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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郞

作者:明月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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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春風一夜吹夢鄉

第五十四章 春風一夜吹夢鄉

沈七本來很平靜的心態,徹底被韓琛的態度給激怒了。
如果他心無他人,她至少可以自我安慰怪他不懂愛,可是,他明明就是懂愛的,愛得那麼深情那麼專一,可對象不是她沈七。
趙氏又是冷冷一笑,「這麼多年了,只有姐姐還這般天真。」可是她到底沒有拒絕。
沈七笑容滿面地走上去,想同那如夫人打招呼。沈氏見狀趕緊前引,「別看她是側室,可是信陽侯沒有正室,就這麼一位如夫人,聽說疼愛得很。可她就是性子高傲了些,不大合群。」
沈七彆扭了半天,最終還是點頭了。她本來就是要找個夫婿的,這狀元郎看起來也不錯,至少比京城的紈絝子弟好許多。
「都是毀於大火。」那太監回道,只是不知道怎麼這位南詔公主對這宮裡的地形如此之熟悉,這御花園彎彎繞繞,她居然能直接就找到當年摘星樓所在之地。
如今想起最後的那一幕幕,歷歷可見,她也驚訝於她的蠻不講理,可是那樣的情況下,她除了求死之外,本就沒有別的想法。
沈七心想,也許是她五哥還比較謹慎,如何能隨便同人結拜兄妹呢?又不好當面拒絕讓她尷尬才沒提的吧。可是這些日子沈五待她極好,噓寒問暖,她但凡有個要求,他無一不答應。
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之事,在南詔也沒有什麼女兒家自覓夫婿的事情,都是沈七胡謅的,可她撒謊已經不會臉紅了,「皇上知道我南詔女兒最會用毒施蠱,皇上如逼妾嫁於他人,妾可不能保證他能得享天年。」這簡直就是要挾了,文熙帝最恨要挾。
看文熙帝對南詔使臣的賞賜,就知道南詔在這位皇帝心裏的位置不低,能娶得南詔公主,不愁飛黃騰達,何況南詔七公主又是如此一位奪天地造化的美人。
沈七默然不語,裝糊塗是賴不過去的,她的故意躲避是那樣的顯而易見。
沈七暗自恨恨道:「不見就不見,我才是真的不想見你。」
韓琛失神片刻,又道;「准奏。」
沈氏看著沈七笑了笑,「依我看,狀元郎估計就是在等著你這位公主去馴的。」
「哦,這宮裡有皇后嗎?」
「噓。」沈氏越發顯得神秘了,「可別提,皇上最恨人提光烈皇后之事了。」
兩人相視而笑。那沈氏看著那狀元郎的背影道:「公主,你說這位狀元郎是不是有幾分神似咱們皇上啊?」
「是嗎?」沈七有些心不在焉,只想著怎麼五哥找了個這麼像自己的如夫人,這未免也太愛護妹妹了。
才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沈七就融入了安陽的上層社會,成為皇室顯貴的座上客,多少貴婦人爭著邀請她。
沈七成為七公主以來,可從沒見過他對於自己和顏悅色過,偶爾見一面他都是冷漠地看過去,哪裡像父親與女兒!沈七開始想念她自己的父母來。
韓琛有些詫異,這位妻舅心裏的那個人不一直是她嗎,所以一直抗拒娶正室,今日卻不知怎麼忽然改變了主意。對於沈五的請求,韓琛一向是有求必應的,更何況沈五從來就沒求過他,「朕准。」
她趕緊步到妝鏡前,左看看右看看,真不知道老天是給她開了個什麼玩笑。她繼續念叨:「嗯,這眉毛沒有我的黑,睫毛也沒我的長,眼睛倒比我大一些,不過鼻子就沒我好看了,嘴巴倒是一模一樣,下巴好像尖一些,這皮膚怎麼跟沒見過太陽似的,蒼白得都有些透明了。」那鏡子里人明明不是沈七,卻偏偏像極了沈七。只是當初的沈七艷麗光燦一些,如今的七公主清雅秀麗一些。
沈七鉚足了勁兒,最好有一日能讓韓琛親自賜婚。她如今託了南詔七公主的身份,在京城如魚得水,誰見了都對她禮讓三分。不是南詔國多厲害,而是能娶南詔公主對每一個世家來說都不是一件壞事。
眾人趕緊閃到一邊一旁迎接。韓琛路過時,見許多宮人為在這兒,停了停腳步。便有那大胆的,上前道:「皇上,皇上這棵燒死的老梅居然又開花了。」大概是太緊張了,連重點都沒說到。
沈七打開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我得忘了他。」對一個最好的報復,有時候何嘗不是徹底的遺忘!
