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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理一邊打掃剛才被她砸碎的玻璃，一邊感嘆自己的智商。

「是，不比您老口味年輕。在快餐店吃了小朋友半包薯條。」甄理假笑道。

別人叫她理理，甄理都習慣了，包括自來熟的寧致，但聽隋遇這麼叫她，還是第一次，冷不丁的尾椎骨居然有點兒酥。

甄理在貓眼裡看到敲門的人是隋遇時，她有股罵娘的衝動。

但對甄理而言，這些充滿了邏輯感的數據，只要你認真去分析，它們總不會跟你玩心機，你也不用去猜它今天心情好不好，有沒有抽風。

但隋遇還是不自覺。

所以她只衝著隋遇的背影甩了幾把眼神的飛刀，而沒有付之以實際行動。

要說前一個小時的時候，隋遇膽敢再出現在甄理面前，她就敢跟他動刀子。

但現在么，被數據安撫了情緒，甄理已經可以平靜以待了。

「這麼早他家就開始蒸包子啦？」甄理吃了這麼多年包子，可沒見過徐包子開店開這麼早的。

讓甄理很有點兒如果自己不答應他，這兒就要變成兇案現場的意思。

「行。」隋遇道。

「你拒絕我的原因。」隋遇道。

隋遇將煙灰彈入一次性紙杯里，嘴裏吐出煙圈，雲遮霧繞里不由又想起甄理來。

天還沒亮，春寒料峭一如冬日。

「那你母親呢？」甄理眼睛一亮，她在考慮怎麼著跟隋宜套近乎。

最近被她佔據了不少心神，回國似乎也太勤了些。

隋遇坐在觀雲府小區外的車上，也覺得自己有些和-圖-書陌生。

甄理很戒備地看著隋遇，死扒著門不肯走，隨時準備奪門而逃。

身體不適，肚子還餓，但是因為有目標，所以她居然敲擊鍵盤敲得不亦樂乎。

在那間快餐店裡，她的窘迫，還有她的笑容。

「新鮮出爐的第一籠。」隋遇擠開甄理，走進門道。

也不知道她何德何能突然就入了隨公子的眼了。

「她也愛吃，經常讓司機來買。」隋遇道。

那晚後來的半段時間，他嗓子疼得厲害，身體燒得難受，不想開口說話，也不願多動。

她又愛光腳在地板上走，到時候玻璃渣刺到腳心裏，痛苦的也還是她自己。

「怎麼這麼快就開門，你還沒睡啊？」隋遇看著一臉清醒的甄理問。

「中國茶？」隋遇這一次發出的是疑問。

凌晨五點，總不會是郝若來催她跑步吧？

典型的自虐人格。

門鈴再次響起，甄理狐疑地看向門的方向，又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

中國古代有端茶送客的傳統，也不知道隋遇懂不懂這眼色。

「能不能和寧致斷了，跟我正式交往？」隋遇問。

郝若那傢伙，信誓旦旦地要鍛煉要減肥，結果就跑了一天早晨，便借口熬夜寫程序，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大半夜的輾轉無眠，到底還是驅車到了觀雲府。

「總覺得你跟徐包子有什麼關係，不然你這待遇也太不合情理了。」甄理道。

而像甄理那般幼稚的小女生也不該是他的興趣點。

「抱歉，沒和*圖*書有。」甄理很乾脆地回了一句。凡是有咖啡因的事物她都不太喜歡。

別人逃避情緒問題的時候是打遊戲看小說，而她則是分析數據，寫論文。

可越是酥，甄理的脖子的角度就越是仰得大。

甄理笑看著隋遇道：「生日宴上，寧致也是這麼跟我說的。我都不知道該答應誰了。要不然你一、三、五，他二、四、六，周末我休息？」

大概是帥哥養眼，也許是長夜漫漫，反正小姑娘沒上去阻止隋遇，只是以手撐著下巴靜靜地看著坐在角落上，面對落地窗抽煙的隋遇。

卻願多看她幾眼。

甄理洗過手，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包子，壓根兒就沒跟隋遇客氣，反而很護食地將包子袋圈到了自己面前，拒絕和隋遇分享。

甄理很想給隋遇鼓掌的，這個人說話總能刺到她想打人，卻又不得不含笑回應。

他沒有煙癮，偶爾抽一根，十分克制，一年總共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三支。

甄理的公寓里除了鍵盤上的響動，剩下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咕咕叫了。

「要不是……」你影響我心情，我早就睡了。這是甄理想說的原話，但後半段在看到隋遇手裡的袋子和聞到那股熟悉的香氣時又咽了回去。

她自己有時候也想，或者她還真是適合搞科研。

「咖啡。」隋遇道。

「不要這樣糟踐自己。」隋遇道。

睡覺是不可能的了，唯有寫論文可以拯救她。

甄理被隋遇盯得毛骨悚然，但是輸人不和-圖-書輸陣，她的脖子昂得越發僵硬了。

原本劍拔弩張的兩個人，這會兒奇異地因為一籠徐包子而和解了。

隋遇被甄理的話給逗得一樂。

自嘲為奇葩的人不止甄理一個。

隋遇將煙熄滅，起身時看見牆上貼著的禁煙標誌，他走到店員的跟前說了聲抱歉。

眼前的場景似乎有些熟悉，雖然不是同一間便利店，但差不多在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時間，甄理和他坐在這裏吃泡麵。

