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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珂一面給洄哥兒換尿布，一面道：「不吵，延哥兒夜裡睡得可真香，洄哥兒跟他一樣大的時候，夜裡是真能鬧騰。」

老馬識途嘛。

「差不多了？」

在城門關閉之前，穆連瀟帶著杜雲蘿回了關內。

「雲蘿，」穆連瀟啞聲喚她，「差不多了。」

錦蕊抿唇，笑著問：「當真都好？」

庄珂替洄哥兒擦了哈喇子，讓他們姐弟三人一道玩鬧去，自個兒與杜雲蘿說起了穆連康做馬賊時的事體。

杜雲蘿睜大了眼睛，兩世為人，她第一次親眼見到沙漠。

九溪摸了摸腦袋，嘿嘿笑了笑：「差不多吧，就是瞧著爺有點兒疲憊，估摸著夜裡都沒好好歇。」

因著沒有帶丫鬟過來，穆連瀟替杜雲蘿打了水，梳洗之後，她自個兒隨手把長發給綰起，弄了個簡單的樣式。

杜雲蘿趕緊把兒子接了過來，狠狠親了兩口，逗得延哥兒咯咯直笑。

杜雲蘿打發九溪去山峪關瞧了他幾回。

熱水送了進來，穆和圖書連瀟全身浸在水中，才覺得渾身血液一點點順暢起來。

隨著她的動作，胸前波瀾起伏，穆連瀟看在眼中，目光沉沉湛湛，深不見底。

穆連瀟是插不進她們女人說話的，乾脆抱了兒子在小院里來回走，與穆連康說著軍營里的事體。

小鎮有些貧瘠，也做不出什麼好東西來，只能捎些肉乾和醬菜片兒，解解口饞。

黃沙一眼望不到盡頭，與天際相連。

杜雲蘿撲哧笑了：「喏，習慣了？」

庄珂來尋她說話，笑道：「你這心呀，還真是急。」

她有心想看一看庄珂說過的戈壁灘、綠洲，可就算有穆連瀟相陪，他們也不能去那麼遠的地方。

穆連瀟大抵是夜裡都忙到很晚，要不然，他早抽空回小鎮來了。

庄珂臉上微紅，輕輕捶了杜雲蘿一下。

杜雲蘿哼了聲，踮起腳尖又落下，想以此來增添力道。

穆連瀟看出她的心思，道：「沙漠深處兇險，我只怕還沒有這馬兒ｍ•ｈｅｔｕbｏok.ｃoｍ•ｃｏm識路，上個月，大哥的馬傷了屁股，他就騎著我的馬在沙漠里探路，大哥謹慎，說是即便他認得路，那條路線也有幾個月不曾走過了，還是再瞧瞧好。」

穆連瀟的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杜雲蘿心疼起來，他素來精力過人，何時有這般疲態？

時間一日比一日近，穆連瀟這些日子格外忙碌，幾乎有小半個月都沒露過臉了。

穆連瀟把杜雲蘿抱上了馬，自個兒也翻身上來，緊緊箍著她，夾了夾馬肚子。

待庄珂帶著瀠姐兒、洄哥兒回去，杜雲蘿讓人替穆連瀟備了熱水。

他眯著眼歇了會兒。

關心則亂，就是這麼個意思了。

穆連瀟放鬆了身子。

延哥兒一日沒見杜雲蘿，眼睛晶亮，伸手要抱。

杜雲蘿走到浴桶旁，雙手按住了穆連瀟的雙肩，指間用力：「我給你揉揉？」

說起育兒經，兩人就有說不完的話。

夜裡，杜雲蘿睡得倒也踏實，那大炕不深，但她睡覺素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粘著穆連瀟的，並不嫌擠，也是一覺睡到了天蒙蒙亮時。

九月漸漸過去了。

杜雲蘿的手微微有些涼，又沾了些熱水，落在皮膚上，難以形容的舒暢。

杜雲蘿撲哧笑了。

穆連瀟仰起頭看她：「你的手勁就這麼大，還能再怎麼重？」

杜雲蘿莞爾。

待穆連瀟安排妥當了，兩人坐著馬車回了小鎮。

「爺還說，讓夫人只管放心，他一切都好。」九溪又道。

杜雲蘿愕然，視線從水中略過，她的臉頰一下子燒了起來，推開幾步，取了帕子擦了手，一把甩到了穆連瀟肩上：「不是累得慌嗎？」

沙漠近在眼前。

穆連瀟又道：「他應當是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沙漠天險，根本越不過去。這都一年半了，漢人還未到古梅里城外，兀納里只怕是在看我們的笑話。九月末十月初，是韃子在北疆的軍隊撤軍退回古梅里的時候，古梅里城中最為鬆懈。」

城門半開著，在外頭不遠處和*圖*書操練的兵士們整齊地回到關內，而穆連瀟則帶著她出了關。

兩人絮絮說著話，穆連康和穆連瀟就回來了。

「再按下去，我就想直接把你也拖進水裡來了。」

柔弱細膩的手掌落在發僵的肩頸上，穆連瀟舒服地嘆了一聲。

這些行軍打仗上的事體，杜雲蘿是一知半解的，只是認真聽著穆連瀟說。

鳴柳牽了穆連瀟的馬來。

前世半生磨難，她以為她是極有耐心的，可真的離出兵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她就有些著急了。

駐地與城牆並不遠，遙遙的，杜雲蘿就看到了那高大厚實的城牆，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壯觀。

九溪回來道：「夫人，奴才這回到的時候，爺正好在用晚飯，夫人讓奴才捎去的肉乾和醬菜片兒，爺可喜歡了。」

外頭兵士們操練的聲音震天地一般，杜雲蘿一下子就醒了，揉著眼睛起來了。

「說走就走的，問什麼時候回來，也不曉得，有時候啊，剛說著話呢，我一轉身，人就已經走了。」庄珂笑盈盈hｔtｐs://ｗｗｗ•ｈeｔuｂｏｏｋ.coｍ.ｃoｍ的，「起先我也不適應，後來看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也就習慣了。」

杜雲蘿頷首，這在她的意料之中。

沒多久，就聽見輕輕腳步聲，穆連瀟回頭看了一眼，見杜雲蘿擼起了袖子過來，他笑了起來：「怎麼了？」

「大嫂，他沒吵著你吧？」杜雲蘿笑著問庄珂。

杜雲蘿笑了，軍中不易，吃穿用度別說與京中相比了，與在宣城時都是天差地別的。

兩人說了會兒，眼看著太陽微微偏西，穆連瀟便帶著杜雲蘿出了屋子。

她低著頭，雙眼緊緊盯著他的背後，手上有條不紊的：「是不是還要再重些？」

與這茫茫大漠相比，她的存在又何其微小，如一顆沙粒一般。

此地夜裡寒冷，雖不至於要把大炕燒起來，但也要加些衣服被子。

杜雲蘿的手勁不大，她卻是很努力地在按壓，從雙肩到脖頸。

馬速不快，可杜雲蘿還是覺得屁股顛簸，好在她身後的懷抱是她極其熟悉的，倒也不覺得慌。

庄珂驚喜地站了起來。

杜雲蘿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