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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一張張嘴啊，都是從老婆子手裡討銀子的厲害貨色！」夏老太太哈哈大笑，「年紀大嘍，什麼都不想了，就盼著子子孫孫圍在身邊，懷讓一家離京多年，我時時盼著，我現在可是聰明了，幾個孫女兒都嫁在京中，等雲瑚回來，就齊全了。」

杜雲蘿看著杜公甫提筆在族譜上書寫，心裏想著，等明年這時候，她的名字後頭也會被記下一句，她不僅是杜家的姑娘，還是定遠侯府的媳婦了。

外頭從前日起就飄了雪，時斷時續的，沒積起來多少，卻冷了許多。

杜雲荻和唐氏的長女是個乖巧懂事、比善財童女還好看的姐兒，可惜先天不足，金山銀山養不活，夭折在豆蔻年華里。

夏老太太興緻好，笑盈盈看著隔壁桌兒子孫子們行酒令，見酒壺添了一回又一回，才笑著開口勸道：「你們都悠著點兒，尤其是那幾個酒量差的，別逞能了，自家人還不知道自家人？一會兒醉得起不來了，可沒人管你和圖書們。」

夏安馨孕中不敢扶他，採蓮上前要攙扶。

夏老太太自是高興的，庶出的孫女也是孫女，跟著杜懷讓在任上多年，夏老太太也想得緊，而且她還沒見過沈家二郎這個孫女婿，只在信上聽楊氏誇讚過相貌堂堂、書生儒雅。

轉眼便是臘月。

科舉考的不單單是文章，沈家二郎早些熟悉京城，又得沈編修指點，對他的科考有好處。

可她還是日日去蓮福苑裡請安，去清暉園裡陪甄氏，她知道，在娘家的日子是過一天少一天了。

杜公甫卸任多年，這兩年出入東宮，眼看著又風光些，但他沒有為兒子們謀過恩典。

杜雲諾變得忙碌起來。

杜雲蘿憨憨笑了笑。

關嬤嬤會意，笑著上前道：「外頭路滑，姑娘扶好奶奶，二爺就交給我們這幾個婆子，二爺醉得厲害，走路不穩當，姑娘怕是扶不住，我們手上有勁，奶奶和姑娘只管放心。」

甄氏笑個不停，趙嬤嬤和水月亦是笑得合不ｗwｗ.ｈｅｔubｏｏｋ•ｃｏｍ.ｃom攏嘴，說了不少湊趣話。

傍晚時，錦蕊和錦嵐一道回了府里。

杜雲荻回書院了，杜懷禮又要與同僚應酬，清暉園裡只剩下杜雲蘿陪著甄氏用晚飯。

廖氏和姜四娘去了婆駝山，趕在正午前回來，各房各院分了臘八粥。

嶺東實在是太遠了。

杜雲琅也吃了不少。

小年夜裡，花廳里擺了席面。

裡頭提了幾樣事體，都叫夏老太太歡喜不已。

家書是楊氏親手寫的。

又說起了出嫁的杜雲瑚。

沈家二郎打算明年春年和杜雲瑚進京，這事兒也知會了他的大哥沈編修。

杜懷讓在嶺東的政績不錯，這幾年都評了優，今年應當也不意外，開了年很可能會升遷，不一定能回京，但若是調任他處，去處想來也不錯。

夏老太太倒是見過沈編修夫婦，逢年過節的，他們都會過府來走動，沈編修氣質的確不錯，他和沈家二郎是親兄弟，想來做弟弟的不會相差太多。

和*圖*書夏老太太對此頗有微詞，可也知道官職任命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完事兒了的，她只盼著這一回即便長子一家不能回京，也離京城近些。

杜懷恩的酒量是兄弟之中最糟糕的，當著夏老太太的面，廖氏不敢埋怨，等出了花廳，嘴上就不停了，一面數落著，一面催著婆子們加快腳步，免得天寒地凍吹冷風。

不是她覺得，而是她知道。

地火龍和炭盆一道，室內還算舒服，外頭北風陣陣，吹得杜雲蘿不想出去走動。

「母親，」杜雲蘿柔聲喚她，「再等兩年，等哥哥高中，娶個漂亮媳婦回來，給您添一個漂亮的姐兒，再添漂亮的哥兒……」

沈長根家的瞅了被安排到春華院里的關嬤嬤一眼。

府里到了一年之中最忙的時候。

杜雲蘿的婚期已定，杜雲諾怎麼也不可能趕在妹妹之前出閣，應家和廖氏也就不心急火燎的了，定了來年三月放小定，秋日行大禮。

甄氏手中有不少陪嫁的莊子鋪子，她一面和圖書理著賬冊，一面與趙嬤嬤商議著，挑出些合適的，到時候給杜雲蘿添上。

席面上，杜雲蘿給夏老太太添了酒。

這話說得在理，夏老太太便點了頭，又吩咐許嬤嬤同行，替夏安馨祈福。

錦蕊講了衚衕里的熱鬧。

甄氏摟著杜雲蘿聽完，嘆息道：「都是命里造化，囡囡啊，等明年三月你嫁出去了，這種時候就只剩我一人用飯了。」

臘八清晨。

甄氏撲哧笑出了聲：「為什麼是先添姐兒再添哥兒？雲茹先生了個姐兒，你就覺得你哥哥往後也是先得姐兒？」

應家把合好的八字送回來，上上配的結果自然是兩家都滿意。

各家莊子鋪子的掌柜來府中奉帳。

今生，沒有施蓮兒的橫插一腳，杜雲荻和唐氏之間定然會好好的，姐兒也能足月出生，平安長大。

嶺東那裡的年禮送到了京城。

「因為啊，母親就是先生了大姐，再生了哥哥，然後再得了我。」杜雲蘿另編了個理由給甄氏。

楊氏也是考量頗多。

若杜懷讓明和_圖_書年調任，留杜雲瑚在嶺東，萬一有了身孕或是什麼事兒，楊氏牽腸掛肚地不放心，不如讓他們小夫妻到京里來，除了有沈編修夫婦，杜家也能幫著照看一二。

杜公甫開了祠堂，除了祭祀，還要把新媳婦給添到族譜上，又把嫁出去的姑娘的夫家給記上。

杜雲蘿知道，離杜雲荻成親還有一兩年，這期間，若是杜懷禮不回府用飯，甄氏的確是孤零零的。

眾人又是一陣笑。

笑聲一片。

夏老太太高興，蓮福苑的丫鬟婆子們也高興，這個誇杜懷讓，那個誇杜雲瑚，說得夏老太太心花怒放，揚手又打賞了不少。

等散席時，如夏老太太所言，的確有酒量不好的起不了身了。

比起那各式各樣的禮物，夏老太太最關心的是家書的內容。

廖氏心事大定，與夏老太太和苗氏商議著去婆駝山取臘八粥的事體：「去年因著我身子不適，請三嫂代勞了，今年還是我去吧，正好也去菩薩跟前拜一拜，讓雲瀾媳婦陪我去，我替她和雲諾都求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