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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有想過。

時光啊，請你對我爸爸好一點。

「我倒是挺看好衡光的，」阮眠分析起來，「你想想，這孩子也算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兩家又是知根知底，苒苒和時謹也疼我們女兒，至少將來她在傅家不會受委屈……」

她學的插花技藝也算有了用武之地，客廳桌上特地放了個水晶花瓶，日日都有新鮮的花添進去，滿室生香。

餘光悄悄瞥過去，她爸這表情也管理得太滴水不漏了吧？

她搖搖頭：「睡不著。」

「齊太太，」齊先生聲音壓得很低，「你再不睡的話，我不介意做些事幫助你入眠。」

所以，當她的視頻通話請求一發過去，幾乎下一秒就被接通。

這邊剛跟男朋友你儂我儂、情意綿綿，剛轉身就看見態度不明的親爸站在那兒，也不知道剛剛的話有沒有被他聽到？

後來水痘好了，她又變回了水靈靈的小姑娘，一個疤都沒留下，而爸爸卻清減了一圈。

聽媽媽說，小和_圖_書時候她生了水痘，是爸爸徹夜不離地在身邊守著，既要照顧她的發燒，又要提防她不小心用手去抓破水痘，所以幾乎一夜都不能合眼。

他低低地又說了句：「想抱著你睡。」

齊儼笑了笑，眼角浮現笑紋，他抬手，指腹輕擦去她頰邊的淚：「怎麼哭了？」

想到這裏，周星辰不禁眼裡泛起淚光。

「先去吃吧。」

她和閨蜜梅苒去年報了個插花班，上周才正式結業，也算是學了不少東西，她家齊先生在她報班前就開始研究花花草草，現在後院變成了個小花園，種的都是她和女兒喜歡的花。

可惜這向來跟靈丹妙藥似的枕邊風似乎對齊先生不湊效，凡是和女兒相關的，在他心裏都會放大無數倍，他這輩子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他愛她勝過愛自己，呵護如心尖上最軟的肉，她皺眉頭扁嘴角，都會扯得那處生疼。

你也要知道，這世上大部分孩子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後和_圖_書的某一天都會失去爸爸的，就像我當初失去你爺爺一樣。

夜裡，周星辰躺在床上，聽外面蟲鳴陣陣，枕著滿腹心事，翻來覆去睡不著。

「齊太太，」齊儼握住她纖細的手腕，輕揉著幫忙鬆緩，「傅衡光那小子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好了，」齊儼又摸摸她頭髮，「別哭了，哭得眼都紅了，到時你媽媽看到，還不知有多擔心……」

讓傅衡光入贅？

周星辰心念微動，隔著屏幕去摸他的俊臉：「明天不是就能見面了？」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習慣，是會上癮的。

齊儼把燈關掉，又重新摟住她：「睡吧，這事以後再說。」

同樣輾轉難眠的，還有傅衡光。

周星辰哽咽著說：「就算我將來嫁了人，也可以和您住在一起啊。」

「我能有什麼想法，」齊儼幽幽道，「唉，女大不中留啊。」

「沒有啊，」阮眠無辜眨眼，「我這是就事論事。」

還有比這更令人措手不及的事www.hetubook.com.com嗎？

哪怕什麼都不做也好。

你將來要攜手另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他會代替爸爸照顧你，你還會有自己的孩子，會像愛自己的生命一樣去愛他，甚至愛他勝過生命，就像我和媽媽愛你那樣。

心裏的打算是：反正兩家都在A市，以後可以買相鄰的別墅，圍牆打通，就像一家人般生活在一起。

「……爸爸。」

周星辰努力不讓唇邊的笑容僵掉，大概是心虛的緣故，不自覺就把聲音換到了撒嬌頻道：「您開完會了？」

齊儼的視頻會議結束后，阮眠也從書房出來，去了後院摘花。

「爸爸，」周星辰慢吞吞地走過去，「您就沒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她剛坐下，看到媽媽捧著玫瑰花進來。

阮眠也笑，眉眼中依稀能看見少女時候的嬌羞：「你們啊……就知道哄我開心。」

她抬起頭，看到眼前的男人鬢角黑絲里飄出了幾縷白霜，微微刺痛了她的眼，原來不知不覺間，爸爸和-圖-書也會變老，可他的背依然是那樣挺直，那上面有她已經遠去的兒時光陰。

一說到明天，傅衡光是滿心期待，當然也有些忐忑。

爸爸怎麼能陪得了你一輩子？

她不開心、有小情緒時，爸爸總會不厭其煩地哄她，背著她，屋裡屋外走一圈，邊走邊給她講故事……

周星辰花了幾分鐘整理好情緒，父女倆並肩下樓，保姆機器人事先接到指令，已經把燕窩端出來放在桌上了。

齊儼笑著走過去摟住妻子的肩：「那是當然。」

「爸爸……」

夕陽餘光從窗外流進來，每個人身上都籠著一層淡淡的光，溫暖而美好。

所以，在確認某些事情前，他不會輕易把她交給別的男人。

「還沒睡？」

「你這是想給我找個上門女婿？」

阮眠不想這麼輕易放棄，在他懷裡扭來扭去。

周星辰終於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裡，淚水很快浸濕了他胸前的襯衫，她的聲音斷斷續續：「爸爸……我想……一輩子……都留在您身和_圖_書邊。」

她窩在齊儼懷裡：「老公，你對女兒談戀愛的事，到底是什麼想法？」

齊儼點點頭：「燕窩吃了嗎？」

傅衡光說：「我也是。」

她轉頭去看齊儼，水眸亮晶晶的：「爸爸您說是嗎？」

「還……還沒。」

見他眉心輕皺，她安慰道：「沒事，我媽媽會幫忙的。」

齊儼也有些眼眶溫熱，故意用很輕鬆、甚至開玩笑的語氣問：「那也……不嫁人了？」

「衡光呢，性子好，跟女兒也處得來，兩人小時候就很親了，最重要的是，他們互相喜歡。」

她難受得一直哭，身上又是汗又是淚，全沾他襯衫上了。

而且，今晚看爸爸的態度，似乎也沒有表示出一絲反對的樣子啊。

「這花好漂亮，」周星辰說，「不過，沒有我媽媽漂亮。」

或許他無法參与她完整的一生，但也要確保在失去他以後，她仍有人疼愛，身後仍有人可依靠……

和周星辰想的一樣，此時此刻，阮眠非常努力地給丈夫吹枕邊風。

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