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車的時候周既沒開中控，轉頭對沈來道：「昨晚你不該洗澡的，衣服也不該洗，洗了就沒證據告我了。」
第二天周既開車送沈來回她媽媽家換衣服，沈來為了不在早高峰打不到車的情況下遲到，很識時務沒矯情地要甩火腿走回家。她想得很通透，憑什麼要為了周既這狗東西而扣獎金啊，他不值得。
沈來的痛苦，並不是來自於身體，而是因為被愚弄。自己蠢是最不能原諒的事情。
張秀苒一手摟著沈來，一手摸著她的頭髮，自己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即使沈來已經是個大人了，可她受的每一次傷都讓她這個做母親的痛苦。
「來來！」張秀苒嚇得幾乎失魂，哆嗦著手趕緊撥了120。
說曹操，曹操就到。沈真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嘚嘚」地走進門。
周既坐得久了，從車裡出來在便利店買了包煙。剛從店裡出來，煙都還沒點燃，就看見救護車頂著「完了完了」的警報聲開進了小區。
張秀英點點頭，的確也有些困。
而周既看沈來這樣子，真忍不住想諷刺她兩句，穿著病號服，還當自己是天仙呢？不過出口的話卻是，「沈來，你這病都是你自己作的，吃個飯總是挑三揀四。」
「小姨你快來吧。」沈來語氣都帶哭音了。
沈來有些頭暈，感覺到飢餓，摸了摸肚子，想起外賣就噁心。噁心？沈來懊惱了一聲，站起來裹了衣服匆匆下樓買葯。該死的周既！
「不，你不原諒我，我不會走的。」
不怪沈來怕周既，因為她發現周既現在居然一點兒做人的底限都沒有了。
沈來拗不過張秀苒，只好揮手道：「知道了，你趕緊去上班吧。」
沈來懨懨地丟下筆，覺得頭有些暈，一和_圖_書邊揉額頭一邊抬頭，就看到了床尾穿著黑色長款羽絨服的周既。沈來明顯地一僵，做出戒備的姿態，手死死地抓著床單。
周既的車就停在小區對面的路邊，看著下班的人陸陸續續往小區進，他用大拇指甲颳了刮眉毛，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鬼使神差又到他前岳母小區門口的。
沈真翻了個白眼，「還不就是沈來嘛，真是個多愁多病的小姐身，又進醫院了，我爸喝了酒不能開車，我把他送去醫院才過來的。」
李昶本來是可以找點兒小明星或者網紅來的，也能在朋友面前起起范兒，不過因為有周既在，就得避免了。周家亦官亦商，需要低調，周既玩女人也從不找有流量的。上回那個女主播也是因為才剛出道而已，後來也不會有來往。
「你走！」
可能是因為愛總是讓人格外脆弱，沈來在張秀苒面前一點兒也堅強不起來，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她就忍不住投進張秀苒的懷裡再次哭起來，「媽媽，你說我怎麼那麼蠢啊？」
張秀苒大揉了一把沈來的頭髮，努力克制哭音喚了聲「來來。」
可是沈來哭得肝腸寸斷，張秀苒除了撫摸她的頭髮，哪裡忍心再說出任何責備的話。
沈來再傻也知道周既是在捉弄自己了，她一手打掉周既的卡，「我就當是被狗咬了。」
沈來是低血糖，救過來其實就沒什麼了，只是平時要多注意。她第二天就想出院，但張秀苒死活不同意。「既然來了，就徹底檢查一下，上回也是，把我嚇個半死，弄得我現在連出差都提心弔膽的。還有，你臉色依然白得跟鬼似的。」
「怎麼了？」張秀英問。
見沈來抬起頭，周既隨意地放下病歷，走和圖書到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周既寒暄過來，看了看被李昶推過來的女生，沒什麼興緻，「我一個人坐會兒。」
一個男聲道：「不，我不走。」
不過周既走的過程中，沈來又往後退了一下，直到背緊貼著枕頭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慫了。
沈來笑了笑，小姑娘又分了一塊糖給她，「低血糖，包里隨時得帶點兒吃的。」
快六十的張秀苒太明白一個太漂亮的單身女人過得有多不容易，即使她潔身自好，也會有很多人渣打她的主意。
小姑娘聳聳肩，緊張地笑了笑，「抱歉，那個，看起來實在太偶像劇了。」
天吶，她怎麼會忘記他們分手的時候有多憎恨彼此？
這時候沈來的手在被子底下其實已經握緊了剛才被她扔掉畫筆。
周既和沈來雙雙看向隔壁床的小姑娘。
雙人病房裡總算清凈了下來，隔壁床的小姑娘看著沈來道：「你們一家人關係真好，基因也好。」出場的全是俊男美女。
估計是自己也覺得自己做得過分了點兒，周既一直望著小區門口，看能否碰到沈來。如果碰見了，就當是天註定要他道歉吧。
沈來看著周既，伸出手在床上摸自己的手機，一摸到就趕緊給她小姨打電話，「小姨，你現在能不能過來醫院一趟？」
沈來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可能藥物影響了她的內分泌，讓她鼻子酸了起來。
而張秀苒知道沈來現在沒有交往對象，她也不是會一|夜|情的人，剩下的可能性就不多了。張秀苒的眼淚流出了眼眶，想罵沈來幾句，也想打她，沈來怎麼能這麼不懂保護自己啊？！
周既下車繞過車頭看了一眼，朝沈來道：「沈來，你這樣子，真的很像咱倆價錢沒談ｈeｔuｂoｏｋ.coｍ.cｏm攏。上回我遇到個網紅，跟我要五萬，也是你這個表情。」
「晚上想吃什麼，來來？」張秀苒走到衛生間門口，看到臉色蒼白如鬼的沈來，立即擔憂地道：「來來，怎麼了？」
