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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瓜

作者:明月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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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順風車

第九章 順風車

「去太后的長信宮。」瞳兮午睡后,梳妝打扮完畢便準備起身去看看獨孤媛鳳和慕昭文的反應了。
瞳兮親自將球捧了給獨孤媛鳳,「臣妾已經很久沒玩過蹴鞠了,今日也是托太后的福。太后摸摸這球,看是不是有所不同?」
慕昭文搖搖頭,「臣妾不擅長這個,在一旁為太后和娘娘搖旗助威便是。」
「太后同昭妃知道么?」瞳兮問了聲。
瞳兮同獨孤媛鳳各領一隊,平日里在太后一邊的便為太后助威,而與令狐一族相近的便為瞳兮助威,看起來聲勢不相上下,這便是獨孤媛鳳和瞳兮給慕昭文的警示,她聰明的自然知道自己的家世是沒法和眼前兩位相提並論的。
一襲繚綾紗的水紅色宮裙,將她裝點得彷彿晚霞映在湖面上的一道瀲灧之光。飛鳳髻上簪了一朵金制牡丹花,花瓣薄如紙,周圍斜插十二支點鳳釵,眉心點了一顆紅色寶石,光華逼人,高貴不可方物。
午後,瞳兮換了一襲簡潔的碧水色薄衫裙,因想著這麼多貴族豪閥的女子聚會,總喜愛玩她們喜歡的遊戲。
她渾身僵硬的蜷在天政帝的懷裡,雙手不敢圈住他的脖子,只好藏在袖子里握緊拳頭,擔心自己會不會摔到地上。
天政帝轉過了頭,也沒再追問,毋庸置疑,今日的端午宴慕昭文又拔了頭籌,不僅壓了太后的氣焰,連貴妃的風采也奪了大半。
席間,獨孤媛鳳再忍不住問:「貴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畏縮不前了,你就不怕慕昭文這個後浪趕上前浪么?」獨孤媛鳳用不著和瞳兮繞圈子,她們彼此都知之甚深。
只是人算真的不如天算,瞳兮被某人抱入懷裡的時候,她就後悔了,這個人的味道她避之唯恐不及,白地五爪金龍就這樣印在眼前,躲也躲不掉。
又想起自己病體虛弱的丈夫,看看偉岸挺拔的天政帝,一時間竟有了嫉妒之心,自己不輸給任何人,為何偏偏嫁了那樣的丈夫。
「昭妃呢?」其實瞳兮最關心的是昭妃。從這件事,她很想知道昭妃的態度,從這兩個月的觀察來看,慕昭文幾乎是與世無爭的,瞳兮可不喜歡她的這個態度。
瞳兮因為這個而分神,結果被獨孤媛鳳帶著憤怒踢來的球給打個正著,且還是打在她的左眼上,她被擊倒在地,眾人都涌了過去。
「今天難得這麼有興緻,哀家也陪你們樂一樂。」眾女歡呼。
「貴妃如何能判斷晉王和_圖_書妃會進入三甲?」天政帝有些好奇。
瞳兮低眉垂目的回答。
瞳兮以前在家裡,就是蹴鞠的好手,她很喜歡這個遊戲。「太后可允許臣妾等在長信宮放肆?」瞳兮笑著請示。
天政帝發話,獨孤媛鳳自然斂了怒色,「皇上,這可是開了一個不好的頭。」
瞳兮午睡剛醒,齊雲就來回報了,「被娘娘估中了,皇上果然幸了晉王妃,就在御花園的春暖閣。」
「昭妃娘娘的臉色看不出來高興還是不高興,只是她一個下午都沒往皇上那處瞧,所以奴婢估計她也是在意的。」
這詩意境不高,但是勝在應景,天政帝少笑的臉也對慕昭文和藹了許多。
