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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終

作者:玖拾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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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直直

第097章 直直

她是頭一回見這位山長。
時值中午,四水和常安去領了飯菜,水月伺候著主子們用了。
暫且只能走一步瞧一步。
杜雲蘿支著腮幫子想,也對,邵元洲和杜雲茹成親才一個月,無論是邵家還是杜家,此刻都不會急著叫邵元洲回書院的。
杜雲蘿的腦海里閃過這麼兩個字。
甄氏這才放心,扶著水月上了車。
似是在恭送她們離開,又似是……
前世更苦更難,在定遠侯府中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時,她都是直直站著的。
午後杜雲荻還有課,杜懷禮也不想在書院耽擱太久,便向韓山長告辭。
廡廊盡頭,施蓮兒轉過身來,她生得白皙,便是經常在日頭下面走也沒有晒黑。
杜雲荻送了甄氏與杜雲蘿出去。
甄家在桐城東北角,石青衚衕里,具是桐城當地的世家大族宅院,甄家在其中不算大,卻也不小。
她重活一次,絕不是為了再經歷一次悲痛,再看一次悲劇的。
甄氏亦抿唇笑了:「我們雲荻還m.hetubook•com.com要請山長多費心教導。」
甄氏掀開了一側車簾,看清那幾人模樣,不由眼中含淚,掏出帕子按住了眼角。
對著甄氏與杜雲蘿,施蓮兒盈盈行了一個福禮。
杜雲荻一一應下。
韓山長畢竟不年輕了,做了幾年官,老母病故,他丁憂回鄉,等出了孝期,又做了半年的官,選擇了告老。
對這位杜公甫讚譽有佳的同僚,又是杜雲茹和邵元洲的保媒人,甄氏格外敬重,帶著杜雲蘿行了禮。
已到知天命之年的韓山長精神奕奕,他早年官運並不亨通,在地方上做個小吏熬了幾十年,才一步步走到京中,自此大放光芒。
她若去提,等著她的可不僅僅是一頓排頭。
杜雲荻連聲說好。
門口,一陣學生們向山長問安的聲音。
甄氏閉目養了會兒神,她不提施蓮兒,杜雲蘿也不提。
書院講究尊師重道,杜雲荻趕忙起身,親自去開了門,躬身請了韓山長www.hetubook.com.com與杜懷禮進來。
杜雲蘿暗暗嘆了一口氣,她不可能讓杜雲荻離開歷山書院。一來因噎廢食,二來。杜公甫那裡是斷斷說不通的。
甄氏應了一聲,馬車又徐徐向前,從偏門入府,直到垂花門外。
杜雲荻笑著搖了搖頭。
今日甄氏與杜雲蘿如此忽略她,總有一日,她會叫她們知道,她不是她們這些權貴們腳下的螻蟻!
馬車在府門口停下。
就算被污衊對繼子起了異常心思,就算娶進門的兒媳為了流言給她難堪的時候,杜雲蘿都沒有失態過。
甄氏啞聲喚了「大哥」、「二哥」,引得兩人亦紅了眼眶。
一聽這話,杜雲荻微微愣怔。
施蓮兒站在原地,笑容凝在唇角,眼底隱含恨意。
行了幾日後,入了桐城。
馬車就停在書院門口,水月擺好了腳踏,扶著杜雲蘿上去。
杜雲蘿應了,沒有理會施蓮兒,跟上了甄氏的腳步。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就算杜雲荻謹慎,四水和常安警www.hetubook.com.com醒,可往後數年間。誰能說一定不會出紕漏呢?
甄家大舅道:「回來了便好,快些進府吧,你兩個嫂嫂在二門上等你。」
她的心更痛。
杜懷禮下車,與兩位舅爺見禮。
他們已經對施蓮兒防範了,若還不能解開前世之局,以至於讓杜雲荻走入那般被動的局面。那杜雲蘿又如何能拍著胸脯說,她能在往後反制定遠侯府二房。報前世之仇,保穆連瀟之命?
收在袖口中的手緊緊攥了起來,掌心留下一排月牙印,杜雲蘿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痛。
馬車駛離了歷山書院,繞回了台鋪鎮,而後往桐城方向去。
甄氏的目光緩緩落在施蓮兒身上,又緩緩移開,不喜不怒,只是偏轉過頭,低聲與杜雲蘿道:「囡囡,我們走了。」
台階下,又候著四五個人,翹首盼著,直到瞧見那馬車出現在衚衕口,這才喜笑顏開。
四水敲了敲門,抬聲道:「太太、爺、姑娘,山長與老爺過來了。」
此刻,只是心中有些難以m.hetubook.com.com言明的不舒服而已,她撐得住的。
待杜雲蘿隔著帘子請了安。
陽光下,淺藍褙子襯得那張瓜子臉溫潤如玉,鳳眼上揚,一如她的唇角。
韓山長看著杜雲蘿,笑了:「本想再吃碗媒人酒,卻叫石侍郎夫人奪走了,著實遺憾。」
那個施蓮兒,只要施仕人與杜雲荻同在書院一日,她就是一個隱患。
馬車剛剛停穩,水月還沒下去擺腳踏,就有婦人圍了上來,領頭的婦人面容和藹,道:「我們六娘可算是回來了。」
萬一出了些差池,施蓮兒依舊作威作福,杜雲荻的一輩子就要受她拖累了。
示威。
杜懷禮拱手道:「雖不是媒人酒,但大喜之時一定給您送帖子。請您來吃碗酒。」
許是這些年在書院里與年輕學子們為伍,韓山長笑容慈愛,少了官場上的精明,多了為人師表的沉穩與踏實,叫人心生好感。
青瓦灰牆下,甄家大門外,立著兩頭石獅子。
好在,再是不舒服,她依舊站得直直的,沒有半點兒失態。
那讓施仕https://m•hetubook•com•com人離開,杜雲蘿一個閨閣姑娘,畢竟沒有三頭六臂。這事兒不好辦。
杜雲蘿胃口不濟,怕叫甄氏他們瞧出來,努力用了一大碗。
趁著這個機會,甄氏又叮囑了杜雲荻一番,不僅僅是防人之心,還要杜雲荻靜下心來仔細念書,莫要叫其他事情亂了心神,耽擱了前程。
甄氏握著杜雲荻的手,又嘮叨了兩句:「九月過半,天氣漸漸涼了,你要注意身體,多寫信回來,娘在家裡等你回來過年。」
杜雲蘿亦起身,站在甄氏一旁,抬眸看向那韓山長。
杜雲蘿瞧在眼中,知道是說起了姐妹婚事,叫杜雲荻又想起那虎視眈眈的施蓮兒,他渾身不自在了。
杜雲蘿透過那個小口子望出去,見帶頭的兩人與甄氏有七八分相似,便知道這是自家的大舅與二舅。
想起前世之苦,痛得幾乎難以呼吸。
這種溺水一般的沉重和無力感是她從前經常體會的,這幾個月,隨著心境開闊,生活平順,已經漸漸遠離了她,不知為何,此刻會突然之間如決堤一般朝她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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