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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終

作者:玖拾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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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醉酒

第102章 醉酒

杜雲蘿披了外衣出來,從窗戶里瞧見外頭景象,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她知道,甄文謙要尋的是她,錦蕊留在那兒,不會吃什麼大虧。
杜雲蘿轉身離開,眼前竹林深深,她一步一步往裡頭走。
許是杜雲蘿啜泣的聲音太過哀傷。許是叫她的眼淚觸動了心弦,錦蕊鼻尖一酸,眼睛通紅,淚水不住往下砸著:「姑娘,奴婢在的,奴婢就在這兒,奴婢陪著姑娘……」
一晃,終是又到了這個季節。
永安二十五年的九月末,她的世子戰死了。
她站在院子中他親手為她種下的雲蘿花下,抬頭望著那一片紫色,伸手想採擷,可惜她夠不到,就如同夠不到那個已經離開的人一般。
她抹了眼淚,道:「奴婢去取水來給姑娘凈面,不然等下太太回來,會擔心的。」
淚水沿著臉龐滑落,濕了半側枕面。
錦蕊背貼著門,心跳得飛快。
門外,婆子們的聲音傳了進來。
錦蕊聽的外頭動靜,顫著聲喚了杜雲蘿。
她清楚地記和圖書得穆連瀟的靈位的位置,閉上眼,都能指出來。
淚眼婆娑,心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杜雲蘿呼了一口氣,衝著錦蕊扯了個笑容:「沒事的,就是做了一個夢,一個夢而已。我知道的,那只是夢,你還在,錦靈還在,你們都還在……」
他氣勢洶洶,憑著股蠻勁要往裡沖。
「你嫌棄人家性子不好,連外祖家都不肯要的姑娘能有什麼好婆家,一轉眼,人家出落得跟神仙似的,捧了聖旨要入侯府了,你倒是割捨不下了?」
僅憑直覺。錦蕊覺得甄文謙很危險,一改平日謙謙公子形象。眼中似是要噴出火來,幾乎是下意識的,錦蕊嘭得用力把門關上,又放下了插銷。
「你現在覺得人家是稀罕了,早幹嘛去了?下弦之月?你是睡過頭錯過月光了嗎?你是根本不想看!管那月光是皎潔是朦朧,你壓根不在乎!等天一亮爭了眼睛,聽我們說昨夜月色迷人,這才後悔懊惱起來!她已經定親了,你如今念https://www.hetubook•com•com念不忘是給誰看?」
跟來青連寺的人手不多。都是甄家僕婦,錦蕊與她們說話不能像在安華院一樣,便開了門,好聲好氣問道:「這是怎麼了?」
夢中亦有雲蘿花。
那是她的世子。
杜雲蘿打了個寒噤,這像極了她的夢中,只有她一個人的夢中。
只要她避開了,等甄氏她們回來,也就好了。
若是情況急轉直下,那幾個婆子又不是傻的,她們會使出吃奶的勁兒來攔著的。
身姿挺拔,背影如松。
夢境中,痛楚依舊。
曾經無數次,無論春夏秋冬,站在那一座貞節牌坊下,杜雲蘿靜靜地望著那些靈位。
說完,後窗猛得就關上了。
錦蕊起身走到外間。正要開門喚人,就聽見外頭一陣喧鬧聲。
他滿腦子都是甄文婷的嘲諷和奚落,那些話語砸得他暈頭轉向。
錦蕊的眸子倏然一緊,心都要跳道嗓子眼了,她往門口看了一眼。
錦蕊咬緊了下唇,她知道杜雲蘿說得對,和*圖*書可她就是止不住害怕。
門外,甄文謙還在掙扎,他力氣不小,幾個婆子根本制不住他。
話音未落。錦蕊直直對上了一雙通紅的眼睛,她渾身一悚,那是甄文謙。
喧囂離她遠了,日光被竹葉擋去了大半,四周靜靜的。
她曉得酒吃多了的人行為會與平時大相徑庭,可誰來告訴她,這佛門凈地里,是誰給甄文謙拿的酒!
「大爺,您吃了酒,奴婢扶您回去。」
杜雲蘿剛剛哭了一場,此刻心情亦沒有平復,見此情景,她拉住了錦蕊,道:「搬了椅子先攔住門,然後我們從後窗出去。」
杜雲蘿蜷縮了身子,而後,猛然睜開了眼睛。
是她一輩子,再一輩子都忘不掉的人。
「大爺,表姑娘正歇息呢,您可千萬不能往裡頭去。」
錦蕊坐在床邊,眼底滿滿都是擔憂。
甄文婷的聲音在耳邊翻來覆去,甄文謙心煩意亂,藉著酒勁來尋杜雲蘿,又叫幾個婆子攔著。
杜雲蘿點了點頭。輕輕擁了擁錦蕊。只是心中依舊空蕩和_圖_書蕩的。
「姑娘……」錦蕊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門口還有幾位媽媽,無事的。」
「大哥此時後悔了?當初祖母提起來時,你不是堅決不肯應嗎?」
錦蕊顧不上細想,道:「姑娘先走,奴婢攔著他。」
「你當她如小時候一般驕縱,無法無天,結果呢,如今的杜雲蘿可與你印象里的天差地別了吧?」
憶起當時心境,杜雲蘿抬手覆面,抹去淚水。
主僕兩人搬了椅子攔了門,又在後窗邊搭了把杌子,錦蕊扶著杜雲蘿翻窗出去,自個兒正要往外爬,就聽得一聲重響,門被撞開了。
這些心思。錦蕊自是猜不到的。
消失傳回京中時,已是十月的盡頭,周氏當場暈厥,而她望著已經過了花期的雲蘿,一站就是一整夜。
那就是穆連瀟的忌日。
「你怕祖母一味寵著她,往後要壓得你抬不起頭來,可你怎麼不想想,你若娶了她,往後還要擔心二房越過我們嗎?二嬸娘可是琅琊王氏,即便她自個兒不爭不搶,琅琊那裡會讓二哥庸庸碌碌https://m.hetubook.com.com過一生嗎?你不娶杜雲蘿,等二哥飛黃騰達,你這個長房長孫,又能與他拼什麼?」
「等在裡頭坐以待斃嗎?」杜雲蘿哼了一聲,「他吃多了酒,與酒鬼哪有什麼道理好講的?母親她們去取泉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留在這兒的人手不多,又都是甄家的婆子,哪個敢使出全身力氣攔他?若叫他衝進來了,他會坐下來好好與我說話?」
有點怕了。
她想見穆連瀟,想確定法音寺里的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出現了,這些日子睡不好反反覆復的夢境讓她有點恍惚。
與穆連瀟有關的事情,她一樣一樣都記得,都珍藏在心底不肯遺忘一個片段,唯有一樣,之前的幾十年裡她都不願想起。
幾乎是本能一般,她往前跑了幾步,竹葉沙沙,轉過一個彎,突然見一人站在遠處。
甄文謙兩腳踢開了椅子,不顧身後婆子們拉拽,要往裡頭來。
杜雲蘿站在窗下,聽得裡頭婆子們勸的勸,拉的拉的聲音,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出去?」錦蕊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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