之後,沈七靜靜地隨著人離開,才要入御花園,就被花叢里閃出來的人拉到了一旁。沈七正要驚呼,卻聽得沈五道,「七七,是我。」
「母后。」對於她沒有任何感情的人,沈七對付起來都是得心應手的。
她們正看得熱鬧,卻聽得喝道:「皇上駕到。」
可惜世事往往是不如人願的。
她轉過身又開始喃喃自語,「我究竟是死了還是沒死呢?」她只記得自己從摘星樓跳下,接下來的事情可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了,她忽然又跺跺腳,「我真是傻了,看看長什麼模樣便知道了。」
「公主。」這日沈五邀請沈七去安陽的名勝孔雀湖遊玩,「我這樣稱呼你是不是太生疏了?」
沈氏低聲道:「按理說後宮就這位生育了皇長子的貴妃娘娘身份最高,禮部也是擬讓她同皇上一同祭天所,可是皇上沒允,這些年都是獨自祭天。咱們皇上就是太痴情了,只惦記孝純皇后一個人。」
「為了我南詔的安寧,你必須去。」南詔老王一臉嚴肅,嘴角的豎紋更讓他顯得嚴厲。
為了能儘快赴約,沈七隻好走近道,這需要繞過文熙帝的華章宮。遠遠的,沈七就掩了鼻子,「這裏怎麼這麼臭?」一股糞溺的氣味。這附近就是華章宮了,怎麼敢有這種味道,「怎麼這宮裡的風氣就壞成這個樣子了,這給花草施肥也不懂把糞溺腐熟。」沈七是蒔花之人,自然也懂一些。
沈七忽然好奇起來,想知道當日的沈七死後發生過什麼事情,她旋即又怪自己,難道她還心存幻想?「他說我像誰啊?」
沈七心底暗恨,既然韓琛一副見不得沈七的模樣,她就偏偏要在他面前晃,少不得還要添些事端,攪得他家宅不安方好。
「什麼?要讓我嫁到華朝?我不去,我不去。」沈七急得瞪大了眼睛。說嫁那是好聽,明明是邊陲小國為了得到大朝的庇護,將國中美人獻給華朝皇帝,而七公主偏偏就是那最美的女子。
可惜等到天黑都沒等來驅趕的旨意,反而李章很快就命人將沈七行館里的東西送入了跟,貼身伺候她的宮女也進了宮。無一不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沈七頓時無精打采了起來,環顧這華光宮,比起當年的朝陽宮除了名分上好聽點兒以外,並不見得就比朝陽宮好。何況長久無人居住,看起來也頗為hetubook•com•com陳舊,有的地方甚至還有霉斑,沈七皺著眉打量了一番,心裏想,當年也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非想住進這裏不可。
沈七隨著一眾親眷,于建極殿跪地朝賀,口呼「萬歲」,可是沈七實在是耐不住好奇心,微微抬眼打量了韓琛一眼,沈七也不知道自己想看見什麼樣的韓琛,可絕不是眼前這樣的。
沈氏神秘兮兮地將沈七拉到一邊,「聽說是像她妹妹,就是光烈皇后。」
沈七轉向沈五,「我不會嫁給你的。」
只是忽然看到,只會覺得他冷漠,可是前後相較,沈七卻發現,也許韓琛的日子過得並不開心。
沈氏立馬掩嘴,左右看看,「呀,你怎麼能這麼說,不怕被人聽見啊。可是,我還是覺得皇上才是最好看的。」
如此聽來,沈七到來了興趣,「不知道你說我會不會入他法眼?」沈七明顯是感興趣了。
在這裏她有許多兄弟姊妹,正符合了沈七愛熱鬧的個性,整個王王宮被她弄得生動有趣了許多。沈七覺得日子真是過得美極了,馬上就將臻於至美了。
而很顯然,長得極像光烈皇后的南詔公主,也沒能引起文熙帝的半絲關心。
不過事情總有明白的時候,「你是說我是南詔的七公主?從小就養在這兒的公主?」她仔細詢問了剛才留下的那名丫頭。
沈七心裏有些緊張,她終歸還是要看到他的。宮眷及外命婦女等循例都是要穿朝服去建極宮朝賀請安的,預祝來年華朝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沈七萬沒料到韓琛居然還是要准,她咬咬牙,看來韓琛真是很見不得自己的,沈七那激烈的性子,被韓琛這麼一激,就想到別處去了。
「於我心有戚戚焉的戚戚。」沈七笑著解釋。除了忘記,或者她也可以選擇自然地面對,像以前從沒發生過似的。只是怎麼過了這麼多年,她都還是魯國夫人!
