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句
從最初疏離的霍先生，到高高在上的霍總，再到私底下，明面上叫開的衍哥……
危險。
淼淼聽得雲里霧裡，他不再往下說，牽起她的手：「和我去一個地方。」
她被他眉間閃過的一絲落寞，勾得心裏發酸：「以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洗著頭髮，淼淼忽然想起來，床被霍斯衍佔了，那今晚她睡哪裡？
果然如此。
原來遙在美國的那些日日夜夜，他也曾想起過她么？
他彎腰，連人帶被單抱了起來，步子很穩地進卧室，把她輕放在床上。
她記得，從樓下來到包廂的路上，見到最多的東西，就是掛在牆上的標誌，上面寫著醒目的四個大字：禁止吸煙。
淼淼撐著傘回到實驗室，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她加快步伐，一進門，險些就和裏面走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她找你做什麼？」
至此，淼淼再也聽不下去了：「莫小姐，請注意你的用詞。不是回美國，是去美國。霍斯衍沒有改變國籍，他一直以來都是中國人。」
淼淼怔了許久，一顆心如同泡在春日湖水中，柔軟得一塌糊塗。
淼淼從茶室出來，在路邊的小店鋪買了一瓶蜂蜜柚子茶，老闆問她：「不要冰凍的？味道更好呢。」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就要栽在他手上了，而且是心甘情願地栽。
真奇怪，不是說因為客人性質特殊，裏面實行的是民間最嚴格的放行和監管程序嗎？
霍斯衍點點頭，算是回應。
霍斯衍以前的冷情克制，幾乎沒有抵抗，全化作了洪水猛獸，如數聚集在小腹處。
為什麼偏偏就是莫莉莉呢？
思來想去，淼淼還是決定去睡客廳的沙發，她洗完頭髮，泡澡時，又開始糾結了，要不要穿內衣？穿的話睡覺很不舒服，如果不|穿的話……霍斯衍和她同一屋子呢，萬一明天早上撞見，多尷尬是不是？
「出事後，我一直很自責，日夜都睡不著覺，頭髮也大把地掉。我想盡一切辦法，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係，終於，聽說了發生在霍斯衍身上的不幸后，有家研發腫瘤藥物的重點實驗室，他們盛情地邀請他去做研究員。」
霍斯衍長身立在床前，虛攏著右手手指，先前抱起她時，手從她腋下穿過去，他回憶著那種過分柔軟的觸感……是不是……
凌晨三點半。
直到回國，在那個烏雲蔽空的午後，她像一道光，再次闖進了他灰濛濛的生命中。
她重新看向莫莉莉：「我們回到最開始的話題，你說，霍斯衍是為了救你才受的傷。」
漫長的夜，對那時的霍斯衍來說，似乎是永遠走不到盡頭的。
淼淼有巨大的信心，她將和大家一起見證PC的盛大和輝煌。
「你根本不了解他。」淼淼笑吟吟的，「他在乎的從來不是錢，或者所謂的前途。」
霍斯衍「嗯」一聲。
霍斯衍的眸色幽深異常：「她說的不對。」
淼淼在她對面坐下。
「醒了。」閉著眼的男人啞聲問道。
酒後吐真言。
男人關上門出去了。
某個部位，已然有了反應。
「這邊請。」中年男人在前面引路。
身上的襯衫皺巴巴的，酒氣不算太重，但也不好聞。
等了幾分鐘，淼淼安分地睡著，沒有別的動作，霍斯衍走出去，拿起她放在客廳桌上的鑰匙，回了隔壁屋。
所以，我才是他最好最正htｔps://m.ｈeｔｕboｏｋ•ｃom•ｃｏｍ確的選擇。
思維逆向過去，他睡了她的床，她也可以去隔壁睡他的床啊。
她腦中閃過的是那晚，他們在月下牽手散步的畫面，桌子下，鑲著碎鑽的指尖掐進了手心，可想到接著要說的話，又浮現一絲快意。
「再說了，至少在中國，你不必擔心走在街上會被別人槍殺，也不必害怕半夜三更熟睡時有人持槍闖入你的屋子，」淼淼聳聳肩，繼續說，「如果你硬是要拿這些並不能代表大多數的例子來胡攪蠻纏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
可當淼淼來到跟前，莫莉莉又恢復了一貫的優雅大方模樣，笑著說：「坐吧。」
