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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氏的呼吸一窒：「不可能！」

練氏喘著氣，腦海里跟夏日的雷雨天一樣，噼里啪啦炸個不停。

前世的二房實在太順了，心想事成，就算穆連康沒有死，也沒有給他們造成任何麻煩。

吳老太君擺了擺手，道：「人多了，這暖閣里就擠不開，就這麼先過去花廳里吧。」

她不喜歡庄珂，從性子到模樣都不喜歡，她們兩個是截然相反的，這樣的認知讓蔣玉暖很不舒服。

眼中沒有喜惡。

穆連慧的目光落在了歸家的穆連康身上。

誰都接受不了。

朱嬤嬤從外面進來，目光在蔣玉暖身上一轉，垂下了眼帘。

穆連康能平安歸來，穆連慧只能說一句天命使然。

穆連慧冷笑。

「她是什麼？」練氏瞪了支支吾吾的朱嬤嬤一眼，「哦，她是藍眼睛，難不成說她是胡人里的仙女？菩薩？聖姑？還是叫什麼來著……哦，真神？」

至於蔣玉暖，她已然呆住了。

穆連慧手上吃痛，掙了兩和_圖_書下才掙開，她沒理會練氏，只問朱嬤嬤：「說仔細些。」

思及此處，練氏的胸口就脹痛得厲害。

事已至此，她的父母還想著能與長房拼到最後？

「什麼？」練氏猛得坐了起來，瞪大了眼睛，胸口起伏，她重重喘了幾口氣，一把捏住了穆連慧的手，眼眶紅了，「你看看，你看看這都什麼糟心的事兒！我兒戰死了，拿我兒的性命換封賞，金銀珠寶買我兒的命，這也就算了，可現在呢？啊！為了給封賞，竟然說那胡女是皇家血脈？這皇家血脈可真不值錢！順王離京都多少年了，幾十年不提，這會兒倒是把他拉出來做文章了！我記得先帝爺駕崩前很是挂念庄貴妃吧？人都死了那麼多年了，都一層一層往上追謚號。先帝爺曉得皇太后和聖上就這麼利用庄貴妃和順王，哼！」

一連幾個問題，朱嬤嬤面色為難，還是硬著頭皮答了：「慈寧宮裡認了大奶奶，說她是、和-圖-書她是……」

練氏沒瞧見朱嬤嬤的眼神，問道：「什麼事兒？柏節堂那裡說了些什麼？他們今日進宮如何？」

他們原本還說，穆連康孤身在關外，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娶不到好出身的女子。

這京中，除了後宮里的娘娘們，除了幾位公主、親王妃和郡主，誰能對她指手畫腳？

卻不曾想，庄珂竟然會是順王的女兒！

蔣家再是敗落，蔣玉暖也是京中官宦人家的女兒，比來歷不明還混了胡人血統的庄珂好上千倍萬倍。

練氏越想越不甘心，眼前全是庄珂笑盈盈的模樣，那雙藍色的眸子讓她幾乎窒息。

各自坐下后，剛才的話題也就沒有人提了。

花廳里燒著銀絲碳，暖烘烘的。

現在，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這一點也沒有了。

杜雲蘿的重生把整個定遠侯府攪和得一塌糊塗，連穆連康都活著回來了。

「慧兒？」練氏轉過身來，扶住穆連慧的肩膀，「那庄珂真的會是……」ｍ•ｈｅｔuｂｏok.com•ｃｏｍ

他們這些年謀划算計了這麼多，到頭來卻成了這樣……

而唯一能讓她覺得安慰的是出身。

就算他回來了，有這麼一個妻子在，他都無法參与到爵位之爭中來。

朱嬤嬤閉上眼睛，心一橫，道：「宮裡說了，大奶奶是先帝庄貴妃所出的五皇子、順王爺的女兒。」

一旦成了皇親貴胄，那就是天家，誰敢看不起她？

朱嬤嬤一聽練氏這鄙夷的口氣，心中就直打鼓，實話實說的話，練氏指不定又一口氣哽住了，可不說……

穆連康終究是娶了最好的那一個。

二房眾人魚貫而入，穆連誠抱著娢姐兒，蔣玉暖扶著練氏，與穆元謀一道給吳老太君請安。

到了今生，簡直就是把前世吞下去的全部都吐了出來，就沒有什麼順心的事情。

庄珂的胡人血統，她的眼睛，會成為京中的笑話，會讓勛貴女眷們都看不上她。

穆連慧瞥了練氏一眼：「原來祖母說的又要接聖旨了，是指這麼ｗｗｗ•ｈeｔuｂｏoｋ.cｏm•ｃｏｍ一回事。」

練氏好不容易才穩住了氣息，她在穆連慧和蔣玉暖的眼中都看到了難以置信，就算知道會是真的，她們也無法接受。

老太君發話，自是一個個整整齊齊地過去了。

穆連慧嗤笑：「母親，您管她是不是真的，慈寧宮裡要認，全天下誰敢說她是假的？您說宮裡要抬舉他們，就像當年封我做鄉君一樣。可為何我就只是一個鄉君，她卻是親王女兒？只要皇太后開口，讓京中哪個勛貴收她做個義女，她就能得鄉君、甚至縣主的封號，慈寧宮為何要把庄貴妃和順王扯下水？那就唯有一個可能，她就是順王的女兒。」

人家，是順王的女兒，是皇家郡主，是真真的嬌女。

胸口悶得難以呼吸，練氏使勁揉了揉，依舊覺得氣悶，朱嬤嬤趕緊上前替她揉壓。

朱嬤嬤一面替練氏揉壓，一面勸著，又不住給穆連慧和蔣玉暖打眼色。

練氏的眸子倏然一緊，仰倒在榻子上，一張臉慘白。

庄珂和*圖*書是母親是胡人不假，那也會變成順王爺的胡姬愛妾，沾染上天家，自然是宮裡怎麼說就怎麼算了。

一隻雜毛鴨，轉身成了金鳳凰！

穆連慧坐在那兒，心跳加快，她還真沒看出來，那個庄珂竟然還有這樣的來頭。

不說，也是不成的。

練氏回到風毓院，歪在榻子上，道：「老太君也真是的，不過就是一頓午飯，非要湊去花廳里用。」

「奴婢聽說的，大爺中間回府過一回，奉命來取大奶奶的父親留下來的一樣東西，送進宮裡去比了，與庄貴妃留下來的東西比得上。」朱嬤嬤清了清嗓子，猶豫著勸了一句，「事關皇家體面，若大奶奶不是順王子嗣，只那雙眼睛，宮裡應當也是不想認的吧。」

連字輩四個兒子，穆連康是郡主儀賓，穆連瀟承爵，就只有她的兩個兒子，一個死了，一個還什麼都沒有。

丫鬟們擺桌，安安靜靜用了飯，老太君又讓各處散了。

她喚了聲「大哥」，輕飄飄地看向庄珂，喚了聲「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