「像,太像了。」沈青秋也如梅若涵一般喃喃自語。
「沈姐姐,生辰快樂,祝沈姐姐一年比一年更美。」沈七對安慶王妃甜甜地笑著。
「也好,就說我要住朝陽宮。」雖然朝陽宮算不上沈七什麼心頭所好之地,可是畢竟以前住過,且同韓琛所住的華章宮相近,也方便探聽消息。
沈氏沒想到皇上如此年輕,如此俊美非凡,坐于高堂之端,凌然眾人之上,何況他還有那樣一雙迷人的眼睛,彷彿要將你的魂魄都吸進去。
「是,我正是光烈皇后那一脈沈氏的遠親。不過你可別說皇上薄情,聽說皇上以前有一位傾心相戀的愛人,就是孝純皇后,可惜她紅顏薄命,皇上對她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兩年前選秀,一個秀女都沒留下,至今宮裡都只有兩位貴妃娘娘。咱們皇上可是天底下最痴情的人,人長得又俊,那位孝純皇后可真是羡煞我們天下女子了。」沈氏一臉嚮往。
沈七看著明顯蒼老的羅氏和趙氏,忽然又覺得,她們的日子大概也是過得極差吧。沈七在這宮裡帶了半月了,從沒聽過皇上有招她們侍寢,可是這宮裡就她們兩位宮妃,這可非同尋常。沈七記得,韓琛于房事上一向都是喜歡的。
那丫頭夏兒也奇怪這位七公主雖然不能講話,可是腦子看起來也不壞,怎麼會問出這般可笑的問題。南詔七公主是南詔第一美人,可惜自幼失語,一直養在宮中未嫁,如今都十七了。
為了證明自己絲毫不惦記那個無情的人,沈七開始四處活動,她本身就是個閑不住的主兒,何況又存了要挑一個比韓琛好上千百倍的夫婿的心思,這人一定要對她專心一意,百依百順,奉若天仙。
沈七忽然冷了臉,「是么,我怎麼不覺得。我倒覺得他比皇上好看多了。」
沈七逼不得已,坐上北去的馬車時,開始自我安慰,「不怕,要徹底忘記一個人,我要敢直面他。」沈七給自己打氣,「人要是連續兩次犯同一錯誤,那可真就是蠢不可及了。」
那位為沈七領路的公公,一陣尷尬后道:「公主今日就要搬進宮?」
話音未落,就被人打斷了。敢打斷當今聖上說話的人,天下並沒有幾個。「我不要嫁給他。」
「這位公公,卻不知道皇上將我安排到什麼殿住?」沈七今天就沒打算出去了,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別以為她脾氣好,就真的可以熟視無睹。
如今看來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進來,連邊陲小國的公主都能入住,為什麼當年的沈七就不能住呢?就因為沈家什麼都不是了么?就因為他從沒將沈七放在過心上,他嫌棄她,憎恨她么?
沈七同沈氏邊走邊說笑,待看到前面不遠處一個人影時,卻忽然停了下來。「那是誰?」沈七所指是一位玉樹臨風的年輕男子。
「你快說啊。」
「七七。」沈青秋本是到這園子里找他的如夫人的,誰都知道他最疼愛他這位妾室,簡直到了離開一個時辰就受不了的地步,可他卻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這個人。
沈七剛走到那女子跟前時,卻聽到了一個極熟悉的聲音,「七七。」
那太監見沈七對大內總管李公公直呼其名,只感到這女子囂張之極,可是越是這樣,越發顯得她大有來頭,所以那太監也不敢多說什麼,匆匆去了。
或許明天,或許後天就再也不會想起了。
沈七重新低垂下頭,在心裏勸慰自己,過去的都過去了,何必不放,彼此無視就是了。沈七在心底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沈七遠遠望見前面羅貴妃的步輦,有些驚訝地對沈氏道:「貴妃不是該同皇上一起去圜丘壇祭天,然後同皇上一起在建極殿接受朝賀嗎?」
「七七?」梅若涵更是驚呼。
沈七深呼吸一口氣,遺忘,遺忘才是最好的良藥,她並不想陷於過去而再那樣圍繞著他生活,以他的哀樂為哀樂。
沈七倒沒覺得什麼,她五哥本就喜歡這樣抱著她,表示激動,可是被人看來可就不得了了,沈七不得不錯開身子。那沈氏在一旁道:「侯爺認識七公主?」
可是眼前哪裡還有摘星樓,當年耗費巨大人力物力建起的高樓,如今以變成了一片汪洋,沒入了蒼龍海。
「只怪那光烈皇后傻,居然喜歡上這麼痴情的皇上,她是不知道越痴情的人越薄情。」沈七感嘆。
「哼,今上未免太薄情了。」沈七忽然覺得有些淚意,想不到在她身後還要被這麼多人說她可憐,可憐她從沒入過皇帝的法眼。沈七收拾好心神又問,「你們沈氏?」
「這……」那太監有一和-圖-書絲遲疑。
「可是我重新活過來了,我要重新活一次。」沈七握緊拳頭,「沒有他。」
沈五越發激動了,他將沈七強摟入懷裡,「我知道,我知道,七七,從你很小的時候,五哥就喜歡你了,心裏只容得下你一個人,只看得見你一個人的笑。」沈五大約也分不清楚眼前的人是沈七還是南詔的戚戚了,他只知道她們都是一樣的。
沈七目不轉睛地看著一個女子,她怯懦地藏在一角,生怕被人看見了似的。
最後還是羅氏打破了僵局,「今日是臘八節,宮裡新排了一齣戲,不如咱們一同樂一樂吧,也請了皇上來,皇上最愛聽戲了。」
沈七直視著韓琛,那人看她的眼神,只有虛無,彷彿那目光正透過她在看向別人。沈七一向是人的焦點,她最受不了的便是被人漠視,韓琛恰好犯了這一點忌諱,如同許多年前的第一次見面。
沈七這才確定,沈五原來一直都是喜歡沈七的,她無法苛責沈五,因為她知道要忍住愛,那已經是最大的痛苦了。沈七一把推開沈五,「我不會嫁給你的,我根本不喜歡你。」沈七沒有料到沈五用情至深,所以不得不選擇更殘忍地拒絕。她如何能嫁給自己的親哥哥?