原來，這從來就不是一場她自以為的單相思。
莫莉莉被她的話一噎，無可反駁，畢竟自己就親自經歷過一起醫鬧事件。
霍斯衍也看了一眼：「恐怕是的。」
杯子清脆碎裂，茶水在古色古香的木質板上，淋漓似潑墨。
直覺對方肯定是有備而來的。
又問：「剛剛去哪裡了？」
確定他是喝醉了。不然，不會這樣吐露出深藏的心聲。
很溫柔的早安吻。
淼淼慢半拍地意識到，坐她旁邊的這個男人，或許他的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
「不用了。」說了半天的話，連半口茶水都沒喝，她付過錢，擰開瓶蓋，不一會兒就喝掉了大半。
她像被燙著一樣，迅速收回了手。
夏季的深夜，空氣里沁著絲絲涼意，淼淼把落地窗開了一半，裹著薄被單躺在沙發上，大概是卧室里那人的存在太讓人安心，她剛合上眼，睡意就如潮水般席捲而來，很快就跌入黑甜的夢鄉。
霍斯衍握住她手臂：「怎麼走這麼急？」
霍斯衍因頭疼醒了過來，他打量著四周陌生的擺設，在黑暗中沉思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裏應該是淼淼的卧室，翻身下床，找不到拖鞋，他光腳走到客廳，一眼就看到蜷在沙發上睡著的淼淼。
如果霍斯衍心裏不是有她，有了這層淵源，豈不是就順理成章地和莫莉莉修成正果了？
她的身影很快走出了門口。
淼淼頭皮陣陣發麻，剛冒出的想裝做什麼事都沒發生悄悄跑出去的念頭，頃刻間煙消雲散了，她乾脆坐起來，被單滑落，堆到膝蓋，垂眸一看，瞬間漲紅了臉，又火速把被單扯起來，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對！」莫莉莉找回了場子，高抬下巴，「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們下車后，訓練有素的泊車小弟過來取走了淼淼的車鑰匙，然後，一個五十多歲，兩鬢髮白的男人迎上前，恭敬地打招呼：「霍先生。」
淼淼睫毛往上一顫，猜到她後面要說什麼了。
莫莉莉的臉色變得一下青一下白。
反正待會揭曉，淼淼也不費心神去探究，她饒有興緻地打量起四周來，驚嘆不已，她以為盛安公館在A市算是頂級富貴了，沒想到……一山還比一山高。
「等一下就知道了。」霍斯衍賣了個關子。
且不說經受這樣的誘惑是多麼大的考驗，霍斯衍作為醫生的習慣又犯了，這個睡姿不僅會對心臟形成壓迫，也有可能加重腦部缺血，還會造成眼壓過高，導致醒來后出現短暫性的視力模糊。
窗外，太陽還只是一團亮光，淼淼的意識回籠，感覺到頭下枕著的東西怪怪的，她睜開眼，就看到一條ｈｔtｐs://www.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cｏｍ不屬於自己的手臂，立刻嚇了一大跳，緩緩側過頭，一張放大的俊臉就近在咫尺間。
開了十幾分鐘，一路暢通無阻。
她憑什麼？憑什麼得到霍斯衍的喜歡，還讓他念念不忘這麼多年？
不出意料，這次她換了個趴著的姿勢，把被單壓在身下了，大片後背全露了出來，牛奶似的白，大概是平時喜歡運動的原因，骨肉格外勻稱，蝴蝶骨線條優美，連脊骨珠都清晰可見。
淼淼用熱毛巾幫霍斯衍擦了臉和脖子，又在他腰間搭一條涼被，空調調到合適的溫度，等他呼吸漸漸均勻后，這才拿了睡衣進浴室。
話說到這裏，再沒有別的可說了，淼淼起身準備離開。
淼淼簡單把經過告訴了他。
然而，這個陌生男人是咬著一支煙進來的，那張俊美無鑄的臉隱藏在裊裊的白色煙霧后，格外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微眯起來的幽深黑眸，裏面充滿了……
半個小時后。
淼淼抱著被單，小聲問：「你抱我進來的？」
霍斯衍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一聲，顯然也是看到了什麼。