瞳兮一聽天政帝說話就緊張,恨自己為何不能同慕昭文一般輕鬆寫意的對待,「臣妾以為晉王妃既然請願參賽,便是志在必得的,只是女子的臂力終究不如男子,能入三甲便是不錯了。」
研究皇帝的性格和喜好,便是她們這些宮妃一生的使命。
眾人又向瞳兮行了禮,幾個自小和瞳兮玩得好的貴族夫人便上了前來,「貴妃娘娘,今兒天氣正好,不如玩一會子蹴鞠吧?」
第一支船隊衝過標的時候,掌聲鑼鼓雷動,晉王妃的船隊是第三位衝過浮標的。
束帛一下就蔫了聲,「奴婢沒敢看皇上。」
天政帝的聲音從旁插了進來,「是朕同意的,太后,那日昭文提起,朕一時興起也參加了,就是節日博個彩頭,朕也不是如此不講情面的人。何況昭文說太后的千秋要到了,這次的彩頭眾妃也說要獻出來給白雲寺捐一尊鍍金菩薩,為太后祈福的。況且法不責眾。」
蘇敏文磕頭謝恩后,才有機會匆匆打量了一下眾人,天政帝的俊朗是在她預料之外,又在想象之中的。她紅了一下臉,眼尾便被一個水紅色的人影吸引了。
球來的時候,獨孤媛鳳輕輕一笑,玩笑的說著,「貴妃用你平日里用慣的球,可是勝之不武哦。」
「傳太醫。」他的聲音即使在這種時候,也冰涼得可怕。
天政帝留意晉王妃的時候,瞳兮偷偷的瞄了他一眼,覺得他眼裡波動得厲害,心下忽然明朗了起來。
瞳兮笑了出來,這個晉王妃看起來也是很直爽的人,「皇上的表情呢?」
歷來後宮就不是什麼乾淨的地方。
「兩岸羅衣撲鼻香,銀釵照日如霜刃。鼓聲三下紅旗開;兩龍躍出浮水來。棹影斡波飛萬劍,鼓聲劈浪鳴千雷。鼓聲漸急標將近,兩龍望標且如瞬。坡上人呼霹雷驚,竿頭彩掛虹霓暈。前船搶水已得標,后船失勢空揮撓。……和圖書
「下不為例。」天政帝頷首。
侍女捧了球先請太后驗了球,又來請瞳兮驗球,因為她們二人各領一隊,開球前都要交給雙方隊長過目。
「後來,晉王妃身邊的人起鬨,說她平日玩蹴鞠玩得十分好。皇上發話,才解了晉王妃的圍,太后的臉色十分難看。」束帛繼續。
今日依著人數,兩隊各組了五人。
獨孤媛鳳貴為太后,卻終究也是個二十左右的寂|寞|女子,在這樣歡快的氣氛下,青春的活力便怎麼也擋不住的,至於瞳兮,只要天政帝不在,她都是很自在的。
「娘娘,奴婢真是不懂你,你今日為何要幫著那昭妃削了太后的面子,這會子皇上做出此等事,你也不管。」
天政帝叫了聲「平身」,也沒說什麼,在御座上坐了下來,讓她們繼續,可是瞳兮再也恢復不到先前的水平,而獨孤媛鳳跟吃了五石散似的,活力四射,差距很快就追了上來。
緊接著在場的大部分宮妃都跪了下去。
十兩,十兩對於貴妃來說真的算不上什麼大數目,每年湯沐邑加上月俸總得上萬兩,這十兩確實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晉王妃蘇敏文奉旨上樓時,眾人都在打量,紅色披風早已除下,這在後宮是只有皇后能著的色,她著的是一件蔥綠色湖紗宮裙,頭戴一支三鳳金步搖,簡單大方,只是如此簡單的打扮,也沒讓她輸給在座的人一分,她天生自有一股英氣,眉宇間的爽朗讓人心喜,可是身姿的裊娜又別添幾分柔弱的美麗,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慕昭文見天政帝少了興緻,便出聲道:「皇上,這比賽可真熱鬧,臣妾想起了幾句詩詞來。」
午膳時,天政帝去了外宮的慶光殿,在那裡設宴招待群臣,瞳兮留了晉王妃等命婦在金明殿設宴。
「太后萬安。」瞳兮恭敬的行禮。
「回太后,午膳后臣妾就沒見過晉王妃了。」瞳兮暗自嘀咕,這獨孤媛鳳彷彿不知道天政帝同晉王妃的苟且之事。
「那就行了。」