「那,咱們去御花園走走。」沈七說的是御花園,可是那步子明明就是急切地往當初摘星樓的方向。
「奴婢這就去回李公公。」
「都是傻子。」沈七現在已經完全不齒自己當年的討好謅媚了。
「怎麼,莫非有人住了?」
在沈氏盈盈地報了自己的名字,「妾身蘭陵沈氏」后,皇帝的眼睛忽然閃出了光芒,那樣的眼神至今都讓沈氏心動,聽到他用世上最醇厚的聲音道:「留下。」
沈氏順著沈七的眼睛看下去,「哦,那是信陽侯的如夫人。」沈氏又定睛看了看,「她長得同公主彷彿有五分相似呢。」
丹墀下的李章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建極宮靜得可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沈七好整以暇地坐在華光宮裡,翹首企盼一場吵嚷,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不挪窩了,也不信韓琛那種事事以國家利益考慮的人會就這麼殺了自己。其實殺了自己也無妨,沈七居然有些期盼親手死在韓琛手裡。這世上她又有什麼可留戀的,親人早去了另一邊,所謂的戀人不過是一場熱鬧的笑話。
沈七聽她說得顛三倒四,一會兒說光烈皇后是因為名節而跳樓,一會兒又是因為燒聖旨而跳樓,看來也是道聽途說來的,只是已經有模有樣了,說中了不少,可是畢竟最清楚的人還是她沈七,她也不再多問。
越是這般沈七越是好奇,攛掇著沈氏快說,那沈氏也是個愛嚼舌頭的人,對這等事也愛討論,「說起這位光烈皇后,她一生也算傳奇,當日她大義大勇地隻身赴胡營,救了咱們西華的百姓,可這女人家畢竟名節是最重要的,雖然皇上將她接了回來,可她自知無顏活下去,便從那摘星樓跳了下去。身前聽說只是一個嬪,死後追封的皇后,也算是皇上對我們沈氏滿門忠烈的照顧了,只是光烈皇后也是個可憐人,聽說她生前愛慘了皇上,可惜皇上也不為所動。」
就因為那次震懾了南詔,南詔老王在文熙帝登基后才肯臣服,這次還不惜獻上自己的女兒來和親。
那王后頓時淚流滿面,一直在說什麼真神保佑,「哦,本宮得去還願,本宮得去還願。」
「沈……」梅若涵驚呼出聲。
在皇帝親自主持的揀選中,文熙帝的眼睛根本從未落在過她們身上,即使那些美如天仙的人兒也沒入他法眼,而她們每個人的心都系在了那高高在上的人身上。
良久,殿上才道:「既然南詔公主執意不肯,愛卿也請收回請求吧。」
沈七彷彿沒聽見似的,笑著道:「夫人若不嫌棄,叫我戚戚便可,這是我的小名。」
沈七越走就越想,越想就越氣,行過正宮皇后所住的華光殿時,沈七忽然止住腳步,指著那雄偉的宮殿道:「我要住這兒。」不等那太監回答,她就開始往內走了。
「聽說光烈皇后犯了大錯,竟燒毀聖旨,這可是滅九族的罪,幸虧皇上宅心仁厚,只將她從皇貴妃貶為嬪,可是她一時想不開跳樓了,死後才追封的皇后。她犯了這麼大的錯,皇上心裏自然對她不喜,不想聽見她的名字也是可以理解的。」沈氏一味為韓琛開脫。
「不知侯爺說我像誰?」沈七覺得如果自己不問的話,便會顯得如知情人一般,所以她定要「好奇」地問問。
「現在華朝是什麼年號啊?」沈七忽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沈七不解,韓琛不是一直輪流寵幸她們的嗎,怎麼現在又這般對待?難道真是年老色衰?那也未免太薄情了。對了,他就是這般薄情的,沈七暗自提醒自己,「只怕是那兩位娘娘年老色衰。」
沈七的怒火簡直要沸騰了,雖說是她自己打定主意要漠視韓琛的,可是如今被韓琛一漠視,她就無法控制了。要說她是借的別人還魂也就罷了,可這南詔公主,簡直就是九分似以前的沈七,韓琛見了居然沒有任何的異樣,這樣的漠視讓沈七回顧從前的日子,只覺得一切都是個笑話。
「你醒醒吧,七七,他根本不喜歡你,他根本不喜歡你。即使夢兒那麼像你,可他都沒多看一眼,轉手就能賞賜給我,他對你,根本沒有情義。」
沈七簡直沒有任何猶豫,就將刀鋒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碧玉蒼龍教子正珠珠頂冠,藍緙絲面貂皮邊白狐兼接青白搛朝袍,將他依舊襯托得眉目軒朗,狀如天神,除了膚色略顯蒼白,身形瘦了些以外,沈七覺得自己的離開在他身上彷彿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他的眼神依然是一貫的深邃。沈七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韓琛怎樣,憔悴而衰老?
