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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風,致你

作者:臨淵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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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第十三縷涼風

正文

第十三章 第十三縷涼風

「坐下吧。」
「你們知道嗎?」他得意地回頭,「中午我和幾個體育生打了一場球賽,戰況那叫一個激烈,本來比分都戰平了,說時遲那時快,在最後關頭,我一蹦三尺高,跳起來就是一個扣籃,完美絕殺!」
兩人深有同感,憑著絕對實力被選進「尖刀班」的驕傲自豪感也如風吹蒲公英似的,零零落落地散去了。
畫面還沒變,發言人的聲音還在繼續說:「安全是民航永恆的主題,也是民航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
「在這次事件中,程遇風機長展現了高度的責任心、嫻熟的飛行技術和機智果斷的判斷力,在他的帶領下,全體乘客和機組成員均平安無事落地,他挽救了271人的生命,避免了一起慘烈空難,建議予以嘉獎。」
沒想到曾老師竟然點了陳年的名字。
曾老師趁著午休時間,把四份卷子都批改出來了:「歐陽彬89分,秋杭杭90分,張玉衡92分,陳年……」他頓了頓,「96分。」
「要不是我,」歐陽哼哼兩聲,「最後還打平手了呢。」
程遇風在工作上向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雖然私底下偶爾也會開無傷大雅的玩笑,但他從來沒有用這樣柔和的語氣和人說過話,尤其對方還是個只有18歲的小姑娘。
「真聰明。」程遇風的聲音更低了,像和她耳語似的,陳年忍不住摸了摸耳朵,心神亂飄,不知怎麼飄到了昨晚坐他車裡時,那忽然湊近的清冽男性氣息……
程遇風穿著一身黑色正裝,裏面是雪白襯衫,還特地打了領帶,清俊氣質一覽無餘,只是看起來有些嚴肅。
沒想到這個切磋數學的心愿在第二天上午就實現了,數學老師給他們各帶來一套和圖書奧數卷子作為見面禮,禮輕情意重,一套卷子做下來剛好是中午放學時間,大家都兩眼昏花、飢腸轆轆。
恰好對面有個傾訴對象,陳年綻開大大的笑顏,瞬間變成了小迷妹:「你知道嗎?剛剛新聞上說的程遇風機長,他真的特別特別厲害!」
「知道為什麼拿了最高分,我還要批評你嗎?」曾老師語氣稍緩,「因為你犯了不該犯的小錯誤,你原本是可以拿滿分的。」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說,可以來麻煩我。
「是嗎?」張玉衡插話進來,「那改天一定要切磋一下數學。」
陳年好幾秒都沒有說話,呼吸不自覺變緩了,從小媽媽就教她,如果事情是自己能解決的,那麼就不要去麻煩別人。就像她第一次給外婆熬藥,因為沒掌握住要領,不僅打翻葯爐,還燙得手指起了好幾個水泡,當時疼得兩眼泛淚,愣是一滴都沒讓它掉下來,又重新生火熬了一副葯。
歐陽翻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哪能啊,他這次可是我隊友,不過他真的超級厲害,光是三分球就進了5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要是別人聽了這話,大概會覺得她有過於謙虛或裝X的嫌疑,可是三個男生的關注點都很一致。
而且96分的主人是陳年,她是他們想象中的嬌花一朵,連說話聲都是嬌滴滴的,沒想到真人不露相,這一露就是隨手丟了個晴天霹靂啊,歐陽趕緊挪動身子,坐得離她遠了些。
她端著飯菜走過去,「嗨,芸帆。」
「哎喲,」秋杭杭酸他,「這麼說您老人家還立了大功勞呢!」
陳年拿著全新的校園卡奔赴飯堂,順利打到了飯菜,她舉目往黑壓壓的人群里看去,沒找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宿舍的其他人,倒是在靠窗的角落裡看到了遲芸帆。
下課鈴剛響,數學老師收完卷子,轉身一看,四個學生都跑得沒影了,他笑著搖搖頭。
下午兩點半,陳年準時出現在303教室,她剛坐下沒多久,其他三人也陸續到了,歐陽像在水裡泡過一樣,臉上聚著兩團紅,雙唇卻無一絲血色,他站在空調前吹冷氣,還不停地撩起校服透氣,嘴裏直呼過癮過癮。
遲芸帆點點頭,還是那副清清淡淡的神色。
裹著正午熱氣的風吹得她渾身發熱,可她好像不受控制般,還是飄飄然地跳了幾下,跳進了陽光里,跳得滿頭大汗,跳得心花怒放。
遲芸帆吃飯時很安靜,一舉一動姿態都很優美,連放下勺子都是聽不見響聲的,陳年也不好意思和她說太多話,低頭喝了一口番茄雞蛋湯,忽然耳邊聽到一陣聲音,陳年下意識地朝對面牆上的電視看去。
因為她計算錯了某個參數,剛好得出的結果又在選擇行列,所以就毫不猶豫地選了錯誤的答案,以前也沒有回頭檢查的習慣,那4分就是在這裏被扣掉的。
張玉衡和秋杭杭看著面帶羞澀的陳年,表情也是難掩震驚,不過更讓他們跌破眼鏡的是,台上的曾老師說:「這次考試結果都在大家手上了,心裏也該有個底了,這次我要批評一個同學。」
歐陽嘴皮子耍得太溜,幾乎把她誇得天花亂墜,陳年心虛地躲開他的灼灼目光,「其實,我也就數學和物理學得比較好,其他都一般。」
而且……我還認識他。
