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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穆元婧自己說的，她如今就是等死了，可她不甘心，她就滿腦子都是一些烏七八糟的念頭，想要搬弄是非，想讓長房和二房彼此猜忌。

滿荷園處於後院西側，聽不到遠處動靜。

練氏轉眸，道：「三弟妹呀？昨兒個就病了。」

單嬤嬤知道的，穆元婧的性格就是如此。

杜雲蘿使人去蔣家報了信，又開始準備洗三禮。

穆元婧渾然不覺，道：「別人都是一舉奪男，偏她頭一胎落了個姑娘。」

單嬤嬤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冷聲道：「姑太太，有些事體是不能亂猜的，到底是血親？」

穆元婧眼中全是諷刺，大笑著道：「血親？我和連喻也是血親，我要是把孩子生下來，他該叫二哥什麼？舅父？祖父？」

穆元婧接過去一口飲完，道：「單媽媽，你說連瀟媳婦和連誠媳婦，誰會先一步生個兒子出來？」

吳老太君笑了：「姑娘家有姑娘家的好。」

久到她大徹大悟。

練氏正巧聽見了，ｈtｔｐs://m.ｈeｔuboｏｋ.ｃｏm•coｍ臉色便是一沉。

「哪兒好？」穆元婧哈得大笑起來，「是我好？還是連慧好？如今各個等著我死了乾淨，又各個恨不得連慧嫁出去，這府中哪裡還有我們『姑娘』的立足之處？」

練氏清了清嗓子，斜斜看了蔣鄧氏一眼。

穆元婧嗤笑一聲，低頭看了眼自個兒的肚子：「我們府中也是笑話似的，想懷的各個艱難，不想懷的就這麼有了。」

耳房布置的產室里已經收綴乾淨了，只是呼吸之間，還有血腥味。

蔣徐氏笑道：「怎麼沒瞧見我那表姐？」

洗三那日，府里也是熱鬧。

蔣鄧氏微怔，堆著笑過來，福身道：「太太的身子骨好些了嗎？」

練氏的眸子滑過一絲陰鬱，一閃而過。

如此語不驚人死不休，饒是單嬤嬤也叫她嚇了一跳，皺著眉頭道：「姑太太莫要胡說。」

練氏這話意有所指，蔣鄧氏卻沒有聽出來。

杜雲蘿的視線和圖書在劉孟海家的和練氏身上轉了轉。

蔣玉暖累了一日，這會兒卻是醒著，側頭看了孩子一會兒，囁唇道：「二爺離京之前，我說會生個兒子，他說許是個姑娘，還是叫他說中了。」

之前逢年過節往來，還有蔣玉暖從中穿插，那日蔣玉暖挺著大肚子，自是不去練氏跟前的，蔣鄧氏便也躲了，她不願意獨自去面對練氏。

再說了，吳老太君覺得好，他們誰也不敢撫了老太君的面子，當面從不說姐兒哥兒的，偏偏，叫蔣鄧氏給說出了口。

蔣玉暖垂眸應了一聲。

穆元婧的想法偏執，這一月間，單嬤嬤勸了許久，都沒有什麼進展。

練氏淡淡道：「若沒有大好，我怎麼敢來抱姐兒，娢姐兒嬌貴著呢，大人都怕過了病氣，何況是個小娃兒。」

姐兒是令字輩，吳老太君取了娢字。

如今聽了穆元婧這一番話，單嬤嬤也是習以為常，把疊整齊的衣服收到了箱籠里，她倒了一盞熱茶：「姑太太潤潤嗓和-圖-書子吧。」

仿若她前一回裝病，叫人看穿了一般。

捧腹笑了很久，穆元婧才靜了下來，一言不語看著窗外。

蔣鄧氏疑惑不已：「怎麼突然就病了呢……連我們娢姐兒的洗三都沒有來，母親，一會兒要不要過去看看？」

杜雲蘿陪坐著，心裏翻來覆去的，全是一個念頭：活得久比什麼都強。

「要是連瀟死了呢？」穆元婧問道。

吳老太君給劉孟海家的看了賞。

看著安靜的穆元婧，單嬤嬤有一瞬以為，剛才那些誅心的話是她聽錯了一般。

替穆元婧理了理被角，單嬤嬤坐在一旁杌子上打絡子，偏偏腦海中混沌一片。

單嬤嬤頷首：「是個姐兒，奴婢昨日傍晚去瞧過，睜開的眼睛像二爺。」

蔣鄧氏當日沒有去給練氏問安，並非是存了怕過了病氣的念頭，僅僅是她不擅長應對練氏而已。

蔣鄧氏趕忙朝自己的婆母、蔣玉暖的母親蔣方氏打眼色求救。

就跟魔怔了一樣，落在了單嬤嬤的心中，等她ｈtｔps://ｗｗw•ｈｅtubｏｏk•cｏｍ.coｍ回過神來之後，手中的線糾纏在了一起。

「可惜不是個哥兒。」蔣鄧氏嘀咕了一聲。

單嬤嬤淡淡道：「誰先誰后，嫡長依舊是嫡長。」

尚欣院里，娢姐兒的洗三盆里添了不少金銀錁子。

只是那些話……

單嬤嬤正在收拾衣衫，聞言手上動作一頓，偏過頭看著穆元婧。

沒多久，周氏過來看了一回，陸氏使人送了兩隻金腳環來，唯獨徐氏那裡，沒有半點動靜。

「胡說？」穆元婧笑彎了眼，「我這一個月就全是這個念頭了。那日二嫂怎麼說我的？她跟我無冤無仇，我為何要禍害連喻？呵，我和大嫂是有仇，我跟她二房就當真無仇了嗎？當年，我求她跟二哥幫我說幾句好話，她事不關己，她不是信菩薩么？這是不是就是因果輪迴了？一個巴掌拍不響，說我禍害連喻，連喻又是什麼好東西？她跟我二哥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媽媽，我越恨他們，我就越敢往壞處想。若是長房斷後，最開心的豈不就是二房？ｈｔｔｐs://ｗwｗ.hｅtuｂook.cｏｍ.com也許，風毓院里，天天盼著連瀟死呢。」

前世，劉孟海家的情願背主也要說出真相，今生，若是機會得當，興許能讓她提早開口。

抱過了孩子，杜雲蘿跟著吳老太君和練氏去看蔣玉暖。

畢竟是令字輩里的第一個孩子，吳老太君歡欣，穆元謀和練氏亦是一副歡喜模樣。

蔣鄧氏說的是徐氏裝病，故意不來給娢姐兒洗三，可落在練氏的耳朵里，分明成了另一個意思。

那日不願意，今日也不願意。

單嬤嬤低聲道：「姑娘也挺好的。」

從前，她活到了最後，五十年的青燈古佛，她活得比穆連慧、蔣玉暖都要長久。

蔣方氏的眉宇緩緩蹙了起來。

練氏笑盈盈與吳老太君說著洗三的事體。

練氏一定想不到，自己挑出來的奶娘，骨子裡是個執拗之人。

穆元婧剛出了小月子，開著窗戶透氣，正巧聽見底下婆子們說起娢姐兒，她偏轉頭問單嬤嬤：「連誠媳婦生了個姐兒？」

她也希望是個哥兒，可落下來是個姐兒，又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