「我同侯爺素昧平生。」沈七解釋,她並不想再過一次沈七的日子。
沈七皺著眉,如果是錢兒就會了解她的心,雖說再世為人,可是要讓她顛倒了身份要去去拜見羅、趙二位卻還是老大不願意的,可是再不願意,有些禮數在那裡也不得不去。
接著三人又寒喧了幾句,可是梅若涵顯然魂不守舍,很快就離開了,沈七的目光也很就被其他人吸引走了。
「來人。」
沈氏轉了一下臉,又對沈七道:「公主,這位是魯國夫人。」
也許在沈七內心,想起同韓琛以前日子,其中有一段溫馨綺麗,她總以為韓琛即使不愛她,也總有略微的感情,可如今看起來,也許以前的她在他眼裡真的不過是個m•hetubook•com•com笑話而已。
「光烈皇后?是當今的皇后嗎?」沈七明知故問。
如果不是這五分相似,沈七又怎麼會於那麼多人里留意她,而信陽侯不正是她五哥嗎?沈七些番想起前事,有些淚意湧上心頭,她誰都能忘記,可偏偏她五哥是她最忘不了的,那個最疼愛妹妹的哥哥。
沈七留在殿上,抬起下巴直視韓琛,「皇上,我南詔女兒都是自覓夫婿的,妾身身為南詔公主,雖不得已而來貴朝,本欲與皇上結親,以使我南詔同華朝可永結同好,可是妾蒲柳之姿自知不入皇上之眼,還請皇上恩准,許妾自覓如意郎君。」
對於沈氏凡事必提孝純皇后一事,沈七真是恨不得踢死她,這下她都不用自己給自己警鐘了,時時刻刻有沈氏在一旁提點。
她一生都不能有子,就算她當時年輕貌美可以暫時留住韓琛,那以後呢?以後她是不是要看著無數個其他的女人來分享他?可是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的?可是,對一個女人來講,殘忍的也許是你不懂愛,誰都不愛,所以你不愛她,可是更殘忍的卻是你愛著另一個女人。
沈七出宮后,同沈氏一起約好先去安陽大明湖畔的靜慈庵拜地藏王菩薩。因為地藏王發願要渡盡陰靈,沈七總覺得也許就是他慈悲為懷,才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所以從最初的對佛教不以為然,到現在對地藏王菩薩極為虔誠。
可是沈五哪裡聽得進去!
不過當沈七住入華朝帝都安陽的南詔行館時,她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她還以為他們要先去謁見皇帝。哪知皇帝接見了使臣,卻謝絕了他們獻出美人的盛情,只說可以將這些美人賜給王公貴族為妻妾。
她甚至還能記得在她臨死前的那個月,韓琛有多熱情,有多急切。
沈七聽了消息后,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嫁給了另一個人,可她明明就是沈七,是韓琛的妻子,那算不算一種紅杏出牆呢?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沈七迅速回頭,這不是她的哥哥信陽侯沈青秋又是誰!她嘴裏的「哥」字已經咬了半截,卻還是拚命忍住了,可那紅了的眼圈卻怎麼也遮擋不了。
雀躍了不到片刻,沈七就停了下來,想起了那個人,先前她只顧著弄明白狀況,可忘記問當前的時局了。沈七心想,或許她睡了許久許久,說不定他已經沒了呢?
沈五收了激動,陰沉地道:「容不得你不嫁,我這就去讓皇上賜婚,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了,七七。」沈五一向就是行動派,他立馬放下沈七,轉身就往建極殿去。
這下沈七可急了,「五哥,五哥,你給我回來。」
沈七闖入建極殿的時候,沈五剛把最後一句話說完,「請皇上將南詔公主賜婚于臣。」
沈七抬眼看韓琛的時候,這動作從高處看並不是也自己以為的那般不惹人注目,韓琛的眼光很快就掃向了她。
她以為自己可以伴在他身邊,哪知卻被指給了安慶王。可是她那種出身的人有這種結果,難道不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嗎?
沈七一愣,她本以為韓琛定要不同意的,可她立馬恢復了冷靜,而且進一步漫天要價,「皇上既然看不上妾,不如認妾身為義妹,以賞我南詔同華朝結好的情意,以後將妾身以華朝公主下嫁,豈不是一樁佳話!」沈七這是在自絕後路,她還是怕自己一個把持不住,這結為兄妹以後,一切便畫上句號。
「有何不可,屆時命人去南詔行館將我的東西搬來就是了。」沈七倒儼然有點變客為主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說起來,沈七在這宮裡也算呆了有十余天了,可從沒去拜見過羅、趙二位貴妃,連她身邊的侍女茜草都在勸她了,今日又是臘八節,總該去請安的。
沈七很快就別開眼,這些都是她要努力忽略和忘記的人,當年的日子她並願意再過一次。
「那,皇帝哥哥,臣妹可就要在宮裡住下了!這行館閑雜人太多,住著又不舒服,臣妹到了宮裡,有眾多嫂嫂相陪,定然更快活的。」這才是沈七的主意。
沈青秋苦苦一笑,搖了搖頭,「改日,還請公主到舍下做客。」他顯然是不想談論剛才那個問題的。
「暫時沒有。」言下之意就是以後會有。
沈五面如死灰,連君臣之禮都忘了,落寞而去。沈七不忍見他這般,本欲跟上,可是她知道那隻會讓人更傷心。
沈氏想起當日殿選的情景來,她本是個窮家女兒,但與蘭陵沈氏沾著點兒邊,到了選秀的日子,便四處央求,請族裡推薦入了選秀的名單。她本來對自己的模樣還頗有自信,可是到了京城,一看那些秀女的模樣,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比下來,她不過是中等姿色,她本以為自己毫無機會應選的。
