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它從誕生以來，成就不可勝數。

一行人準時坐上學校專車前往貴州，目的地是平塘縣的金科村，也就是「中國天眼」（500米口徑球面射電望遠鏡）的所在地。

林非凡不急，倒是他這個局外人看得心急了。

趙暉覷他一眼，不答反問：「你不也聽清楚了嗎？」

幾乎同一時間，他的聲音和她的幾乎交集在一起——

大家肅然起敬，寒風吹得衣擺紛飛，每個人都站得筆直，目光虔誠，心中卻有一股熱血在涌動。

雖然跟在教授手下才一個學期，但他的性格大家都是知道的，為人嚴肅，又是直腸子，眼裡容不得一粒沙，罵起人來連帶著三個小時大氣都不喘一口的。

她被他的低音炮震得暈頭轉向，竟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一著不慎又被他飛快地偷親了一口。

「中國天眼」的目光細到可以獲取天體的超精細結構，遠到能還原宇宙早期的圖像，更牛逼的是，它甚至參与過搜尋外星文明，並且捕捉到一段複雜信號，目前還在破譯中……

由於山區地形複雜，大型笨重的貨物運輸艱難，司機也很容易出事故，不是撞上山角就是飛出懸崖，或者不知掉到哪個洞里，總之危險重重。

完了，徹底完了。

「誰是你大兄弟？」應他的是個女聲。

選擇這條路，大概是這一生最不後悔的決定之一了吧。

想當紅娘的心一下在這初春的寒氣里熊熊燃燒起來。

頭頂夜空上，星星燈一閃一閃的，後裔終於追上嫦娥仙子，牛郎織女也踩著鵲橋相會，都是大團圓結局呢。

傅衡光卻對她的回復ｈe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coｍ很在意，畢竟這是正式交往後，兩人間的一次重大突破，再加上男人在某些方面的自尊心作祟……總是要問到底的。

當天色全暗，月亮星星出現在夜空，老先生雕像的兩個「眼睛」會自動追蹤天體，他眼中裝著星空宇宙，彷彿一個小千世界，也有它自己的日升月沉。

這是「中國天眼」之父南老先生，後人為了永遠紀念他，特地修了這座雕像，底座上還刻著這樣一句話——

他忍不住在心裏暗罵自己一聲，傅衡光你也真的是夠了，明明知道答案，但還是要親自聽她說出來才徹底安心。

「可我只喜歡你。」

到正式出發這天，林非凡沒有來報到，也算是側面證實了某個傳言。聽說他請了病假，但其中的真真假假又有誰知道呢？

「謝謝啊。」弄清是誤會一場，女生也不扭捏，胳膊往他肩上一搭，豪爽道謝后就走開了，沒一會兒頎長的身影就消失在霧氣中。

「當然，」他回得毫不猶豫，看她時那雙深棕色眸子越發幽深，「你以前沒談過戀愛吧？」

地球不會因為缺少某個人而停止轉動。

話鋒一轉：「林非凡追過你？」

周星辰彷彿被人灌了一口蜜糖，一直甜到了心底。

當時他就在辦公室整理資料，自然清楚整個過程，這次的事態比以往都嚴重多了。

周星辰和傅衡光坐在最後一排，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偷偷拉著手，偶爾輕聲說悄悄話。

然而，等他們去到實驗室，張會寧忙完手上的事，終於騰出時間去找周星辰聊聊，沒想m.ｈetｕbｏｏk•cｏｍ.ｃｏｍ到這時林非凡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短髮垂頭喪氣地從門外進來了。

「是啊。」張會寧訕訕地縮了縮脖子，猶豫著待會到了實驗室，要不要把林非凡叫了她名字一整夜的事告訴周星辰。

應該是去商量後天到貴州實習的事吧？

她輕聲嘟囔：「可我不喜歡他……」

她迎上他的視線，眸光澄澈：「沒有。」

「所以，」他又說，「我們在這方面都沒有經驗，更要勤加練習了，你說是不是？」

眼看時間不早，周星辰笑眯眯地摸摸小狗的腦袋，進浴室洗漱去了。

他往她碗里放了塊雞肉：「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午覺還是去傅衡光那兒睡的。

連周小寶都忍不住從包里飛出來：「你是誰呀？」

窗外，時不時會閃過一輛無人駕駛的送貨汽車。

不過，她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湊過去仔細看了看，這是一隻機器狗，雖然外形逼真，但摸上去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你怎麼知道？」

離入口還有幾百米遠的地方，矗立著一座高大的雕像。

次日清晨，南大校園被層層白霧裹成了人間仙境，趙暉和張會寧全身武裝，手裡拎著豆漿油條包子往實驗室走，地上結了一層薄冰，他們小心翼翼地放慢步子，邊走邊交談。

她只好向傅衡光求證。

它轉著一雙棕色大眼睛，好奇地盯著她看了又看。

傅衡光和周星辰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對方眼神的含義。

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口的「大鍋」，它的面積相當於30個標準足球場，從這個角度，一眼都望不到盡頭和_圖_書。這便是「中國天眼」，二十多年前由中科院國家天文台主持建設，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大單口徑的射電望遠鏡。

