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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管家頜首，「是一位姓葉的先生。」

他幾乎立時就明白過來這男人的目的。

梅苒會意，同他一起站起來，「余爺爺，你們聊，我和時謹一起出去走走。」

可當她來到會客室，發現裏面的情景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反倒是老爺子看到她出現，摸著白須，笑呵呵地說，「聲聲來了。」

葉豈寒險些從床上掉下來，他如獲珍寶地點開剛進來的信息，從頭到尾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一顆心逐漸下沉，最後竟落在了冰水裡，泡得又冷又疼。

男人已欣喜若狂，握住她的手，「真的？」

「為什麼？」葉豈寒疑惑地問。

「年輕人，」老爺子放下茶杯，蒼老的眼底終於顯現出一番長輩應有的凌厲來，「你要過的這關，不在我這裏。」

這一夜，餘聲格外的好眠，一覺就睡到了早上九點多。

葉豈寒猶豫了一會兒，「聽說今天是你爺爺生日？」

「反正閑著沒事，」兩人呆坐片刻后，葉豈寒終於出聲，「出來散散心。」

忽然，他輕輕地笑了出來，將懷裡抱著的西裝外套披到她身上，慢慢在旁邊坐下來。

「那就好。」

「聲聲，其實你不必這樣，」葉豈寒察覺到她周身忽然瀰漫開的憂傷情緒，胸口那處沒有一點點防備抽疼了一下，聲音比這夜晚還要幽沉，「我以為被拒絕的人……是我。」

這是什麼意思？

她願意考慮，這意味著已經成功了大半，至少不是被三振出局，看不見一絲和圖書希望。

如果這個答案能讓她舒服一些的話。

葉豈寒怔住了，「您、您怎麼知道我……」

葉豈寒也配合著做了回應。

她不要這樣的一段感情，兩個人走著走著，甚至已經許諾要走一輩子，可最後卻剩下了她一個人。

他放緩的聲音，有一種讓人下一刻就繳械投降的魅惑力量，「聲聲，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我們試試，好不好？」

「一切都好，」管家事無巨細地彙報，「老爺子今早起得晚了些，吃了小半碗燕麥粥，現在正和……」

一邊的傅時謹心思早已百轉千回，老爺子考察人的方式還真是如出一轍，想來他心底也跟明鏡似的，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心思了。

「你要過的關，在餘聲那裡。」

餘聲連忙舉手，「我也去！」

某人無辜地摸了摸下巴。

葉？

「哪裡哪裡，」葉豈寒謙虛得不得了，「是您讓著我。」

一陣暖意覆蓋著肩頭，從那個位置蔓延開，幾乎全身都暖了起來，餘聲偏頭聞了一下，他的衣服有一種清冽的味道，似乎還夾雜著淡淡的煙味，不過並不讓人討厭。

餘聲「砰」一下撞上死角，退無可退。

「嗯。」餘聲點頭。

餘聲聳聳肩，卻沒有說什麼。

半個小時后，手機還沒有反應，葉豈寒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真是太心酸了，虧他還把平生里從未說過的彆扭話都說了個遍，也沒換來那個愛妻如命的男人的一絲惻隱之和-圖-書心。

那邊很快有了回復：「她已經睡下了。」

葉豈寒也不拆穿她，自動忽略前一個問題，唇邊溢出一聲嘆息，「挺趕的。」

拒絕他，對餘聲來說，絕對不是一件能用釋然和開心來形容的事，她只是有點害怕……

她緊握的拳頭就像錘在一團軟綿綿的棉花上，絲毫沒有攻擊性，卻握住了滿手的落寞和黯然。

「爺爺，」餘聲走過去，警告性地瞪了某人一眼，「您現在感覺怎麼樣？頭還疼不疼？」

餘聲驚訝打斷，「有客人來了？」

原來是經紀人打來的電話。

餘聲忍笑忍得滿臉都開始紅了，「沒什麼。」

葉豈寒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俊挺的眉間盡數散去以往的漫不經心，裝換上了幾分專註和認真，四道視線就這樣對著，彼此都沒有移開。

「挺好。」他這句話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該服老了，」余老爺子說，「早該聽你的勸，不應該喝那麼多。還好有苒苒幫我按摩，這才好了些。」

他話語雖然數落，可語氣滿滿的都是寵愛。

餘聲打了個冷顫。不是吧？她昨晚才答應他考慮一下，這上午就登門入室了？動作要不要這麼快！

他這樣鶯飛燕舞，生活豐富的人，要射什麼也不能射手裡啊！

他的花心，他的過往，都讓她沒有安全感。

葉豈寒抱著這燙手的「皮球」，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思慮良久，他拿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