「好啊好啊!」歐陽和秋杭杭一個搓手,一個兩眼放光,躍躍欲試。
張玉衡是比較穩重的,hetubook.com.com但也沒有掩飾對陳年的刮目相看,對於強者來說,遇見更強大的對手,反而更能激勵出鬥志來。之前是他們狹隘了,以為身在市一中,各種學科競賽的大獎拿到手軟便已是非常了不起,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難怪學校費了那麼大心力把她挖過來。
歐陽張大嘴巴,瞪著眼看她,又看看曾老師,比她更難以置信。
接著,鏡頭轉到了程遇風身上,陳年連湯都忘了喝,手拿著勺子停在半空,兩隻眼睛一動不動地緊緊黏在了電視屏幕上。
而且他的語氣讓她覺得,沒關係,他是可以麻煩的。
「怎麼,」秋杭杭奇怪道,「這次許遠航那個大魔頭居然沒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他又看了看不遠處一直關注這邊的爺爺,盡量把語調放平穩,「以後可能還會有題目要麻煩你,所以,你也不要怕麻煩我。」
兩個人的飯菜面對面擺放著,一邊豐富一邊清淡,彷彿和她們的性子對調了過來。
陳年反而被他們的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還好秋杭杭打水回來了,她接過水杯,「謝謝你。」
「不客氣!」
接下來那邊又說了什麼,她只來得及捕捉到幾個字眼,遲鈍地「嗯啊」一聲,「沒關係的,不麻煩。」
男生們討論起籃球賽來,神采飛揚,嘴裏像含了珠子,一串串地蹦出來,滔滔不絕,聲音大得都快把上課鈴蓋了過去,直到曾老師拿著卷子進來,他們才意猶未盡地回了自己座位。
「陳年,」曾老師又說:「你看看你錯的是什麼題。」
直到通話結束,陳年也沒想通,自己是怎麼把「好啊」兩個字那麼自然就說出口了?
「我去!」最低分的歐陽險些都要吐血了,作為開班第一和*圖*書考,這套物理卷子本來就出得很心機,整個卷面就沒有一道題是按套路來的,道道都患有疑難雜症,一不小心就會掉進圈套里,他聽到自己89分時,還挺滿意這個成績的,沒想到還有更恐怖的96分等在後面……
陳年本來拿了水杯準備去外面打水,秋杭杭把她水杯搶過去,一溜煙兒功夫人就消失在門口。
不然,他還有什麼事需要麻煩到她呢?
她沒提成績慘不忍睹的語文英語,在新同學面前還是得給自己留點面子的。
要怎麼描述那場驚險恐怖的生死相依?要怎麼表達自己的激動之情?要怎麼讓那個男人知道,她是真的真的特別崇拜和感激他?!
反正她也對攻克難度很大的題目有著極大的興趣。
陳年條件反射性地起身,黑眸中帶著微微困惑和錯愕。
「民航局新聞發言人在本周二上午召開新聞發布會,公布了昭航『616事件』的調查報告。調查小組對相關人員進行了調查問詢,通過調取通話錄音、雷達錄像,破譯飛行數據記錄器等一系列調查工作,判定這是一起由惡劣天氣原因造成的事故徵候,事件中,發生了嚴重影響航空器運行的一個或多個系統出現的多重故障,造成左側發動機空中停車,航空器遇劇烈顛簸以致飛行姿態改變,不能維持安全高度……」
「我知道了,曾老師,」陳年咬住下唇,「以後我一定注意。」
「我可以在這裏坐嗎?」
「陳年,」程遇風站在落地窗邊,抬手解開襯衫最上面的兩粒扣子,衣領往兩邊一撥,清晰分明的鎖骨若隱若現,做完這些,他也把後面的話組織好了,「如果你以後遇到了自己不能解決的問題,可以來找我。」
不是拿了第一嗎?怎麼還要被https://m.hetubook.com.com批評?那他們三個人還要不要活了?
陳年頓時覺得壓力山大,但隱隱又有些興奮。
他現在非常期待下一次考試。
歐陽這時才敢出一口大氣,扭頭對後面的張玉衡秋杭杭做口型:好嚴!
陳年拿起卷子看了看,臉頰熱得厲害,瞬間就紅了一片,「是一道關於切向加速度的選擇題。」
因為都是尖子生,曾老師只評講了失分率比較高的最後兩道大題,就讓他們自習了。
遲芸帆聽慣了全名,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個「芸帆」是叫自己,再看一眼那笑容滿面的女生,腦中搜索相關的片段,哦,叫陳年。
陳年卻覺得發言人的聲音遠去了,連周圍的嘈雜的聲音彷彿也消失了,她心跳得亂極了,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此時的複雜心情。
聽到「批評」兩字,唯一沒上90分的歐陽把眼一閉,又用力睜開,脖子伸出去,老老實實等著挨批。
陳年心裏撲通亂跳著,抬頭看向遠處,樹蔭以外的地方鋪滿了陽光,亮得晃眼,她稍微用了力握住手機,「好啊。」
她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回宿舍午休。
一下課,陳年就被三個男生團團圍住,歐陽眯著狹長的小眼睛,誇張地扭著小身板向後退幾步,雙手抱拳,「年姐,失敬失敬。」
或許他也知道,陳年並不希望自己給別人添麻煩,所以儘可能地先卸下她的心理負擔。
陳年心尖微動,低垂的睫毛也跟著往上輕輕一顫,她說出自己的猜測:「該不會你那位長輩的孩子又被什麼難題難住了吧?」
「歐陽,你該不會整場比賽就只是最後扣了個籃吧?」張玉衡猜測得有理有據,畢竟有許遠航在的場子,其他人向來都是陪襯。
他又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地唱起來:「摩擦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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