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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初

作者: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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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章

第一卷

第二十章

「都是你……都是你……阿桃墮胎,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我喃喃問著,用我身上最後一股力氣。
然後,一切都沒有了。
那樣就是愛情。
所以,我征住,我好孤單,真的好孤單,我快支持不住了,我好想抓住現在就站在我前面,這個唯一沒有離去的人,我好想抓住他,抓住他開始嚎啕大哭,告訴他我好害怕。但是一個聲音冒出來,她冷靜、細細地告訴我:都是他的錯。
孫力揚有些不解地看了我,「是……是我早就知道了……」
愛情就像老師跟師母一樣每天一起上下班,像阿聰跟阿麗那樣上課傳個紙條,走路故意去碰到對方然後怯怯笑著,臉紅著;像隔壁班男生明明想追雅芳,卻每次看到她都還故意別過頭去;像上次別校的混混來我們學校尋仇,只為了他的女朋友跟人跑了。
甚至到了最後,我這班長的起立立正敬禮都沒有人要遵從了。聽說班導和輔導老師商量之下,打消了要撤銷我職位的念頭,他們說,反正和*圖*書她夠可憐了,剩下幾個月就畢業了,別刺|激她了。
如果那年夏天,他沒有出現,他沒有帶著吳孟鴻出現,一切都不會發生。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眼眶完全泛紅,手緊緊握拳,全身顫抖,心好痛,胸口好痛,好像要死掉了,快要死掉了。
還是說,其實這個才是真正的張愷君?只是我以前一直沒有發現而已?
「愷君,這些,給你……」我不知道孫力揚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前面的。他拿著一袋巧克力要給我。我抬頭看他,我想我眼神一定很空,不然他不會有那樣欲言又止的表情。
阿桃走了以後,沒有人會跟我通電話,沒有人會跟我去福利社買東西,沒有人會在周末下午跟我去逛街。我知道我變得很寂寞很寂寞,但是即使這樣,很痛苦地班上存活著,我還是從來沒有辯解過什麼。
一切都沒有了。
三年,我的三年,我的三年,誰賠我著三年來?我好生氣,阿桃跳下去了,也帶走這些人。阿桃,你m•hetubook•com•com為什麼要死?為什麼要讓我陷入這樣的慘景?一瞬間,我幾乎要怪罪起阿桃了。我傷心,真的好傷心。
以前我想看阿桃會超越我到什麼地步,如今,我是連她都看不到了。
這六個字打入我腦海里時,我正伸手要把巧克力接過來。
不論我是哪個張愷君,我知道,在團結的三年一班裡,張愷君像是只往外牆延伸的樹枝,很惹人厭。
然後像阿桃那樣的,不顧一切,一頭栽進去,豪不保留,傷痕纍纍,最後支離破碎。
孫力揚喚醒那些冬眠掉的感覺,這瞬間,他們彷彿都回來了。我開始感到劇烈的痛苦,我心好痛,痛到幾乎無法呼吸。我好怨,好恨。我恨我現在的自己。
很賤,很不要臉,不是我自己說自己的。我只是借用了這兩個多月同班同學形容我的語詞。
「愷君?」孫力揚征住,拉住我的手有些僵硬。「我、我怎麼了?」
這樣的念頭讓我害怕。
離阿桃跳下去也過了將近三個月,而這是hetubook•com.com這段時間我第三次生理期。孫力揚明明知道我們班上的人多恨他,他出現在我教室前面有多危險,但是他還是依然送我巧克力,加上這次,已經是第三次了。
「我有試過要跟你說,愷君,我有試過……可是……」
我沒有接過巧克力,任憑他拿著。
這些就都是愛情。
猛然間,我腹部一疼,好像回到三年前他的第一計躲避球,再一閃,是阿桃拉著我去買地瓜的樣子,然後沈文耀跑來跟我哀歷史分數再偷偷給他兩分,「班長、班長」,同學這樣叫我。
詭異的是,即使這樣難過,回家翻翻以前同學遊園會,校慶,校外旅遊的照片,我除了感覺那些東西離我很遠很遠以外,再也沒有任何感覺。這個詭異的「它」,彷彿什麼知覺都還在,卻也什麼感覺都沒有了,而我就這樣,用著這樣詭異的型態行屍走肉著。
我開始明白愛情是什麼了。我用盡兩年的時間,去猜、去研究阿桃當初喜歡上吳孟鴻那樣的心情,現在全部明了了。
和圖書實這樣也有好處。被班上放逐了以後,一切都變得好安靜,我多了好多時間,我開始有能力察覺到很多我以前看不到的東西,開始想透我以前永遠解不開的事情。
我隨著他們罵我,罵我是內賊,罵我不要臉,罵我見色忘友,罵我阿桃剛死沒多久,我就忘了誰是我最好的朋友,罵我根本就巴不得阿桃死掉,因為阿桃比我漂亮,心地比我好。我以前跟阿桃在一起,只是想學她,只是忌妒她。
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是死掉了,而不是這樣彷彿被當作不存在地生存著,至少這樣,我就不必聽到他們那些難以入耳的咒罵聲——
不該是這樣的,三年,這個班級陪我走過三年。為什麼會是這樣結尾?
「不要跟我說可是!可是什麼?可、是、什、么!」我用儘力氣大吼,登時班上同學全部安靜下來,往我們這邊看過來。
從那天以後,我正式變成了「它」。
都是他的錯、他的錯!
愛情,是不是就是要像她那樣?
「愷君……」孫力揚無視班上同學已經圍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教室窗戶邊,準備要揍他的眼神。可能感覺到我臉色的慘白,他非常擔心地搖了搖我,「你不要這樣,我會擔心的。」
我回頭,再次瞧見孫力揚。
我看著他、看著他,然後聽見一個似乎不是我會發出來的音聲,「都是你……」
或許我真的很沒用吧。
「為什麼不跟我說?」我開始哽咽。
她們說了好多、好多。多到聽在我耳里,愷君好像變成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個體。
我沒有一點點想解釋的理由。被排斥,被討厭的感覺應該是很強烈衝擊到我的,因為我知道我很難受,難受到想消失。想學阿桃那樣,從樓頂摔下,狠狠地摔下來。
我抬頭,看了孫力揚。恐懼的感覺越來越大。孫力揚呢?我跟他之間的平衡是不是已經在一刻破壞了?我回頭,眼裡有著班上同學一張又一張冷漠的臉,酸氣衝上的我眼。

我沒有拒絕他的巧克力,至少前兩次沒有。沒辦法,有人死了,我的經痛並沒有這樣而停止。因此我很賤,很不要臉地接受對方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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