遠處是一棟高大的歐式建築，鴉青色的尖頂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霍斯衍被撩撥得起了火，偏偏這又是男人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候，他隱忍得厲害，額上青筋隱隱出現，氣息也產生了微妙變化。誰知淼淼趴了不到三十秒，又嫌棄他身上硬，睡著不舒服，草草收兵回城了。
「他卻選擇回到了國內，不管我怎麼勸說，也不願意回美國，去接受一份能讓他前途敞亮、實現人生價值的工作……」
霍斯衍無奈地把她弄回裏面去，她還要再翻出來，他只好輕輕地在她旁邊躺下。
他深吸一口氣，等身體從緊繃狀態轉向緩和，這才蹲下身來，重新幫她把被角細細地掖好。
終究意氣難平。
其實，心裏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介意的。
他平躺著，既輕又緩地呼出一口悶氣。
莫莉莉很滿意她的反應：「你知道嗎？他是為了救我，而受傷的。」
據他所知，那人沒有收藏贗品的癖好。
「你剛剛說，有個什麼重點實驗室邀請霍斯衍去做研究員，被他拒絕了。拜託莫小姐，他的智商估計比你的和我的加起來都要高，什麼樣的選擇才是最好、最正確的，他難道不比你我更清楚嗎？」
他們不再是上下級的關係，而是變成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淼淼搖擺不定。
他沒說下去的話，淼淼聽懂了，很大度地說：「這次就原諒你了。」
自從右手受傷后，緊接著的是夜夜失眠，後來發展到只能靠安眠藥或酒精入睡。
可她的再次出現，重新點燃了他的希望，讓他在不甘不平的夾縫中得以喘息，更是得以克服了心魔，沒有憑著一時衝動，和霍家那些人來個魚死網破，他最陰暗的一面就這樣被照亮，因為她，他沒有變成自己最痛恨的那種人，為權勢利益喪失底線和良知的霍家人。
要不要去？
莫莉莉的嘲諷之色更甚了：「我想，你比我更了解國內醫學界的情況吧？比如，日益激化的醫患矛盾，國家花了那麼多心血才能培養出一個合格的醫生，你算算，從第一起醫鬧事故，直到今天，有多少個醫生死在了那些畜生手上？」
這麼神秘？
那個時候，他身邊沒有她，卻有很多湊上來打算春風一度的女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
然後關燈，輕手輕腳地出去。
有人推門進來了。
莫莉莉開門見山：「你知道霍斯衍為什麼突然回國嗎？」
感知到外邊有阻礙，淼淼非但不安分，反而像激起鬥志一樣，想要翻山越嶺，先是一條腿搭上去，接著是胳膊，後來整個人都貼在了霍斯衍身上……
淼淼決定赴約，取了一把傘出門。
「雖然很遺憾在他身上發生了這種事，」淼淼回想著當時的場面，心尖上彷彿有一把鈍刀在割，她短暫地頓了頓，「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我的男朋友是一個多麼有責任心和擔當的人，他值得我去愛。」
女孩子的肌膚沁著柔光，如同上等美玉的質地，一條細長的腿從被單里伸出來，睡得太熟，嘴巴微微張著，胸前有著徐徐的起伏。
眼前是他喜歡的女生，是他的女朋友，作為一個正常男人，他不可能心如止水，沒有絲毫慾念。
淼淼疑惑地問：「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她身上沐浴露的淡香，隨著一呼一吸瀰漫開來，侵佔了呆站著的男人的所有感官，他深邃的眸底也映著光，看著她，以自己也難以想象的溫柔。
醒著的？！
不知不覺，和煦的陽光浮滿了室內。
淼淼擦乾身體，穿好弔帶睡裙出去，穿過客廳進了卧室，霍斯衍還保留著之前的睡姿，連手的位置都沒變，她在他眉心親了一口：「晚安啦，男朋友。」
聲音變得感傷極了：「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這樣遺憾地葬送掉職業生涯。他真的很喜歡當醫生，你一定沒看過他穿手術服的樣子吧？那麼的英俊迷人，而且加州醫院的華人醫生中，他的手術成功率是最高的……」
這就是霍斯衍所說的初戀。
「他的右手受了很嚴重的傷。」
短短的時間里，淼淼改變了好幾次睡姿，伸腿伸胳膊轉身，總想著把被單弄掉，最嚴重的一次是半邊身子幾乎懸空，側個身就會掉到床下。
