然地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胸前。

賀遲遠深沉地點頭。醫生接著說：「不過賀太太還很年輕，恢復地快，一兩個月後就可以再打算要個孩子的。」

賀遲遠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急切地問：「你現在在哪裡？」

「真的沒事？」賀遲遠想確定的問。

「無望的愛情，一直堅持下去，沒有任何回報，根本就不值，這不傻嗎？」葉微因忍不住反問。

包工頭雖然不是女人，好歹也是過來人，一聽感覺不對，忙不迭說：「崩叫救護車了，那龜速還沒我快，我送你去醫院。」

「你肚子餓嗎？」賀遲遠問包工頭。

賀遲遠只好放下心，對被晾在一邊的包工頭說：「多謝你的照顧，你肚子餓不餓？」

葉微因搖搖頭。但她感覺自己的下面不斷有東西流出，肚子也有絲絲陣痛。她懵懵懂懂地問：「我肚子有點疼，下面好像有東西流了出來。」

永遠平行吧。她害怕！

「我和他，你選誰去買瘦肉羹？」

「幹嘛這麼看我？」葉微因有些發毛地問。

「……」葉微因其實很想說，她的小傷心早就過了，她之所謂有氣無力，看起來遭受極大的虐待是因為她好餓。好像孩子沒了，肚子里就全掏空了。雖然這種想法是不對的，但請原諒她餓昏了頭。

包工頭傻了，葉微因也傻了。葉微因忙叫喚，「我可以吃兩碗的，他肯定不餓。」葉微因出於私心。她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和賀遲遠分享一碗肯定不夠。包工頭則十分的感激葉微因的「善解人意」。他真的吃不下了！

葉微因忍不住把自己略冰的手伸進賀遲遠脖子里。受到冰冷的襲擊，賀遲遠條件反射地抖了下，不禁停下腳步掃了一眼正在朝他淘氣眨眼的葉微因。賀遲遠撇著嘴，不吭一聲。得到了賀遲遠的默認，葉微因就把整隻手毫無忌憚地伸進他的頸窩。

林暮年是葉微因的美麗罌粟和-圖-書。她想過有一天他再來到這個城市，與她見面會是怎樣的場景？彼此有了另一半，相視一笑？彼此都在單著，舊情復燃？或者他有了另一半，她看著他幸福？

他很煩嗎？

「我知道你餓，你吃剩下的這兩碗吧。」

賀榮光見葉微因這麼護著賀遲遠，很受用，臉色立即好了起來。他輕輕拍了拍拽著他衣角的葉微因的手，「不罵不罵。」

葉微因也像往常一樣回答：「一路小心。」

包工頭原先以為賀遲遠會把他整死，畢竟他老婆是在店裡出事的，真沒想過賀遲遠還會關心他的飢餓問題。即便他受寵若驚，他還是十分有分寸地道：「不餓不餓。」

包工頭知道顧客是上帝，更知道眼前這位主有多大的靠山。他聽了誇獎自然樂，「滿意就行。以後有什麼活，記得聯繫我。」

葉微因抬頭看了看賀遲遠。原以為賀遲遠會像上回那樣露出嘲諷的不屑笑容，可不知，他抿著嘴，臉上是全然的自責。

賀遲遠握著她的手，力度很大。他忽然說道：「等你身子好了，我們再生個。」

葉微因毫不負責地笑呵呵點頭。她的目光隨意一瞥，透過廚房的透明玻璃瞧見工人在安裝燈泡。他安裝的位置燈泡明明全碎了，再仔細瞧他手裡的燈泡，葉微因整個人都懵了，完全是牛頭不對馬嘴。葉微因著急地叫了起來。

葉微因有些哭笑不得。賀榮光對她媽媽真不是一般的痴啊，這點都接受不了。她忍不住問賀遲遠：「你覺得你爸爸可笑嗎？之於我媽，他求而不得，卻甘之如飴。好傻。」

「你的手指雖然接上了，但筋絡是恢復不到從前了，不過畫畫還是沒問題的。」

醫生答：「是的，不過在此之前，最好不要做特殊運動，還需修養。」

葉微因覺得，此時此刻，她的臉被賀遲遠丟盡了。賀遲遠卻表現的極為淡定，抱著葉微因往回走。葉微因使出全身力氣掐他，賀遲遠反問：「你在給我撓癢？」

「……」葉微因無語。

她不想重逢，她沒做好準備，也不想做好準備。

「嘶。」賀遲遠倒吸一口氣。

早晨葉微因起床，發現天氣灰濛濛的，憶起天氣預報上說今天傍晚會下雪。她出卧室的時候，聞到了她昨天向賀遲遠「請求」的芹菜雞絲粥的香氣。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正巧賀遲遠端著石鍋從廚房走出來。

「先回去了。怕你媽媽用責怪的眼神看他。」

「我在店裡，包工頭現在帶我去醫院。」

葉微因被賀遲遠像祖宗一樣供奉著，這妊娠反應神奇般地被治愈了。但葉微因耍了壞心眼，覺得凌駕于賀遲遠之上特別爽，樂在其中並且無可自拔。

「爸爸呢？」葉微因用蚊子般的聲音問。

葉微因的耳邊似乎呼嘯而過這一段話，簡短，卻又那麼震撼。她想抬頭看看是誰在說話，是不是他？可她沒有勇氣，更或者說她害怕見他。前度這東西，對有些人是向日葵，帶領另一半找到屬於自己的陽光。但又對於有些人是罌粟，碰不得卻有致命的誘惑，掙扎于碰與不碰的選擇。

葉微因覺得，她還是比較喜歡賀遲遠這麼抱她。被別人的男人，不適且反感。

賀遲遠不要她怎麼辦？回家繼續宅著？為工作而奔波？再隨便找個男人嫁了？那樣的迷茫而又無知的未來讓葉微因害怕，她不要，她承受不起。

葉微因立馬閉嘴了，她很有自知之明，以她現在空腹的狀況，別說能走著去B超室，就是爬她都爬不動。賀遲遠見葉微因老實了，嘴角微上揚，託了托葉微因的身子，大步前進。

葉微因則悠閑地吃著粥。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米蟲生活不要太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