沈來沒回答，她拒絕跟周既溝通。
沈來赤腳坐在床邊的白色長羊毛地毯上，頭埋在張秀苒的懷裡哭，嚎啕大哭。
沈來道了謝，在床上靠了會兒，覺得無聊，就把張秀苒給她帶的畫板拿了出來，無意識地畫著，等有意識的時候才發現她畫的居然還是康養山莊的水池造型。
屏幕太小看不清畫面，但裏面的聲音卻很清晰。
李昶的朋友剛才國外回來，李昶覺得他鬼妹泡多了必須得換點兒清粥小菜，所以找了幾個清純女大學生，典型的亞洲面孔。
周既趴在方向盤上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歡倒鉤。」
張秀苒一走，沈來把張秀英也給勸走了，「小姨，昨晚已經給你添麻煩了，你回去吧。我又不是什麼大病，手腳都好好兒的，連護工都不要，你回去睡會兒吧，反正你家離這兒也近。」
李昶道：「哎，呂德凱一個人那是因為沈真還沒來，你一個人坐著算什麼啊？」
三十歲還一事無成，好不容易有個項目，卻因為狗屁原因沒有了。現在想起來沈來覺得周既從一開始就在玩弄自己，而她居然愚蠢地以為周既那時候是在釋放善意。
沈來眨眨眼睛，和周既一樣都沒辦法理解現在的小姑娘。
「搬回來跟你媽住了？」周既問道。
沈來簡直無語了，抬手去揉自己的額頭，卻被周既用手打了下去，「不要抬那麼高，會回血的。」
這一瞬間，沈來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是糟糕透頂了。
沈來對緊急避孕藥有m.hetubook.com.com些敏感，吃下去就吐了一次，張秀苒下班回來，她又吐了一次，正在衛生間清理自己。
張秀英翻個白眼，「你鬼故事聽多了吧？」
沈來尖銳地道：「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你走吧。」
沈來請了個假，沒去綠源上班，她現在的情緒不太適合出去見人。
沈來沒有反應。
「寶貝兒，怎麼來這麼晚？」呂德凱上前摟住沈真。
張秀苒自然是不可能通知沈存中的，是沈來的小姨看沈來躺在病床上的可憐樣兒，心想著正好讓沈存中過來看看，知道大女兒體弱多病，將來遺產多分點兒。
沈真聳聳肩，「誰知道呢？老頭子跟前博同情吧。」
沈來並沒哭多久，她知道自己必須控制自己的情緒，不然張秀苒會比她更痛苦，她輕輕抬起頭，依舊哽咽，看著張秀苒依舊秀美的側臉道：「媽媽，你說做女人怎麼難啊？下輩子我們一起當男人吧。」
周既聳聳肩，從錢包里拿出一張卡遞給沈來，笑道：「說吧，多少才肯和解？」
周既還沒說話，病房裡卻傳出了一聲不那麼和諧的「嗤笑」。
「馬上過來。」周既打燃發動機。
張秀苒的視線落在沈來的肩膀上，僅僅是她睡衣滑落露出的那一小截肌膚上就布滿了紅痕。張秀苒心裏一緊，不由將沈來又抱緊了一些。
一個女聲道：「你走。」
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沈來握緊拳頭看向周既，「你很自豪是吧？周既，久在河邊走，難免不濕腳，你總會有報應的。」
九點多的時候，依舊不見沈來蹤影，周既接到李昶的電話，說好了給他朋友接風洗塵的，結果飯都吃了還不見他蹤影。
也不知道周既在這兒站多久了，他手裡正拿著床尾她的病曆本看。
沈和*圖*書來伸手就想扇周既一巴掌，被他半空攔了下來，「別生氣，把你跟婊子比，還是抬舉你呢。」
周既坐在椅子上，雙手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抱拳擱在嘴邊，略顯艱難地道：「抱歉，前天晚上的事情，還有昨天早晨的話。」
「沈來又進醫院了？」呂德凱奇道，「這回什麼病啊？」
沈來在肺被氣炸之前下了車，實在想不過，憑什麼啊，所以回身對著周既的車門大力踹了一腳，還別說鞋跟兒真把門給他踹了個凹痕。
「你來幹什麼？」
小姑娘也知道兩個大人和自己有代溝，所以拔掉Pad上的耳機線，點了一下屏幕，再把屏幕轉向沈來和周既。
周既就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沈來打電話。寬鬆的病號服套在她身上，把她顯得格外瘦弱，面色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栗色長捲髮蓬鬆在她臉頰兩側，把小臉顯得更加可憐，沈來整個人弱不禁風的樣子，讓周既的喉頭動了動，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沈來的哭聲斷得很突兀，張秀苒心裏一緊，輕輕推開沈來的頭，見她雙目緊閉，臉色慘白，身體微微顫抖，不由慌亂地大喊了一聲，「來來！」
「我……」沈來轉過身背對著周既，「我一個人在醫院里害怕。」
這裡是老小區，老人居多，隔幾天就能看到旁邊空地上搭靈棚的，所以有救護車進出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救護車開出小區的時候，周既又看了一眼，只是不知道上面載的就是他前妻。
隔壁床的小姑娘一直盯著周既看，兩條腿的男人雖然多，但好看又有范兒，衣品還好的就不多了，何況腿還那麼長。
隔壁床的小姑娘反應是一個哆嗦，這樣充滿寵溺語氣的責備，實在太偶像劇啦，心裏那個激動啊，居然可以看現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