人生將近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撲在醫學上，可笑的是，最後他卻連一把手術刀都拿不穩了。
他拖了把木椅坐下來。
桌上開著一盞小夜燈。
淼淼心想，要不要解釋一下他為什麼會在她這邊？如果解釋的話，勢必跳不過拿不到他家鑰匙這個環節，她真的很努力嘗試過，可他的西裝褲口袋太緊了，她的手似乎還不小心碰到了，呃，其實也不知道是不是……
每一樣物事都是用金錢堆起來的，是平常人這一輩子都無法想象到的奢侈。
此處佔地面積太廣，處處都透著奢華，淼淼開著的奧迪，進了那道雕花的金色大門后，被襯得就跟Smart沒兩樣。
聽著女朋友的控訴，霍斯衍微微怔愣：「抱歉，我可能以為還在國外……」
之前還看到過一個新聞，說是東南亞的某國王子私下來訪，他的朋友就是在這個山莊設宴款待他的。
唔，換個安全的話題好了。
然而，事關霍斯衍，她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也不是怕事的性子，大不了水來土掩唄。
等等。
淼淼實話實說：「莫莉莉找我了。」
「很荒謬是吧？他們本著一顆治病救人的心，卻落得這樣悲慘的下場，怕是死也不瞑目。」
淼淼無意成為他人眼中的笑話，頭也不回：「至少，比你配。」
莫莉莉在電話里說兩點鐘會在茶室等她，還說要告訴她關係到霍和_圖_書斯衍前途的大事。
淼淼純屬就事論事，莫莉莉卻解讀出了另一層意思——你和霍斯衍同學、共事了好些年，他如果看得上你，你們早就在一起了，可事實是，他選擇的人是我。
明明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照顧她，可這種略顯脆弱的語氣，又讓淼淼的心軟得不行，她抬眸，剛好霍斯衍低下頭來，下一秒，唇角印上他嘴唇的溫度。
這時，淼淼突然一腳踢開了被單，V字領的睡衣下若隱若現的兩顆珠粒，直直地映入他眼中，驗證了他的猜測，還有翻卷著的裙擺下，那一截白皙纖細的腰身。
周圍彷彿密布了無數易燃物，只需要一點火花，便足以引起燎原大火。
月光皎潔，陽台上的綠植在涼風中窸窸窣窣地擺動葉子。
淼淼，我很想你。
「你可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一進去就年薪百萬，」莫莉莉眼角帶上了諷刺，「如果他願意，他同樣可以在醫學領域再次嶄露頭角，開創出新局面。」
霍斯衍？！
第一念頭是，肯定不能睡床上。他們雖然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但沒有親密到可以同床共枕的地步，而且她昨晚剛做過那樣一場夢，如今又美色當前，嗯，很危險的。
除了長得漂亮，其他大概一無是處。莫莉莉記得淼淼高中時成績很一般，哪怕有霍斯衍幫忙補習，也是扶不上牆的阿斗，估計後來讀的也是不入流的大學，心底的不平之氣化作冷笑溢了出來。
莫莉莉的臉瞬間褪去了血色，眸子也不可思議地瞪大著。
食與色，是人的本性。
兩個明明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的成年人，像失足男女一樣沉默相對，彼此的眼神若有似無地對上，氣氛曖昧到了極點。
完全沒有記憶，她昨晚滴酒未沾，難道是工作壓力太大，夢遊了？
淼淼聞到熟悉的氣息，蹭了蹭枕頭，繼續迷糊睡去。
莫莉莉早等在茶室了，從淼淼進門，視線就一直緊緊盯著她，細究她這些年的變化，越看心越冷。
萬一他睡到一半，口渴要喝水怎麼辦？又或者，不小心踢了被子，著涼了？
淼淼無辜地眨眨眼：「我說的是事實。」霍斯衍的智商確實比她們都高，這有什麼疑問的嗎，她把自己也貶進去了好不好？
這評價還是很中肯的。
不對，她怎麼睡床上來了，還枕在他肩上？
因為霍斯衍給予了他們最大的尊重，對技術的尊重，對人格的尊重，因為實驗室那個引領前行的人，和他們有著同樣的信念，他們從心底里敬重他，信任他，願意把前程和後背都交給他。
莫莉莉呆坐在椅子上，精緻的妝容也鋪蓋不了滿臉的猙獰，她始終壓不下胸口的怒氣，一把將桌上的茶杯掃到地上。