南詔七公主就這樣闖入了每個人的視線。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該管的問題,她現在要面對的是羅、趙二人。
沈七這一日去的是安慶王府。這安慶王是當朝文熙帝的弟弟,在文熙帝登基時有擁立之功,深受重視。能攀上安慶王府的都不是等閑人,何況是安慶王妃親自命心腹丫頭前去迎接沈七。
周圍的人也在議論,「這棵梅樹那年不是同朝陽宮一起燒死了么,怎麼今年又發芽了,沒想到今日居然開出了綠梅,難道是天降祥瑞?」
「你還喜歡他是不是?」沈五紅了眼,退了一步。
沈七的心咚咚的彷彿敲鼓似的,他看到自己了?那眼光不過對視了一瞬,韓琛的目光就瞥向了虛空。沒有驚訝,沒有異常,沒有激動,什麼都沒有,只有冷冰冰的漠視。
沈七行禮,淡笑:「以後還望夫人多多指點。」
她看到那兩名丫頭驚訝得張大了嘴,獃頭獃腦的,便沒好氣地道,「我臉上有花嗎?」
沈五見她不語,深吸一口氣,鉗住沈七的肩膀,「七七,我想娶你。」
「你在胡說什麼?」沈七也紅了眼。
沈七在他背後越看越奇怪,綠梅這麼大件事,他居然熟視無睹,彷彿這在正常不過了。沈七萬分納悶。再想起韓琛那緊皺的眉頭,記得他以前再難的事情都能平靜以待,而如今彷彿時時蹙著眉頭,沈七隻覺得他不開心,又或者是哀傷。
再加上家裡的小妾又有了身孕,他負擔著為沈家傳宗接代的重任,心便被子嗣的事情分去了,加上沈七又躲著他,小妾又委婉多情,溫柔體貼,對沈七的一顆心也就慢慢淡了。
「五哥。」沈七有些驚訝,又有些尷尬,自從她有些明白沈五的心思后,再見他時便怎麼都覺得彆扭了hetubook•com.com
沈七冷哼,這未免也太巧了。看來他是存心要抹殺她存在過的所有痕迹了,這心腸未免也太狠了,她沈七何嘗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要被他這樣對待。
「好像,好像。」梅若涵只顧自己喃喃自語。
冬至日是華朝的大日子,這一日皇帝要親自主持祭天于圜丘壇。禮畢后回宮照例是要大宴群臣的,沈七既然是南詔公主,遠來是客,也在受邀之列,不過是歸於女眷一方,由貴妃羅氏負責設宴款待。
殿上高坐的韓琛也變了臉色,死死地盯著沈七,彷彿要將她撕裂開來,看看真身。
「既然沒有,那讓我住住又何妨。我看這裏最舒服,風景好,裝飾也好,我很喜歡。再說了你們其他宮殿看起來陰森可怖,像是許久沒住過人似的,我住著也害怕,我就要住這裏。」沈七頓了頓,「你去回李章吧,他若做不了主,就去回皇上。」
「公主快請坐,不必多禮。」羅氏即使做了貴妃,也依然的這般沒有架子。
這南詔國,國雖小,可地處蠻夷之地,常年炎熱潮濕,毒蟲猛獸都能出現在通衢大邑,當地人又多會用毒施蠱,擅長巫術,所以華朝立國百年來都是放任南詔的存在,並不動兵征討,即使花費巨大的代價佔領了南詔,那地方窮鄉僻壤,也得不到什麼油水。上次如果不是因為南詔心懷覬覦,支持叛軍,韓琛也不會南征。
趙氏冷冷地看著沈七,冷笑道:「不過又是個可憐人罷了。」
儘管心裏因為想起陳年往事而有些不愉快,可沈七很快就調整了心態,再不能被過去給束縛了,收拾心情后沈七又同沈氏一塊兒四處寒暄。
沈七越聽越氣,她使勁兒憋住,幸虧自己下定決心,再不和他有任何瓜葛。「怎麼不許提光烈皇后呢?」
沈五嘴裏的夢兒正是那個像沈七的女子。
「這可說不得,誰見了皇上那樣的男子都要心動的,人又威武又好看,且文武雙全,能征善戰,誰家女兒見了不動心?當時如果不是皇上將我賜給了王爺,我也……」沈氏有些害羞。
文熙帝三年的選秀,沈氏也不知道為何中人之姿的她會被文熙帝選中,最後還指婚給安慶王,她深覺得命運對她太過體貼。
「摘星樓怎麼毀的?」沈七喃喃地問。
「准奏。」韓琛輕輕吐出兩個字。
「七兒,七兒。」沈七還在端詳鏡中的自己,就聽見了門外那喜悅的喊聲,「七兒,快讓母后瞧瞧,你會說話了?說一句給母后聽聽啊,說啊,真神保佑啊,我兒終於會講話了。」
從此再也沒有沈七,沒有韓琛,那些一起都徹底埋葬在過去,留下的只有七公主,南詔七公主戚戚。
沈氏瞧了一眼,掩嘴一笑,「原來是他。怪不得眼高於頂的公主也肯垂詢。」
她喃喃地道:「我怎麼到了這蠻夷之地?難怪處處都怪模怪樣的。」至於那兩名侍女口中的「公主」二字,她更是弄不明白了。
那太監急得額頭冒汗,這才感覺著女子果然是從蠻夷之地來了,居然不知道這宮殿是只有正宮皇後娘娘才能住的地方。
雖說別人稱讚自己美,沈七也頗為高興,可是她旋即想到美也不管用,當年不是也沒能得到韓琛的心嗎?何況那位孝純皇后也是個真正的大美人。
「公主,這是皇后的宮殿。」
「不要。」沈五顧不得許多,在這些變故發生的剎那就到了沈七的身側,將她手裡的刀擊落。
「什麼?」沈七杏目圓瞪,看來這宮裡沈七存在過的痕迹已經幾乎沒有了。
沈七圍著這梅樹左瞧瞧又瞧瞧,依稀記得當年這裏好似確實有過這株梅樹。
門外跑入兩名婢女,都驚訝地望著她,「公主!」
「公主?」她眯了眯眼睛,有點兒搞不清楚狀況,可眼前兩名侍女穿的衣服都彷彿是南詔式樣,她以前喜新奇時,也曾穿過一兩件。
沈七雖然深以為怪,卻時時警戒自己再不能關心韓琛的任何事情。
「七七,七七,是不是你?是你回來了,對不對?」沈青秋不顧禮儀地上前抓住沈七的手,眼裡從此再沒有別人,他激動得就要將沈七摟在懷裡。
「七公主?」沈五後退了一大步。
沈七在他身後連聲道:「怪哉,怪哉。」韓琛一向對氣味是極敏感的,以前她不過用了一味他不喜歡的香草,他便連連皺眉,那還是香草,換作臭氣他更是無法忍受的,連他自己的衣衫也是要每日更換,受不得那汗味的。如今忍耐力為何如此之強?
