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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老將軍坐鎮中帳，穆連瀟和穆連誠雖是侯門將后，但別說是領軍作戰的經驗，自個兒都沒上過戰場，因此，正跟隨邵老將軍與其餘驍勇善戰的老將們學習，每日里除了操練，也要遵照邵老將軍的命令各處巡視。

杜雲蘿抿唇笑了，從九溪手中接過家書，又添了賞銀：「就曉得你機靈。」

練氏堆著笑把信接了過來。

等杜雲蘿到了花廳里，一眼就見到了神色愉悅的練氏。

周氏來得匆忙，外頭又熱，她的汗水沾濕了額發，不見平日里的端莊穩重。

「夫人。」

練氏重重頷首，賞出去的那點銀子都是公中出的，數量也不多，誰也不心疼。

杜雲蘿快速看了一遍。

練氏咬牙，指著董嬤嬤就要發作。

吳老太君的聲音傳了出來：「趕緊拿進來我瞧瞧。」

每個人都是那樣的傷心和痛苦，可她的記憶里，她從未見過她們眼中流露出過後悔和懼怕。

三張紙，並幾個小一號的信封。

杜雲蘿垂眸，深深吸了一口氣和_圖_書。

練氏接過信細細看了，這才輪到杜雲蘿。

吳老太君的眼神還很好，拆了火漆，抽出厚厚的一疊來。

芭蕉打了帘子，練氏笑著邁進去，抬聲道：「老太君，連誠和連瀟送家書回來了。」

夜裡巡視的人手確定下來。

九溪捏著碎銀子咧嘴笑了。

杜雲蘿頷首：「可不就是這樣嘛，夜巡的人手還是繼續安排著，我們也巡上十天半個月的，就都太平了。」

董嬤嬤咽了口唾沫：「一閃而過的，奴婢沒看清楚是什麼樣……」

眾人各自散了。

周氏快步進來，道：「老太君，我聽說他們兄弟兩個送家書回來了？」

走至半途，突然聽見背後一陣腳步聲，清脆的聲音喚她。

練氏胸口起伏，端起茶盞一飲而盡，這才沒有和董嬤嬤計較。

她也沒空一直跟董嬤嬤計較，師父們入府，練氏要帶著杜雲蘿把事事都安排好。

這話一出，眾人都樂了。

人多勢眾，幾位婆子又都吃了兩口酒壯膽和*圖*書，巡了一整夜，直到天邊吐了魚肚白，一個個懸著的人才算落下了。

吳老太君一直都是這麼教導子弟們的。

戰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給定遠侯府幾代忠烈抹黑。

她記得穆連瀟戰死後吳老太君和周氏的悲慟，亦見過徐氏和陸氏的眼淚。

吳老太君知他心情，指了指杜雲蘿：「喏，在你媳婦手上。」

「二嬸娘，」杜雲蘿攔了練氏，道，「等一會兒做法事的師父們就來了，等誦起經來，什麼髒東西都不見了，您消消氣吧。」

定遠侯府不需要懦夫，也不需要懦「婦」，世襲罔替的爵位，必須要用膽略去換，即便是付出生命馬革裹屍，也是榮光。

支撐她們的是心中的驕傲和信仰。

練氏眼睛倏然亮了起來：「我這一直盼著呢，連誠那臭小子，都不知道我這個當娘的還有他那個媳婦的心思，都不記得寄信回來。喏！一會拆開看看，要不是連瀟要寫信，連誠定是想不起來的。」

師父們被安置在前院的廂和-圖-書房裡，這幾間廂房離校場近，校場地方寬闊，做法事方便些。

初十夜裡亦是一切如常。

杜雲蘿趕緊把信交給了周氏。

「是不是看走眼了？」大清早，得了信的練氏沉下了臉。

吳老太君眯著眼看了看：「這兩封是連瀟給他娘和媳婦的，這兩封是連誠給你和他媳婦的。」

吳老太君眸色深深：「定遠侯府的榮耀，都是馬背上打出來的，自當一馬當先。」

七月初九的這個夜裡，很是平靜。

杜雲蘿轉過身去，就見九溪小跑著過來。

杜雲蘿把信交到了吳老太君手中。

杜雲蘿的心重重一跳。

練氏心急，可又不能在半途上就拆了，拉著杜雲蘿快步去了柏節堂。

朱嬤嬤睨了她一眼，笑了：「這是老太君的主意，我們太太、夫人都是依著舊例，老馬，你說呢？」

朱嬤嬤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道：「行了，都沒什麼事兒了，趕緊回去睡一覺。」

杜雲蘿沒有急著拿，看著信封上熟悉的字跡，她抿唇和*圖*書笑了。

杜雲蘿突然想起從來吳老太君跟她說過的一句話。

馬嬤嬤眼珠子一轉，樂了：「可不是，幾位老姐姐是知道我的，我最好酒了，昨夜裡飲了兩杯，今日領了賞錢，又能買壺好酒切點兒下酒菜，要不是連夜熬著吃不消，我可是一夜都不想錯過的。」

等準備妥當了，杜雲蘿才隨著練氏一道回內院。

這樣堅強的吳老太君，在知道老侯爺和兒孫的死的真相的時候，會是如何心境？

九溪笑容清爽，半大不小的，他還沒開始竄個頭，這會兒只與杜雲蘿一般高。

信上說，除了三五不時的小打小鬧，穆連瀟到邊疆之後，也和韃子大戰了一回。

正當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十一夜裡，巡夜的婆子們瞧見了一閃而過的影子。

杜雲蘿看得入神。

周氏捏著信紙，雙手微顫，待看完了，緊抿著的唇才鬆開些，往上彎了個淺淺的弧度：「都是好樣的，這份英勇果敢，對得起老侯爺，對得起他們父親叔伯。」

有婆子腆著臉，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二太太的這個主意好。」

老太君說：「作為將門的女人，就要有父親、丈夫、兒子一去不回的覺悟。」

董嬤嬤連連搖頭：「太太，昨兒個巡夜，奴婢也在其中，確實是看見了。」

吳老太君攤開了那三張紙，一字一字來回看了兩遍：「說是一切都好，吃穿不能和府里比，但戍守邊疆嘛，自然比不得京里講究。」

穆連誠到邊疆之後自請為先鋒，穆連瀟亦不落人後，此番與韃子大戰，兄弟兩人都是一馬當先。

「這不是什麼事兒都沒有嗎？」練氏笑得舒坦，「都是以訛傳訛，胡亂嚇唬人。」

九溪給練氏和杜雲蘿問了安，從懷中掏出一封厚厚的信來，道：「太太、夫人，世子和二爺送回來的家書，奴才剛剛才從驛館取回來的。」

朱嬤嬤咯咯笑著道：「難怪夫人說要出人手，原來根源在你這兒，夫人是想著法子給你送銀子哩。」

「那你給我說說，看見的是個什麼樣兒的？」練氏抬高了聲音，一下子鎮住了花廳里的婆子娘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