侯舸、童放、吳非、陳笑和侯舫這些機械、電子和計算機領域的尖端人才，擁有恃才傲物的資格，為什麼偏偏心甘情願留在實驗室，哪怕上下班時間沒有限制，也兢兢業業，每天早出晚歸，經常自覺地留下來加班？
舒服和尷尬之間，淼淼僥倖地選擇了前者，她一般五點多鍾就醒了，而霍斯衍向來起得晚，在他醒來之前再把內衣穿上不就得了？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其他喝茶的客人，縱然是在茶室，但有熱鬧不看，是划不來的，十幾道視線齊齊聚集在莫莉莉身上。服務生慌慌張張趕來，看到是兩個女人的戰爭，大概考慮到城門失火和圖書，殃及池魚，又識趣地退下去了。
他把她身子調整回正面，哪怕再小心，還是不可避免地產生了親密的肌膚碰觸，所以他的動作顯得十分僵硬，指尖像燃著一團火，燒得手心起了一層薄汗。
第一時間浮現在淼淼心中的是這兩個字——
霍斯衍帶她去的是一個A市最有名的私人山莊，她之前從來沒有來過，據說實行的是高級會員制，來這裏的人都是金字塔頂端的政要名流，非富即貴的大人物。
沒有人知道，甚至連霍斯衍自己也難以斷定，淼淼對他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麼。
地毯完美地吸收了他的腳步聲，直到他出現在包廂里，淼淼才留意到他的存在。
接下來，她倒是一覺安分地睡到了天色蒙蒙亮。
「我昨晚給你擦臉時，你不僅拍掉了我的手，還罵了髒話。」
霍斯衍沖了個涼水澡，平息體內的燥熱后，他換了一身深藍色菱形格睡衣，再次回到淼淼卧室。
金錢或許能收買一時的人心，但換不到真心。
「聽你的意思，好像那個實驗室是在聽你講了霍斯衍的遭遇后，才決定給他這樣一個機會，似乎……帶有同情的成分？」淼淼的兩根手指不緊不慢地敲著桌面，「年薪百萬，是人民幣，還是美金啊？」
什麼不對？
完美。
淼淼的早餐和午餐都是和霍斯衍一起吃的，她回到宿舍，牆壁上的時鐘正指著「1」的位置，滴答滴答每一下的響動，讓她的情緒產生了接連起伏的波動。
剛走出幾步遠，身後砸來一串莫莉莉歇斯底里的叫聲：「你別得意得太早，你真以為自己配得上他嗎？」
霍斯衍的臉隱在半明半暗中，表情看不真切，他安靜地站了一會兒，走到沙發前、燈光下時，眼神已悄然變溫和。
她捂住嘴巴才沒有尖叫出聲。
淼淼搖搖頭，她也覺得這個想法太荒謬了，可就是感覺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她的性格不適合傷春悲秋，心裏也藏不住事，以前看諜戰片，謝星繁就說如果她去當卧底，肯定還沒潛入敵方內部就被消滅了，因為她把什麼都寫在臉上，而且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壞人。
在霍斯衍即將跨過危險線時，殘餘的理智阻止了他，男歡女愛固然合情，卻不該是在這種乘人之危的情形下發生。
幾分鐘后，淼淼和霍斯衍兜兜轉轉來到六樓一間隱秘的包廂。
他怎麼……
「嗯。」霍斯衍深深地凝視著她，「以後就麻煩你多照顧我了。」
「謝安淼淼，你別太過分了！」
PC實驗室，就這半個月，光是器械消耗的錢就以數十萬計，霍斯衍簽賬單時眼睛都不眨一下，還告訴大家不用顧慮錢的問題，鼓勵他們勇敢去嘗試，盡最大的努力，做出最好的產品。
淼淼指著正面牆上掛著的一幅畫：「這是斯蒂芬繆爾德的遺作，水仙花？」她不敢相信，「是真品嗎？」
這個想法很快被否決了。
淼淼淡淡地反擊：「美國不是也有醫鬧嗎？」
淼淼不客氣地嘩啦啦一盆冷水澆下去：「如果一個男人，在那種緊急情況下，他視而不見，袖手旁觀，任由施暴者在他面前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你會怎麼想他？」
淼淼鼻尖發酸，眼眶透紅，朦朧視野中，床上的男人似乎已經睡熟了，眉心仍皺著，她伸手過去把那處撫平，又牽起他的手，慢慢送到唇邊，學他曾做過的，在那修長的無名指上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