接下來的日子,沈七過得實在是舒心,住得好,吃得好,宮人見她入住的是華光宮個,何嘗敢怠慢。而她又是身為客人,比起宮妃們自己更大,還可出宮遊玩,如今是天下太平,雅集詩會多不勝舉,再入繁華之世,沈七才覺得自己也有點兒人氣了。
「夫人,這是南詔國的七公主。」沈氏正好上前去介紹,魯國夫人如今雖然甚少進宮,但皇上對她一直照顧有加,頗為微妙。沈氏並不知道魯國夫人看起來那般震驚的原因。首先,沈七當日從北胡歸來后,才不過一月便香消玉碎了。即使以前她在京城時,見過她的人也並不多,何況,這沈氏本就是後來才到安陽的。
「怎麼會?兩位娘娘保養得不知多好,那位趙貴妃更是風華絕代,除了魯國夫人外,我見過的最美的就是她了,皇上才不是因為她們色衰而棄之的。」沈氏一直為韓琛辯解,她看了看沈七不悅的表情,又趕緊道,「可是人外有人,我以前以為魯國夫人就是最美的了,可是見到公主后,才知道天下居然還有公主這等美妙的人物。」這倒不是沈氏奉承,她至少有七八分的真誠。
這還是她們第一次見面。沈七斂了心神,忍住不快但恭敬地行禮,「給兩位貴妃娘娘請安。」
沈七又想起了她的父母,她的五哥,順帶又想起了韓琛,那個每次都搖頭嘆息,無奈地,狠狠地瞪著她的男子。真是失敗,她今日已經是第十二次想起他了。
只是在她扶起沈七的時候,臉色卻變得極難看,「你,你……」
「朕准。」
王後走后,沈七屏退了所有人,雀躍地在原地轉了起來,「我又活了,我又活了。」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比再活一次更美妙的呢?
沈七望著眼前華服的中年婦女,全然是陌生感,可是她腦子早就飛快地轉起來了,難道這世上真有借屍還魂的奇事?還被她碰上了?
沈七聽了以後便呆了,她死一次,才不過逃過了三年?沈七開始吵鬧掙扎,一哭二鬧三上弔,覺食靜坐無所不用其極,可是都和_圖_書沒有任何效果,她才明白,當一個人對你沒有感情的時候,你是死是活他都不會關心,比如南詔老王。
「為何使不得?我喜歡你,你難道不喜歡我嗎?七七。」沈五的眼裡充滿了期盼和痛苦,沈七根本不敢面對。這是她最敬愛的五哥,從小最疼她的五哥,看著他的眼睛,她說不出「不喜歡」,所以她道:「可是,我是七七啊,是你的妹妹。」沈七想要跟沈五坦白。
「七七,你是在躲我,是不是?」沈五有些氣急敗壞。
「多謝公主。」安慶王妃親熱地上前拉起沈七的手,「走,我給你介紹介紹,今日這京城的名媛可差不多都到齊了,咱們的秀媛會正好在商量著要辦起來。」
文熙帝四年,南詔國。
沈七本來稍微有的一點兒興緻全被沈氏給攪和了。分手時,沈氏看她還不高興,便討好地道:「改日,我讓王爺請了狀元郎去府上,再約公主同你們介紹介紹如何?」
兩名丫頭不僅沒有低頭,反而更驚訝地道:「公主,公主您會講話了?」兩人旋即對視一番,其中一人道:「春兒,你趕緊去稟報王上和王后。」
「文熙帝五年。」
「我不嫁他,寧死不嫁。」沈七眼尖地瞥到殿前帶刀侍衛腰側的兵器,一個箭步上去,那氣勢逼得那帶刀侍衛一愣,這一瞬就被沈七拔出了他的佩刀。
羅氏又看了許久,才道:「你不是,你不是她。」只是經過這一幕,她臉色再恢復不到常態。而一旁的趙氏卻兀自正坐,彷彿一尊木菩薩似的,這可不是沈七記憶里那容易激動的趙氏了。
沈七的枕頭下有一個小冊子,她每天想起韓琛一次就在上面畫一個小叉,她畫的小叉一日比一日少,一日比一日少,今日僅僅才想起過十一次。
一時間場面便冷了下來。
躺在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最先入眼的便是掛在帷帳頂上的一個香球,味道聞起來怪怪的,她開始思念起波斯玫瑰甜甜的香味來,還記得那玫瑰是她五哥做西域生意時,從波斯帶回來的。
「不,只是朝陽宮早在三年前的一場大火里被夷為平地了。」
沈七才在感嘆,就看見韓琛的明黃身影從遠處向這邊走近,趕緊側過一邊行禮,可這味道實在難聞,不得不掩袖,待韓琛走過,只見他左右的人也在掩鼻,可是唯有韓琛,還是直挺挺的,眉頭沒有絲毫褶皺,沒有任何不悅,彷彿聞不見這讓人慾嘔的氣味。
「那是你沒見著皇上,否則……」沈氏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見不著也好,皇上的心裏就只有一個孝純皇后。你別看那兩位貴妃娘娘榮華富貴不得了,其實背地聽宮人說,一年半載都見不得皇上一面,守著活寡呢,豈不是更可憐!」