身體痛苦了，心就不痛苦了。

她嗅泡麵香氣的樣子就好似那些得到天使輪投資的創業者一般滿足。

隋遇在路邊的便利店停了車，進去買了包煙。

「白水行嗎？」甄理沒再讓隋遇選擇。

而且還令人無語地選了那麼個爛到家的借口，也無怪乎甄理渾身長刺，就差跟他干架了。

她真是何必這樣為難她自己啊？

人不能跟食物作對。

想遊戲人間，不過是被人間遊戲。

或者用國內的流行詞，「腦殘」來形容也可以。

甄理失望滴「哦」了一聲，司機來買她就沒辦法守株待兔了。

想跟她玩兒是吧？

小姑娘被那句「抱歉」暖了整個晚上，次日主動跟同事換了班，理由是她喜歡上晚班。

等到她年紀再大些，大概就能意識到今時今日她做的事情有多荒唐。

打掃完之後，甄理再次坐到了電腦面前。

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隋遇沒有功夫拯救失足少女，踩下油門，任由觀雲府消失在車尾之後。

甄理轉和-圖-書身從冰箱里取了一隻檸檬出來切片，然後將水遞給隋遇，「不喜歡白水，那喝檸檬水吧，美容養顏。」

甄理才懶得逗他呢，她抬手打了個假哈欠。

這已經是今夜隋遇第二次被甄理開門逐客了。

隋遇擰著眉頭喝了一口，然後道：「你的飲食習慣有點兒老齡化。」

隋遇原本沒什麼食慾，但被甄理這動作給刺|激了，恁是從她懷裡強行叼走了一隻肉包子。

對其他人來說，枯燥乏味而繁瑣又冷漠的數據讓人看了更頭暈。

這應該算是奇葩吧？

甄理拉開門就想找隋遇理論，結果隋遇似乎反而被她驚了一跳，往後退了半步。

隋遇的臉色漸漸沉下去，只看著甄理不說話。

為了克服尷尬，甄理起身道：「你要喝點兒什麼？」

隋遇將手裡的袋子遞給甄理。

跟著數據的邏輯思路走，甄理的情緒很快就被穩定了下來。

腦子裡繞來繞去，還是那個人的臉。

大概是藥效開始發揮作用了，她再次覺得不適，噁心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隋遇發動車子，握住方向盤甩了甩頭，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玩這麼幼稚的遊戲，他誠然該自我檢討了。

不喝茶與咖啡，不吃垃圾食品，白水要加檸檬片。

隋遇又點了一根煙。

那才是她那個年紀的女孩兒該有的燦爛而純粹的笑容。

隋遇紋絲不動，「我想知道原因。」

甄理看著隋遇想，真不愧是當老闆的，從來不看人臉色，這情商真叫人著急。

「嗯。徐叔叔的爺爺曾ｈｔｔｐs://ｍ.heｔｕｂook.com.cｏｍ經在我曾祖家裡當過廚子。後來就開了這間包子鋪，一代傳一代的，我外婆愛吃徐包子，兩家一直有走動。」隋遇道。

甄理走到門邊打開門，這才轉過身對隋遇道：「我不跟瞧不起我的人交往。」

寧倫的生日每年都過，但隋遇參加的次數寥寥可數，這次回來也不過是借他過壽給自己一個回國的理由而已。

甄理沒聽明白。

瞧瞧，砸水杯的時候怎麼就不相信，這會兒打掃的還不是她自己？

甄理覺得幸虧她這會兒嘴裏沒喝水，不然鐵定得噴隋遇一臉。

因為她打不過啊。

甄理想梗著脖子不文明地說一句，關你x事兒。

上下文完全沒有任何鋪墊，叫人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怎麼突然就轉這兒來了？

沒話找話說已經到了找不到話說的地步。

她撇開頭道：「時候不早了，你該走了。謝謝你的包子。」

要不是她今晚熬夜寫論文，就隋遇這樣一個晚上敲兩次門的行為，其惡行都夠讓她上他家放火了。

隋遇當著甄理的面將門從裏面關上，並且還按下了反鎖鍵。

便利店內原本是不許抽煙的，但此刻客人只有隋遇一人，而店員又是個年輕姑娘。

這回是貨真價實的外賣了。徐包子出品。

小女孩兒渾身長滿倒刺，家庭似乎有些不睦，成長經歷中不過受了一點點傷，就誇張得覺得全世界都欠了她。

想了想身為禮儀之邦的公民，待客之道還是得有的。

總是想起她。

「別把話說得那麼死，理理。」隋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