她這是第一次見到貴妃,其他的太后,昭妃,以往節慶時也曾見m.hetubook.com.com過,心下感嘆天家女子的美麗。
昭妃自然知道她是發起人,也跟著跪了下去,「臣妾知罪,一時玩心大氣,約了後宮姐妹猜猜賽龍舟的結果,博個彩頭。」
瞳兮在長信宮的偏殿接受了太醫的問診,天政帝放下她就離開了,讓她著實鬆了口氣。獨孤媛鳳這一腳也踢得太狠了,她的眼眶已經發紫了,看起來十分的滑稽,估摸著半個月都不能見人。
「臣妾未入宮時,常愛在家玩蹴鞠,但是那球踢得人腳生疼,所以費了不少腦筋想著方兒的讓球輕些,後來可巧遇上一個屠夫家的女兒來我家做丫頭,便給臣妾出了個主意,用那動物尿泡,噓氣閉而吹之,充氣為球,這球又輕又軟正適合咱們女兒家踢,臣妾也是怕傷了太后鳳體,所以才讓人取了這球來。」瞳兮不是個不會賣乖的人。
江得啟請了天政帝的旨意,示意湖邊的執鑼太監敲響了鑼鼓,太液池上的龍舟一聽鑼聲,便飛馳了出去。
「貴妃好靈巧的心思。」獨孤媛鳳嘴上贊著,眼裡卻是不屑的。只昭妃,越發覺得令狐瞳兮靈思巧慧,她沒想到瞳兮居然會懂得用這個法子做出氣球來,古人之智慧誠不可輕視。
瞳兮捧了捧球,「這球好重,不適合咱們女兒家玩,束帛,去取了本宮的球來。」束帛應聲而去。
「那皇上呢?」
「瞳兮姐姐。」瞳兮的一位族妹大聲的叫著接過從風流眼裡過來的球,一腳將球傳給瞳兮,可惜她的準頭不行,眼看著那球呈拋物線就要落在瞳兮的身後,如果那球落了地,瞳兮這隊便要扣上一份,只見她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似的,身子跟梭子一般,迅速的扭轉,右腿向後一勾,腰向後仰,頭幾乎要觸到地了,那球接著她腳上的力量,擦過她的頭頂準確的飛入了風流眼。藉著這力道,她的右腿繼續到划,帶著裙擺疾速的在空中翻了個跟斗,那碧水色的裙子便舞出了一輪明月,她則穩穩的立在了地上。
「昭妃妹妹也來吧。」瞳兮笑著問。
眾妃跟著應了諾,只是興緻被掃去了不少。慕昭文斂聲凝眉佇立一旁伺候,整個節日的氣氛都淡了許多。
瞳兮緩緩的跪下,「臣妾一時貪圖玩樂,請太后責罰。」
瞳兮拍拍束帛的手,她身邊的人果然有兩把刷子,居然這樣也能看出昭妃的不同,只要皇上和昭妃同時在場,以前都是眉來眼去的,今日https://m.hetubook.com.com果然還是有不同的。
「娘娘離開后,太后便讓晉王妃頂替你的位置,可是晉王妃再三推脫,說身體不適。」
瞳兮眨了眨眼睛,「姑姑可曾聽過皇上要做什麼事還需請教後宮的?皇上不是無德昏君,相反他是一代雄主,御極五年,獎農耕,治水利,免苛捐,興文教,開疆拓土,安撫四夷,哪一項不是他乾坤獨斷,豈容他人指手畫腳。」
慕昭文先於瞳兮到來,她在後宮素來沒有架子,宮妃都喜歡她,瞳兮也不羡艷,宮妃喜歡自己與否她不在乎,只要她們聽話。
直到半刻後晉王妃的出現。她出現得很低調,但是獨孤媛鳳和慕昭文等的都是她。她含羞帶怯絲毫不見今晨的英姿颯爽,偷偷的瞄了一眼天政帝,悄悄的站入人群。
瞳兮也終於肯定了自己的推斷,天政帝十分喜歡不倫之戀,從太後到自己的寡婦姐姐,再到晉王妃。瞳兮雖然不敢苟同,卻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獨孤媛鳳的眼睛則看著她的身後。「晉王妃不在你宮裡么?」
「慕昭文一向謹慎,此次如此做定是有所依託,臣妾不過是順風看看背後的故事而已,想不到她城府如此之深,太后也不要太心急了。」瞳兮淡然的說。