趙暉在旁邊不知道想什麼，臉色凝重。

這款汽車既能很好地滿足運輸需求，又能加大安全性，迄今為止，已經在新疆西藏某些偏遠險峻的地區陸續投放使用，真正意義上實現了「全國包郵」。

摔倒的是個體育系的女生，站起來時還比張會寧高半個頭，身高估摸差不多逼近一米八，又穿著一身黑衣，也難怪他會誤以為是男生。

「哎老趙，」張會寧說，「昨晚睡覺時，你有沒有聽到林非凡講夢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氣息令她安心，周星辰又睡了個沉沉午覺，醒來時發現床邊多了一隻……白色小狗。

原來林非凡因寒假的星空觀測任務弄錯了某個參數，一大早就被徐教授拎去了辦公室，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

在她身後，小狗的嘴巴張了張，好一會兒才吐出聲音來：「我是多拉。」

張會寧很不爭氣地暈車了，虛弱地靠在趙暉肩上。

周星辰沉醉在一堆複雜的數據中，沒有察覺實驗室里的暗潮湧動，直到吃午飯時聽張會寧提了一嘴，對方顯然也知道是還未經證實的消息，發現說漏嘴后，立刻就腳踩西瓜皮溜之大吉了。

周星辰險些被茶樹菇骨頭湯里多出來的几絲酸味嗆了一下：「……沒有。」

徐教授甚至語重心長地讓林非凡回去好好想一想，自己是否適合繼續走這條路。

「人之所以脫穎而出，就是因為有一種對未知探索的精神。」

跟在林非凡身後的趙和-圖-書暉朝他搖了搖頭，做了個「噓」的手勢。

他再看林非凡一眼，無聲嘆氣。

負責人介紹說：「『天眼』落成，南老先生功不可沒。他兢兢業業一生，心念祖國事業，然而直到離世也沒……為了彌補這份遺憾，前段時間我們找了設計師，把雕像的兩隻眼睛換成了微縮望遠鏡……」

「你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了嗎？」

它意興闌珊地飛回去了。

唔，下次要記得檢查一下。

那應該是屬於很低端的機器人了。

「直覺。」

周星辰用筷子把成團的米飯分開，又聽他說了一遍：「他喜歡你。」

不後悔。

「砰」的一聲，前面有人中招栽地上了，趙暉趕緊走過去把人扶起來：「大兄弟，小心點嘞。」

梳好頭髮出來客廳，沒看見傅衡光，倒是桌面壓了張紙條，周星辰拿起來一看，原來他是被教授叫回實驗室去了。

「感覺如何？」

滿嘴都是蜜糖，吃什麼好像都變得沒滋沒味了。

趙暉揉了揉隱隱生疼的肩膀，再次慶幸爹媽把自己生得皮糙肉實，剛剛那一下，要是換了張會寧這小身子骨，估計不骨折也會疼得他夠嗆。

不等她問，傅衡光直接坦言道：「我也沒有。」

這句話被無數天文愛好者當做座右銘。

「對不住咯。」趙暉忍不住哈哈大笑，「都怪這霧太大了，一時迷了我的眼睛。」

張會寧之前也被他罵過，當時簡直快要懷疑人生了，甚至恨不得當場把心肝都掏出來，讓他看看自己是如何的幡然醒悟！

這哥們兒也真是的，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不懂嗎？既然都為了人家不惜考上研究生ｈetｕｂｏoｋ•ｃｏm•com了，再動動嘴皮子把深藏的心思說出來，就那麼難？

周小寶問了幾遍沒有得到回應，明白了，原來它不會說話啊。

周星辰第一念頭：這不會就是傅衡光秘密訓練出來的那隻會彈鋼琴的小狗吧？

傅衡光語氣莫名篤定：「他喜歡你。」

當然，這等絕密消息是不會對外公開的。

雖然交通完善了不少，但車子爬上山路，還是能感覺到明顯的顛簸。

周星辰抬起頭，眼底映著蒙蒙水光，濕漉漉的，她輕聲問：「以後每天都要……這樣嗎？」

進門前還被他哄著錄了指紋和臉部數據，以後他不在家她都可以自己進來。

小狗繼續看著周星辰。

「嗯。」

周星辰把紅得像火燒的臉埋進他風衣領口，輕蹭了兩下，哪有人問得這麼直白的，讓她怎麼回答呢？

這次外出學習為期一周，不出意外的話，是由傅衡光帶隊。

半個小時后，周星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覺得心口仍砰砰亂跳得厲害，她有些好奇，親她的時候，傅衡光的心跳也會這麼快嗎？

暮色降臨時分，終於到達目的地。

身體已不復在，但某種意義上，精神卻用另一種方式得到了新的傳承。

正是因為太有同感，張會寧覺得自己不能再在林非凡的傷口上撒鹽了，當即就歇了給他牽線的心思。

二十多年的友情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盡頭，要重新進入愛情的狀態，很顯然的，親吻是最好的方式，自從第一次嘗到甜頭，他便喜歡上了親她的感覺。

不就是上次被他撞見和林非凡一起從實驗室出來嗎，怎麼連這點子虛烏有的醋都開始吃了？

張會寧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