難道是昨天遺漏的？

「你如今事業愛hetubook.com.com情雙得意，可你兄弟還孤家寡人一個，總不能這樣見死不救吧？」

掛斷已經是半個小時后的事，餘聲伸了個懶腰，又賴了一會兒才下床梳洗。

先前略顯壓抑的氣氛像森林中的迷霧被風輕吹散了些，她想起助理曾經給自己講過的笑話，突然有些想笑，「我以為你會是別的星座，怎麼也不可能是射手座啊！」

「葉先生真是青年才俊，怪不得時謹說……」

「你準備在這裏待幾天？」她又補充，「我明天就要回H市了。」

餘聲撇嘴打了個招呼，「葉先生你好。」

余老爺子到了這把歲數，閱盡千帆，哪裡有什麼看不出來的？從葉豈寒進門的那一刻就隱隱猜到了，當自己孫女出現，氣氛驟然變化，在場的除了他和傅時謹外，其他人的眼神和動作甚至是呼吸無一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余老爺子撥著茶杯蓋，笑道，「這孩子就是打小被我寵壞了，做什麼都由著性子來。」

其實是後天才回，不過他已經越界了，她不想在這裏和他有過多的糾纏。

「叮」的一聲。

余家三代單傳，到了第四代只得了一個孫女，全家上下都恨不得捧在手心裏疼，從小就是寶貝疙瘩兒似的被呵護著長大。

屋內便知剩下一老一少的兩人。

他這次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然而，以為自己打了極好的算盤，懇求好友替自己引見余老爺子，先過了她家長這關，以後的路自然會好走許多，沒想到居然被這樣回踢了wｗｗ.hｅｔｕｂoｏｋ•ｃｏm•coｍ個皮球。

餘聲快速地算了一下，驚訝地問，「你是射手座？」

而那坐在老爺子對面的男人更是眉眼含笑地看向她，那眼神中的深意，真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我今晚應該會睡不著。」葉豈寒比她高出一個頭，垂下眼睛和她相對，眸底笑意叢生，「然後，如你所言當一個安分的射手座。」

「我下個月二十四號也生日。」

太可惡了，明明聽懂了卻故意裝作聽不懂！

「……流氓！」

「聲聲，你說『你覺得我們不合適』，」他終於亮出了最後的底牌，「可我不認同這個觀點。」

傅時謹和梅苒也在，聞聲也看了過去。

隨著那道被月光拉得老長的身影漸漸逼近，餘聲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逃。

葉豈寒一直琢磨著老爺子的這句話，怎麼也沒辦法想個透徹，幾乎要陷入死局了。

「苒苒。」

散著散著就散到了她面前？真把人當孩子糊弄呢？

餘聲沒有看他，活動了一下雙腿，發現能動了，直接藉著他大手的力站起來，認真重申：「只是考慮一下。」

見色忘義啊！估計是根本捨不得叫醒他老婆吧？

他故作輕鬆地笑，「不是嗎？」

他慢慢打出字來，「謝謝！」

可因為坐得太久，雙腿都開始麻了，連站都站不起來，更何況，為什麼要逃啊？又不是孬種！她一動不動地繼續坐著，以一副波瀾不驚的姿態抬頭看向近前的人，「你怎麼過來了？」

葉豈寒是以傅時謹好友的身份過來拜訪老爺子的和圖書，但恐怕除了老爺子，在場的人都能看得出他這一行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原來她竟然有這麼深的心結，怪不得一直抵抗他的靠近，他越發地明白過來，昨夜她對自己說出那句「考慮一下」，該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

她房間正對著後院，已經深秋了，風吹過樹梢將葉子捲走的聲音聽得格外清晰，剛翻了個身，手機就「嗡嗡嗡」震動起來。

吃過早餐剛想去外面走走，走出屋門就迎面遇見了管家，她一邊將圍巾裹好，一邊問，「我爺爺現在還好嗎？」

他轉過頭來，眼神在詢問，「不可以？」

餘聲看著那片蒼暗的夜色，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她的手在身下握成拳，指甲深陷入手心，清晰的疼痛提醒她剛剛的迷失——曾經有那麼一瞬，她有想過要推翻自己之前的說法。

頭頂的星星越發的清亮了，她抬頭看了一眼屬於母親的那一顆，安安靜靜地望著，半晌后才說，「我考慮一下。」

「我聽說你和葉先生也認識？」老爺子看她一眼。

她的全身彷彿被人定住，又聽他說，「如果不試一試，我們怎麼知道合不合適？」

「不用。如果不是時謹跟我說，你是個值得託付的人，我也不會幫你的。還有，無論如何，請不要讓她再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餘聲已經豎起了所有的防備，準備在他說出「要不要順便坐我的車一起回去時」，比他更快一步地說出「我已經訂好機票了」，可並沒有，他並沒有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