「你在胡說什麼,他是誰?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沈七大聲地道,「可是我不能嫁給你。」這才是正題。
沈七把心一橫,也跟著跑了去,那樣不倫的事情她可做不出來。
沈七也沒有拒絕,她實在想看看她們的相處之道,這宮裡彷彿成了死水,毫無樂氣,連羅趙二位生的皇子都是一副靜靜的模樣,哪裡有男孩兒的活潑。
沈五此去,再未去糾纏過沈七,一來他心裏也是雪亮的,如今的南詔公主不過只是神似沈七而已,並非他那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他心裏一直戀著的都是死去的沈七,也許只有在心裏他才可以肆無忌憚無所顧忌地去愛。
沈七心想,「大概就是沒有那回事,可只要知道他一心一意愛的人都是那蓉兒,我也是活不成的。」
這一句話便彷彿是驚雷一般炸開了沈七的頭,「使不得,使不得。」
她坐起身子,這四周的味道,這周圍的擺設,沒有一樣是她熟悉的,甚至大半還是她不認識的,古里古怪的器具。
沈七又心想:「哼!沒了最好。」可旋即又想,萬一沒死呢?「不管了,我就當他死了,他在我心中早就該死了。」沈七暗自下定決心。
韓琛皺了皺眉頭,「枯木逢春有什麼好稀奇的,不就是一株梅樹嗎?」韓琛並沒有為這一棵機特別的梅樹留下。
「這位公子就是去年剛點的狀元,剛點了翰林,前途不可限量。聽說文武雙全,才高八斗,只是難免傲氣了些,聽說監察御史黃大人想招他為婿,卻被他拒絕了。聽說是要自己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女子,可是至今也沒尋得,眼光太高了。連咱們京城第一美人安家的大小姐都不入他眼。」
人就是這般神奇,當初可以為他生為他死的人,寧願死也看不開的情愛,在被死亡洗滌之後,突然就看得通透了,可她還是當初那個沈七啊。
沈七一聽也覺得「公主」二字不順耳,「你叫我戚戚就可以了,侯爺在家行五,我叫你五哥可好?我與五哥一見如故,不如結為異性兄妹可好?」沈七這算盤打得是滴溜溜地轉,她怕自己不小心叫漏嘴,這下如此說,以後她叫五哥,便順口了。如果能結為兄妹,豈不是又能彷彿舊日一般,賴著他百般照顧了?
喜歡同樣的香球,喜歡同樣的食物,同樣的嬌蠻快活,一切都是一樣的,都是他最心愛的人。
接下來的日子,沈七四處忙碌,不過她去得最勤的便是信陽侯家了。她五哥在那日初見之後,第二天就來請她上門做客。這是沈七一直惦記眷戀的五哥,所以她根本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四周人的看法,同沈五走得極近。
沈五定定地看著沈七,溫潤地笑著,「那我便叫你戚戚,你喊我五哥。」至於沈七的后一個問題,他彷彿沒聽見似的。
「綠梅!」只聽說過白梅、紅梅、粉梅,哪裡曾見過綠梅,何況這棵樹明明就該是白梅,卻偏生開出了綠梅。
「請皇上將南詔公主賜婚于臣。」沈五再次強求,那樣的懇切,那樣的堅定。
「娘娘怎麼了?」沈七做出極無辜的模樣。
因著要籌辦這京城名媛組成的秀媛會,沈七少不得到處招呼,那麼多人里,首先映入沈七眼帘的卻是梅若涵。即使過了這些年,她依然是鶴立雞群的一個,只是更成熟了些,少了些清麗。
這一日她早早就領了侍女準備出宮,本越好沈氏去游湖的,可因為侍女笨手笨腳梳理髮髻不順沈七的意,又磨蹭了許久,她不由得開始想念錢兒,只是錢兒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雖然沈七變著方的打聽,卻沒有任何消息。
這才走到原先朝陽宮的位置,就看到許多人在那圍聚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沈七來了興緻,讓身邊的侍女分開人群,走了進去,抬頭一看,卻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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