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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環嚇得挪開了視線，而後她看見了榻子上女子，那個叫婉黛的瘦馬。

她腳下不耽擱，衝進了正屋，撩開東間的珠簾，與姚八撞了個滿懷。

穆連慧也不稀罕定遠侯府插手。

晉環喘著氣越過了姚八，往東間里看了一眼。

車帘子一把掀開，車把式還未來得及擺好腳踏子，車上的人就跳了下來。

「什麼事兒？鬧出人命了！」攤販嘖嘖道，「又是胭脂衚衕，都是有錢的公子老爺們，哎呦，玩出人命了吧？死了誰啊？胭脂衚衕里能死誰啊，女人唄！」

可雲棲叫人窺得了身影，落在姚八和晉環眼中，回頭品過味來，還當是穆連慧聯合著穆連瀟在背後算計他們。

「那你踢？」晉環怎麼會不知道腳痛，她的腳痛得都麻了，只靠著胸中的一口氣才站穩了，聞言狠狠瞪了那婆子一眼，「你把這破門踢開？」

胭脂衚衕這個地方，幾乎都是城中官宦權貴養的外室，雲棲這張臉若去他ｈeｔｕｂoｏk.ｃｏm.ｃoｍ處，大概無人認得，若進了衚衕，指不定就叫人看見了。

晉環不是什麼閨中小姐，她立刻明白過來：「我當是個什麼貨色，原來也不過如此。不是真心換真心，要與情郎遠走他鄉嗎？竟然能當著情郎的面，被金主為所欲為。委屈？不甘？有本事啊，就把綉籃里的剪子拿起來，一不做二不休，死了一了百了。」

那個人，只怕雙手雙腳都被折斷了吧……

剛才晉環那一腳下去，除了一個淺淺的鞋印留在紅漆上，什麼都沒留下，那門紋絲不動。

抬聲喚了兩聲，沒有絲毫回應，小廝提心弔膽地探頭進去，下一刻，又屁滾尿流地爬了出來……

晉環的聲音大，一喊起來，別說是院子里了，左鄰右舍只怕都聽見了。

門立刻就被拉開了，露出一張快哭出來的臉，是姚八的小廝。

晉環氣不打一處來，想再踹一腳，可惜腳上實在沒力氣，只好叉著www.hetubook.com.com腰大喊：「姚八！把門打開！這會兒知道要臉要皮了？我的臉皮在哪兒，你想過沒有？既然你不給我臉，大家都別過日子了，我今兒個就把整條衚衕喊破了！我還要去東大街上喊，讓別人知道你姚八是個什麼貨色！連養個外室都當了烏龜王八的貨色！」

那人正是晉環。

就自家爺那樣的，鬧出那等傳言來，捧腹大笑的肯定比將信將疑得多。

若不然，怎麼會像快破布一樣被扔在那兒，連繩子都沒有綁上。

雲棲皺了皺眉頭，低聲向身邊看熱鬧的攤販詢問。

這腳要多疼啊……

哐的一聲。

晉環起先沒領會，再一想，不禁渾身發冷。

牆角縮著一個白面書生裝扮的年輕男子，他的臉色極白，不正常的白，牙齒哆哆嗦嗦打顫，身子卻一動不動的。

剛走到街口，就見京城衙門的衙役匆匆而來，一臉凝重。

晉環快步登上了馬車，小廝想攔，被婆子一把阻和_圖_書了路，急得滿頭大汗。

小廝才剛開了個頭，晉環揚手就是一巴掌，擠過了懵住了的小廝徑直入了宅子。

一邁進去，空氣里異樣的味道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晉環越說越生氣，拿起桌上的瓷瓶重重砸在了地上，以泄心中憤怒。

「奶奶呦，您怎麼來了，這兒不是您……」

婆子吞了口唾沫，就算真是扇破門，她也踢不開的，何況還是油亮簇新的呢……

她鐵青著一張臉，走到門邊，沒有抬手敲門，反而是揚起一腳重重踹在門板上。

「我這就回平陽侯府去！」晉環說完，轉身就往外頭走。

晉環氣急攻心，怎麼會讓姚八為所欲為，發了瘋地掙扎，更是抬起一腳踢在了姚八的身上，痛得姚八當即就放開了她，蜷縮起了身子。

婆子三兩步上來，賠笑著道：「奶奶，您、您悠著點，當心您的腳，就真么一扇破門，不值得……」

婉黛瑟瑟發抖，噙著眼淚看著晉環。

「瘋娘們！和_圖_書」姚八扣住了晉環的手，要把她往外拖。

世間最不少的就是說人長短之人，胭脂衚衕里到底發生了些什麼，自有人樂呵呵說來當談資。

聽得身後的婆子和車把式都唬了一跳。

烏髮散亂，雙頰是通紅的巴掌印，眼睛里滿布淚水和驚恐，衣衫盡褪，只剩下半邊肚兜掛在脖子上，花白白的身子上亦又許多青紫痕迹。

婆子追著晉環進來，也被裡頭的狀況給嚇著了，顫顫巍巍不敢說話。

「奴婢、奴婢哪成吶……」婆子乾巴巴笑了笑，「奶奶，裡頭許是沒人……」

把穆連瀟送回了定遠侯府，雲棲轉身就又回了東大街上。

晉環轉頭又對著姚八踢了一腳：「我從不知道，我嫁了一個這般禽獸不如的貨色！你要睡女人，還當著別的男人的面？天吶！姚八，你等著，我不讓你身敗名裂，你當我們平陽侯府是吃素的了！」

那座小宅的院門緊緊關著，裡頭安靜極了，似是沒有人在家。

若姚八的外和圖書室真的因穆連慧而起，那是穆連慧和晉環姑嫂之間的事情，如何鬧，如何收場，都不該是穆連瀟去插手的事。

雲棲忌諱的不是這些，而是穆連瀟吩咐他的，莫要給穆連慧添是非。

這個黑鍋是斷斷不能背的，叫人往聖上跟前參一本，就成了無妄之災。

吃力不討好也就算了，頂多就是穆連慧大吵大鬧一場。

姚八被晉環踹了兩腳，一時半會兒起不來身，喘著粗氣與小廝吼道：「還不跟上去攔住了！」

晉環啐了一口：「沒人？那狐媚子想私逃，還把八爺一併帶跑了？」

雲棲行得正站得住，有人要往穆連瀟身上潑髒水，說他置宅子養外室，也要看這話說出去有沒有人信。

眼瞅著馬車駛離了胭脂衚衕，他只能頹然回到了小院里。

馬車飛一樣地入了胭脂衚衕，停在了深處的一個小宅子外頭。

雲棲最終也沒有去。

應該說，以穆連慧的性子，娘家又胡亂招惹她的事兒，她只會更生氣。

婆子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