「哦,昭文是要跟著比賽的進程賦詩么?」天政帝的神情這才舒朗了一些,瞳兮一貫是不爭寵的,很是低調。
瞳兮這一隊目前以三個進球領先,她一向是擅長這個,並且不怕獨孤媛鳳的,更不能在眾人面前示弱,讓本來想靠攏自己的人轉而投奔了獨孤媛鳳。什麼「燕歸巢」、「斜插花」、「風擺荷」、「葉底摘桃」、「玉佛頂珠」、「雙肩背月」、「拐子流星」只要叫得出名的花樣,她都能玩,引得場上喝彩聲不歇。
趁這機會,玄纁端來木盤,上面鋪著錦緞,伺候瞳兮將首飾卸了,輕裝上陣。
獨孤媛鳳接過球,「這球彷彿輕了不少。」她有些驚訝,因為球的大小都是有定數的,里塞毛髮,重量應該是差不多的。
她既不能沒有太后,這畢竟是防著慕昭文上位的一顆棋子,但是又不能讓太后將自己當了刀使。
瞳兮不怪束帛,天政帝那張臉雖然長得俊,但是沒幾個人敢直視的。
沒有對手的人生是十分寂寞的。
當然獨孤媛鳳和瞳兮之間也有彼此的較量,後宮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地方,該讓人明白你地位的時候,你就得讓人明白,讓她們怕著和-圖-書你,不敢隨便亂來。蹴鞠這種競技的比賽最適合用來宣揚人的立場了,瞳兮平日不敢壓過獨孤媛鳳,可既然是比賽,那她便可以認真了。
「這事皇上做得並不隱秘,估計長信宮和昭陽宮都會知道。」
她的眼睛火辣辣的疼,心卻是放鬆的,不用在天政帝面前蹴鞠,她覺得就算被球擊了也是值得的。
「貴妃,昭妃,你們該知道不以惡小而為之,不以善小而不為,你們讀的聖賢書都到哪裡去了?」獨孤媛鳳逮著這個機會,自然要在天政帝和眾宮妃的面前好好排揎她二人一頓。
如此一望,便覺得帝妃彷彿不是凡間中人,俏生生的一對金童玉女。
瞳兮暗道,可憐偷情都學不來掩飾,想當初她那個大家族的人,偷情那可是高手,壓根兒看不出來的。
她不習慣躺在長信宮,所以太醫問診后,她就離開了,等束帛她們回來才知道那場戲的結果。
午膳后,瞳兮回彤輝宮暫歇,其餘的命婦要麼在御花園遊玩,又或者到有親戚關係的嬪妃宮裡坐坐。
瞳兮既然知道了昭妃在意天政帝,這便好辦了,她不想斗,或者偽裝的不想斗,她都會將她逼得不得不鬥的。
「怎麼?」瞳兮因為臉疼,所以格外需要分散注意,束帛進來的時候,她才迫不及待的出聲。
瞳兮躺在彤輝宮的床上,又惦記剛才的事情,晉王妃的出現,還不知道有沒有好戲看。後宮的娛樂不多,瞳兮十分愛看這種戲。
景軒皇朝的貴族無論男女都愛玩蹴鞠,只是男子的蹴鞠那是雙方兩隊的直接對抗,而女子的就更具有觀賞性,球門設在兩隊中間,門中開了一個兩尺闊的「風流眼」,在球不落地的情況下,能使之穿過風流眼多者勝。
眾人先是被那精彩的一幕給驚住了,四周無聲,見她落地,姿態又甚美,正要喝彩,便聽到了太監唱「皇上駕到」。瞳兮開始臉紅,隨眾人跪地請安。
「姑姑,昭妃如今得聖寵,本宮可不能直攖其鋒,何況高處不勝寒,本宮只怕她站得不夠高。太后自己要鑽入慕昭文的套子,本宮沒有落井下石她都該感激本宮了。」令狐瞳兮又不是善良的人。何況,她也不能讓皇上太過喜歡獨孤媛鳳,否則她永遠登不上皇后的寶座,獨孤媛鳳那種人,是看不得有人成為天政帝正妻的。
天政帝一一獎賞了進入三甲的船隊,特地宣了晉王妃上前見駕,主要是大家都想見見這名今日得了彩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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